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对狙：重生之我的第二人格是宿敌（原耽）》微语岚亭

4、失败表白

　　那段强行突破意识壁垒的记忆碎片，并非完整的档案，而是顾解意在销毁自身数据核心时，惊鸿一瞥看到的加密标识和几个猩红的关键词。它们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项目编号：Ω-73
　　标的物名称：顾吟安
　　分类：非计划内高维信息敏感体（疑似自然觉醒）
　　风险评估：极高（不可控，不可预测，存在理论颠覆性）
　　处置建议：……观测……引导……必要时……终极净化……

　　“终极净化”。

　　顾解意太明白“白刃”术语库中这个词的含义了——并非简单的□□消灭，而是从信息层面彻底抹除存在过的所有痕迹，包括记忆、影响、乃至其在时空连续体中激起的微弱涟漪。

　　他当时正身处“白刃”核心实验室，周围是冰冷运行的服务器阵列，屏幕上流淌着关乎“方舟计划”成败的关键数据。他只需按下确认键，就能将自己多年的研究成果，也是他被迫效忠的筹码，拱手交出，以换取更高的权限和……相对的自由。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键的前一秒，内部预警系统闪烁，弹出了关于“Ω-73”处置预案的强制提示。那是他第一次看到“顾吟安”的名字和照片。照片上的少年眼神清澈，带着一种未经世事的、与他所处世界格格不入的纯粹与疏离。

　　高维信息敏感体？自然觉醒？

　　顾解意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用他已知的所有科学理论去解构这个定义。但有一种超越逻辑的东西，一种近乎本能的悸动，阻止了他将其仅仅视为一个研究课题。

　　他看到了档案角落的备注，由他那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上司亲手标注：“‘方舟’启动前，必须清除所有潜在不稳定因素。Ω-73优先级：最高。”

　　那一刻，冰冷的理性计算与某种陌生的、汹涌的情感发生了剧烈碰撞。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白刃”发现、诱导、最终束缚于此；他想起了那些在所谓“宏大蓝图”下被牺牲的、被视为“耗材”的个体；他想起了自己早已丧失的、名为“自我”的东西。

　　这个叫顾吟安的少年，他什么都不知情，却因为某种未知的禀赋，被判了死刑。

　　按下毁灭自身数据的按钮，与其说是反抗，不如说是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他毁掉了“白刃”急需的成果，也断送了自己在组织内的一切价值，更重要的，他制造了足够大的混乱，或许能暂时转移他们对“Ω-73”的注意力。

　　只是他从未想过，强烈的执念与信息纠缠，会让他以这样一种方式，与“Ω-73”本身——顾吟安，紧密地绑定在一起。

　　这份绝密档案，成了他最深沉的秘密，也是他所有矛盾行为的注脚。

　　自从“绝密档案”的记忆碎片浮现后，顾解意变得更加沉默，也更加焦躁。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一方面本能地想要完成最初的“取代”计划以确保自身存在，另一方面，那个档案和与顾吟安日渐复杂的共生关系，又让他屡屡迟疑。

　　这种内在的撕裂感，在外人看来，便是顾吟安近期行为愈发“反常”。

　　而这一切，在林小雨主动约顾吟安周末去图书馆复习时，达到了顶峰。

　　林小雨是班上的文艺委员，气质温婉，笑容明亮，是很多男生倾慕的对象。顾吟安对她确实存在朦胧的好感，这种好感源于她身上那种温暖的、属于正常世界的阳光气息，是他这种孤僻性格的人潜意识里的向往。

　　“她约你，是经过概率计算的。”当顾吟安在脑海中有些无措地告知顾解意这个消息时，后者冷冷地分析，“你近期的成绩，尤其是理科成绩突飞猛进，上次联考总分进入年级前二十，加上你身上这种……嗯，神秘的冷淡气质，综合评估下来，你成为了她潜在交往对象中性价比不错的选择。”

　　“你能不能不要用‘性价比’这种词来形容……”顾吟安感到一阵无力。

　　“那用什么？‘缘分’？‘感觉’？”顾解意嗤笑，“感性用词，无法量化，是导致错误决策的根源。”

　　尽管内心纷乱，顾吟安还是答应了邀约。他甚至悄悄准备了一段表白的话，写在了一张素雅的信笺上，反复修改，试图在简洁明了的同时，保留一丝文科生的诗意。

　　周六下午，图书馆靠窗的座位，阳光很好。林小雨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低头看书时，碎发滑落颊边，显得格外恬静。

　　顾吟安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他趁着林小雨去取书的间隙，将那张折叠好的信笺拿出来，准备放在她摊开的笔记本上。

　　就是现在！

　　他鼓足勇气，指尖刚触碰到信纸——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和霸道！

　　“等等！”顾解意急促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炸开，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环境变量异常！三点钟方向，那个戴帽子的男人，在过去四十七分钟内第三次经过我们附近，平均间隔时间不符合正常阅读者行为模式！九点钟方向，靠植物架的女人，她的阅读页面在过去二十分钟没有翻动！风险评估升高，疑似‘白刃’外围观察员！终止一切非常规社交行为！立刻！”

　　顾吟安的手僵在半空，眼前的景物开始旋转、重叠。他能感觉到顾解意正在强行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那股力量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你……放手！”顾吟安在意识里低吼，“这只是你的臆测！”

　　“概率超过百分之七十，就必须按照最高威胁等级处理！”顾解意的声音冰冷而急促，“你的感性会害死我们！”

　　争夺在瞬间发生，又在意瞬间结束。

　　林小雨拿着书回来，看到的是顾吟安脸色苍白，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则有些神经质地攥紧了那张似乎要递给她的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顾吟安？你没事吧？”林小雨关切地问。

　　顾吟安（或者说，此刻主导的顾解意）猛地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迅速扫视了一遍四周，然后目光落在林小雨身上，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平日的冷淡或羞涩，只有一种近乎审视的、毫无温度的警惕。

　　“我没事。”他开口，声音是顾吟安的，语调却平板、生硬得像机器，“只是认为，在公共场合进行低效率且目的不明的社交活动，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建议你也将注意力集中在学业上，这对你的长期发展更有利。”

　　说完，他甚至没有去看林小雨瞬间僵住的表情和迅速泛红的眼圈，直接起身，以一种近乎军事化的步伐，快速离开了图书馆，将那份未送出的表白和满心的尴尬与伤心，全部留在了身后。

　　一离开图书馆，转移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顾吟安就彻底爆发了。

　　“顾解意！你混蛋！”他靠着冰冷的墙壁，在脑海中嘶喊，身体因为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你凭什么！凭什么干涉我的生活！凭什么用你那套该死的、冷血的理论来评判一切！”

　　“我是在保护你！”顾解意的声音也同样带着怒意，“‘白刃’的威胁是真实的！你的那些‘感觉’、‘诗意’，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保护？你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因为你是个只敢躲在黑暗里算计的阴险家伙！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正常人的生活，什么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情！”顾吟安口不择言，将多日来的压抑和此刻的难堪尽数倾泻。

　　“喜欢？心情？”顾解意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语气变得极其尖刻，“用分泌失调的多巴胺和荷尔蒙来定义的冲动行为？用华丽的辞藻包装繁衍本能？顾吟安，你醒醒吧！这个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是弱肉强食，是能量守恒，是概率和统计！不是你那套虚无缥缈的文学幻想！”

　　“所以在你眼里，一切都是冰冷的数据和公式？包括人的情感？那你为什么看到那些小孩会迟疑？为什么看到那份档案会选择毁灭自己？！”顾吟安猛地抛出他捕捉到的那些细微破绽。

　　顾解意瞬间语塞，像是被扼住了喉咙。

　　短暂的死寂后，他的声音变得更加阴沉，带着一种被揭开伤疤的狠厉：“……那只是计算失误。以及，不该你知道的，不要窥探。”

　　“计算失误？好一个计算失误！”顾吟安冷笑，“那你告诉我，你现在阻止我，是计算出了最优解，还是因为你那套理性的外壳下，其实也藏着害怕失去、害怕接触温暖的、懦弱的私心？！”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匕首，刺穿了顾解意层层叠叠的防御。他不再回应，只是用更深的沉默包裹自己，但那沉默中翻涌着滔天的怒浪和……一丝无处遁形的狼狈。

　　争吵戛然而止，陷入冰冷的僵持。

　　小巷外，阳光明媚，人声熙攘。小巷内，共生于一体的两个灵魂，因截然不同的世界认知和刚刚破碎的表白，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背对着背，陷入了自共存以来最深刻、最彻底的对立。文理的冲突，在此刻，已不仅仅是思维方式的差异，更是两种生存哲学的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