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对狙：重生之我的第二人格是宿敌（原耽）》微语岚亭

5、转折

　　其实，顾解意是有私心的。

　　那份名为“Ω-73”的绝密档案，像一颗毒种，在他决定与“白刃”同归于尽的那刻，就深埋于心。他告诉自己，保护顾吟安是为了对抗组织的命令，是理性权衡后对不公的反抗。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冰冷的数据流和风险评估之下，涌动着他从未敢正视的、属于“顾解意”这个独立个体的私心。

　　这份私心，并非凭空而来。它根植于那段被尘封的、属于他们的前世。

　　前世的顾吟安，是A城崭露头角的年轻律师，逻辑缜密，言辞犀利，以揭露高科技犯罪闻名。而顾解意，则是黑暗组织“白刃”麾下最顶尖的科学家之一，代号“蜉蝣”，性格阴鸷孤僻，负责研发那些游走在伦理边缘的技术。白日，顾吟安坚守正义；黑夜，顾解意在道德底线反复横跳。两个人格互不顺眼，但顾吟安并不知道顾解意是“白刃”的走狗，只知道他一直想将自己取而代之。两格之间冲突不断，转折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白日，是顾吟安的战场。他在法庭上侃侃而谈，利用严谨的逻辑链和确凿的证据，一次次撕开高科技犯罪的光鲜外衣，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他能感觉到体内另一个意识的存在，那意识冰冷、强大，充满侵略性，时常在他专注于案件时发出不屑的嗤笑，或在他疲惫时试图争夺主导权。他将这视为一种需要克服的精神疾病，一个亟待清除的“内在恶魔”。他并不知道，这个“恶魔”就是他夜晚追查的“白刃”的核心成员。

　　黑夜，是顾解意的领域。当顾吟安沉睡，他便悄然接管这具身体，踏入“白刃”位于地下的秘密实验室。屏幕上流淌着关乎城市命脉的代码，仪器中培育着违背自然法则的生命雏形。他冷静地计算着每一个方案的得失，评估着每一次行动的风险，偶尔，会在工作的间隙，通过顾吟安白日的记忆，“旁观”那个律师如何笨拙却又执着地，试图摧毁他正在构建的一切。他觉得可笑，又隐隐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这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凭什么认定他的“正义”就是真理？

　　两个人格互不顺眼，冲突在意识的层面不断升级。顾吟安加强心理防御，试图压制；顾解意则寻找着意识融合的漏洞，意图彻底取代。这是一场在同一躯壳内进行的、关于理念与生存的无声战争。

　　转折，发生在一个雷雨交加的深夜。

　　那晚，顾吟安因追查一条关于“白刃”新型神经干扰武器的线索而熬夜，精神透支，最终在书房睡着。顾解意如同蛰伏的阴影，迅速接管了身体。他接到“白刃”的紧急指令——清除一名掌握了组织核心机密、试图叛逃的工程师。

　　任务地点，是城郊一座废弃的化工厂。暴雨如注，电闪雷鸣，冲刷着锈蚀的管道和破碎的玻璃。

　　顾解意如同暗夜中的猎豹，精准而无声地潜入。他找到了目标，那个蜷缩在控制室角落、满脸惊恐的年轻工程师。就在他举起装有特制神经毒素的发射器时，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天际，瞬间照亮了控制室斑驳的墙壁。

　　墙壁上，用红色的喷漆，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那是工程师在极度恐惧中留下的：“为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顾解意的手指，在扳机上微微一顿。

　　几乎是同一时刻，或许是因为极端环境刺激了潜意识的连接，或许是强烈的情绪波动打破了屏障，顾吟安的意识竟在此刻 partially 苏醒！他“看”到了眼前的场景，感受到了顾解意指尖的冰冷，也“读”懂了墙上那行字所代表的绝望与祈求。

　　“住手！”顾吟安的意识在内部发出无声的呐喊，带着律师捍卫生命本能的决绝，“你不能这样做！”

　　顾解意心中烦躁骤升：“闭嘴！这是必要的清除！他活着，会威胁到整个‘方舟’计划，会让我们所有人都陷入危险！”

　　“什么样的计划需要用无辜者的鲜血来祭奠？！顾解意，你看看他！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有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顾吟安的意识如同灼热的火焰，冲击着顾解意冰封的理性壁垒，“这就是你信奉的理性？这就是你追求的所谓更高维度的秩序？建立在剥夺他人最基本生存权之上的秩序，与野蛮何异？！”

　　“你懂什么？！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本就是弱肉强食！情感用事只会带来更大的毁灭！”顾解意厉声反驳，但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碎片——是顾吟白日在法庭上，为那些被科技巨头剥削的底层工人据理力争的画面；是他熬夜整理证据时，眼底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

　　“我不懂你的弱肉强食！”顾吟安的意识寸步不让，“我只知道，法律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每一个像他这样的‘弱者’不被肆意践踏！保护每一个孩子，都能有看到父亲的机会！顾解意，你告诉我，如果连这最基本的底线都可以突破，你追求的‘新世界’，和现在这个充满肮脏交易与犯罪的世界，又有什么区别？！甚至更坏！”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响，震得整个控制室仿佛都在颤抖。那雷声也如同重锤，敲打在顾解意坚固的心防上。

　　他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工程师，看着墙上那行刺目的红字，听着脑海中顾吟安如同最后防线般坚守的质问。他引以为傲的理性计算开始出现乱码，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属于“人”的情感，如同被封印的幽灵，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

　　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被“白刃”发现并控制的，想起了那些在所谓“伟大进程”中被牺牲的、被视为数字的“耗材”。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麻木，可此刻，顾吟安的坚持，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他内心深处不曾完全泯灭的、对“人”的最后一点认知。

　　他持枪的手，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颤抖。

　　“……滚回去。”顾解意对脑海中的顾吟安低吼，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与动摇，“我的事，不用你管！”

　　但他最终，没有扣下扳机。

　　他在工程师惊恐万分的目光中，缓缓放下了发射器。然后，他做了一件极其不符合他“蜉蝣”身份的事情——他走上前，从口袋里（属于顾吟安的习惯）拿出一支笔和一张便签，快速写下一个加密的联络方式和一句话：“向东三十里，废弃货运站，找‘老K’，提‘蜉蝣’的名字，他能帮你离开。”

　　他将纸条塞进工程师颤抖的手里，压低声音，语气依旧冰冷：“你只有今晚。天亮之前，消失。”

　　做完这一切，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融入窗外的暴雨和黑暗。雷声掩盖了他离去的脚步声，也掩盖了他内心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那一夜，顾解意没有回实验室。他任由暴雨冲刷着“顾吟安”的身体，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脑海中，两个意识的激烈对抗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无声的交流。

　　顾吟安感受到了顾解意那份违背其“本性”的选择，虽然他无法理解全部，但那放下武器的瞬间，他捕捉到了顾解意意识深处一闪而过的、名为“恻隐”的微光。

　　而顾解意，则第一次没有将顾吟安的“干扰”视为纯粹的麻烦。那份近乎愚蠢的坚持，那种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冰冷封闭的内心世界，激起了无法忽视的涟漪。

　　自那夜起，某种东西开始悄然改变。他们依旧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依旧因文理思维差异而争吵，但纯粹的敌意中，掺杂了一丝对彼此存在复杂性的认知，以及一种在绝对对立中，莫名滋生出的、极其微弱的……理解与好奇。

　　在共生的囚笼里，在正邪的对立中，一缕超越了人格界限的情感，开始在无人知晓的暗处，悄然萌发。而那份关于“Ω-73”的绝密档案，也因着这微妙的变化，被赋予了更深沉、更复杂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