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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军营戏耍 ...

  •   第二天,江春的马车雄赳赳气昂昂地停在定北侯府门前。

      听闻长乐公主驾到,管家急匆匆迎出,满脸歉意地躬身:“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实在不巧,我家侯爷一早就去了京郊军营的演武场,与卫世子等人蹴鞠去了。”

      竟然扑了空?
      江春有些失望。
      “……无妨,本宫知道了。”

      她正欲转身上马车,忽听府内传来一阵犬吠。
      随即,一条威风凛凛、毛色金黄的土松犬猛地从门内窜出,直冲到江春面前,欢快地摇着尾巴,似乎想与她亲近。
      江春素来喜欢狗狗,所以满脸欣喜,本能地就想蹲下去摸它。

      “公主不可!”
      “公主小心!”
      身旁的玫香和瑞香如临大敌,一人一边猛地将她拉开,护在身后,神色紧张地盯着那条狗。

      江春被拉得一个趔趄,不明所以:“怎么了?”
      瑞香心有余悸地低声道:“公主,您最怕这些犬类了,见了便要做噩梦的!”
      江春一愣,原身还有这么个毛病?

      她最后看了一眼那条被侯府下人赶紧牵走,却还在不住回头望她的小土松。
      心中暗叹:原身这怕狗的设定,倒是让她错过了一个撸狗的机会。

      离开侯府,几人重新登上马车。
      “走,去京郊军营!”江春毫不犹豫地下令。
      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见到霍宵!

      京郊军营的演武场,与宫中的精致典雅截然不同。
      远处操练的呼喝声与兵刃相交的金鸣之音不绝于耳。
      一辆华丽马车停在场边,在这片尘土飞扬的粗砺土地上显得格格不入。

      江春站在马车旁,身着一袭鹅黄宫装,如同误入狼群的绵羊,瞬间吸引了无数道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些许不适,目光望向场中正在进行的蹴鞠比赛。

      场上的角逐正激烈,一群仅着劲装,赤着胳膊的将士正在追逐一枚皮鞠。
      很快,江春的便锁定其中一道身影。

      霍宵并未赤膊,身上一袭利落的玄色劲装,一头墨发高高束起。
      他带球过人,动作矫若游龙,轻易便突破了数人的围堵,随后抓住空档,一记凌厉的抽射——
      皮鞠应声入网!

      “好——!”
      江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混在现场将士们的欢呼声中,用力地拍手叫好。

      清亮的少女声瞬间吸引了场边不少人的目光。
      正在擦汗的卫恪最先注意到场边那抹醒目的亮色。
      他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霍宵,挤眉弄眼:“不为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长乐表妹居然来看我们蹴鞠,还给你叫好?”

      霍宵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眼见到那个站在场边,与周遭环境泾渭分明的少女。
      深邃的凤眸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被惯有的戏谑所取代。
      他接过亲兵递上的汗巾,随意擦了擦额角,与卫恪一同走到了场边。

      江春赶紧迎了上去,脸上堆起自认为最真诚无害的笑容:“霍将军,你的球技真是出神入化,令人叹为观止!”

      霍宵将汗巾丢还给亲兵,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垂眸看她,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公主大驾光临这军营糙地,总不会专程来拍微臣的马屁吧?”

      江春被他一句话噎住,准备好的奉承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开门见山。
      “霍将军,三日后便是我的生辰宴,我想……”

      霍宵眉梢微挑,直接打断她:“公主放心,微臣到时定会备上一份厚礼,派人送至未央宫。”
      “我不是要礼物!”江春有些急了,“我是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辰宴!”

      霍宵闻言,脸上的戏谑笑容变得更深。
      “哦?邀请微臣?”
      他微微俯身,逼近江春,带着刚从球场下来的热意。
      “真是新鲜,公主不是一向最厌烦微臣出现在你眼前么?”

      江春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但想到那“战力第一”的评级,只能硬着头皮,按照之前打好的腹稿,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
      “霍将军,我知道过去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但我如今失了记忆,那些事我都忘了。
      就在昨日,我听皇兄说,他与你自幼一同长大,你与皇兄亲如兄弟,那……那你我也理当如兄妹一般。
      既是兄长,妹妹的生辰宴,难道你不该来吗?”
      她顿了顿,忍着那股强烈的别扭,几乎是硬从牙缝里挤出那个陌生的称呼:“不为哥哥,长乐是真心希望你能来。”

      这一番“真情流露”,江春自己都觉得肉麻。
      然而霍宵听完,只是沉默地凝视着她,眸中情绪难辨。

      场边的风似乎都停滞了,只剩下远处隐约传来的操练声。

      过了许久,就在江春以为他要拒绝时,男人忽然笑了。
      “好啊。”

      这就……答应了?
      江春心中一喜,几乎就要欢呼出声。
      然而男人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僵在原地。

      “只要公主殿下今日肯赏脸,陪微臣蹴上一场鞠,并且,只要公主所在的队伍能进一球,无论过程如何,微臣便答应公主,后日必定准时赴宴。”

      “什么?”
      江春傻眼了。
      她在现代连足球都没碰过,更别提古代的皮鞠。

      “怎么,公主不愿赏脸?”霍宵挑眉,语气里的挑衅毫不掩饰。
      想到后天生辰宴上的刺杀,江春把心一横,几乎是咬牙应下:“好!我踢!”

      于是,一场极不对等的蹴鞠比赛开始了。
      霍宵与卫恪一队,江春则被分到了另一队。
      过程可想而知。

      江春混在一群肌肉虬结的兵士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弱小无助。
      她根本不懂规则,只能凭着本能跟着球跑。

      霍宵与卫恪同在一队,如同戏耍猎物般,轻易地控着球。
      皮鞠每每传到江春脚下,不是被瞬间断走,就是她仓促间踢空,整个人在粗糙的场地上摔了一次又一次。
      尘土沾满了她鹅黄的裙摆,手心膝盖火辣辣地疼。
      但她每次都会咬着牙,一声不吭地立刻爬起来,眼神死死盯着那枚皮鞠,再次冲上去。

      卫恪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他凑到霍宵身边,低声道:“不为兄,是不是有点过了?表妹她……”
      霍宵目光紧盯着场上那个一次次摔倒又爬起的身影,眸色深沉,没有回答。

      终于,在一次混乱的争抢中,皮鞠阴差阳错地滚到了卫恪脚下。
      卫恪瞥了一眼身旁气定神闲的霍宵,又看了看对面狼狈不堪的表妹,心一软,然后脚下看似一滑,竟直接将球踢进了自家球门。

      江春那一队的兵士们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欢呼:“进了!我们进了!”
      江春也愣在原地,随即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她顾不上浑身疼痛,期盼地看向霍宵。

      霍宵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唇角轻轻一勾:“这一球,不算。”
      “为什么?!”江春急了。
      “卫恪明显放水,公主,蹴鞠场上靠这种方式赢,胜之不武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断决。

      江春攥紧了拳头,深吸一口气:“那……重赛?”
      霍宵直接兴致缺缺地转过身,大步向前走。
      “不玩了,没意思。”

      这一刻,江春所有的委屈和愤怒终于爆发——
      “霍宵!你是不是从头到尾就在耍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我的生辰宴,对不对?!”

      霍宵脚下一顿,顺势回身,玄色的劲装衬得他身形挺拔。
      “是。”
      他大大方方点头,承认得干脆利落。

      江春一愣,倒没想到男人会如此坦荡。
      她咬了咬牙,又道:“是不是因为你讨厌慕容怀,而我以前却一直痴缠于他,所以你便连着我也一道讨厌?
      我可以发誓,以后再不与慕容怀有任何来往,你能不能……”

      “公主殿下,”霍宵打断她,语气漫不经心,“殿下与任何人来往都与微臣无关。”
      说着,他偏过头,避开少女那双泫然欲泣却强忍着不肯落泪的眼睛。
      “军营重地,本不是公主该来的地方,来人,送公主回去。”

      江春被霍宵“请”出了演武场。
      在玫香和瑞香的搀扶下,她一瘸一拐地走向自己的马车,满心都是计划失败的沮丧和被霍宵戏耍的愤懑。

      就在几人即将登上马车离开军营时,卫恪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表妹!等等!”

      江春红着眼眶回头。
      卫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满是疼惜。
      “表妹,你也别怪不为兄……他之所以不参加任何宴会,尤其是你的生辰宴,是有原因的。”
      还能是什么原因?不就是看她不爽吗?
      江春暗自腹诽,面上不动声色等着卫恪的解释。

      但见少年眼底似露出一抹难色,随后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表妹你十三岁生辰宴的前一天说起。
      那天,你在御书房里,对皇上姑父说你不想让不为兄参加你的生辰宴。
      姑父问你为何,你说不为兄在昭岐两国大战中杀人如麻,身上血腥气太重。
      还说他十几年来恬不知耻地赖在皇宫,抢你的父皇和皇兄……”

      说到最后,卫恪的声音带着些许唏嘘。
      “……当时,我与不为兄正好就在门外,那些话,他一字不落,全都听到了。”

      江春听后如遭雷击。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卫恪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叹了口气,行过礼后便转身回去了。
      江春呆呆地愣在原地,望着霍宵方才离开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杀人如麻……
      为了保卫这个国家,他十七岁上战场,在原身眼里却只留下了“血腥气”?

      赖在皇宫……
      他五岁失去双亲,皇宫是他唯一的家,在原身嘴里却成了“恬不知耻”?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悄然漫上江春心间。

      难怪霍宵对她不是戏谑玩弄,就是冷言嘲讽。
      敢情原身从痴恋慕容怀开始,便彻底疯了心,蒙了眼,竟用如此刻薄恶毒的话语,去伤害那个看着她长大的“不为哥哥”。
      当年那一句句剜心剔骨的话,恐怕早已如同一支锋利的冰锥,深深扎进了彼时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心底,至今未曾融化。

      江春终于明白,那道横亘在原身与霍宵之间的鸿沟,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得多,冷得多。
      她有些欲哭无泪。
      自己继承原身的炮灰命运就算了,还要接手原身留下的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史上最惨穿书者,舍她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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