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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两个男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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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萨珑和茉莉花交织的浓郁弥漫在空气里,挞銮寺金色的繁冗雕花在阳光下反光的刺眼,缀在一群破旧的缅族吊脚楼间更显夺目。即使周遭的房屋再破败,可是佛寺永远辉煌灿烂。
离家还有2公里,班秀在路口就和她分开了,小泥巴走到家的时候,暮色缓缓爬上屋脊。
邻居岚索朝窗外路过的女孩探了眼:“小泥巴,吃过饭没?我家里还剩了些糯米团,你来拿。”
说着,岚索递来一碗糯米团。女孩开心的不行,直奔过去接来。
“谢谢。”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她是被周围的邻居喂养大的。不过这个‘周围的邻居’也就是零零散散二十几户人家而已。
离她最近的也在百米开外。
“我待会吃完把碗还过来。”
岚索挑眉一笑,这是小泥巴的习惯。
女孩向前继续走,说起来,小泥巴算是一个人住在座破旧的缅族楼里。夜色很快笼下来,她捶捶疼痛的脚丫。
木质的台阶被她踩的‘吱呀’作响,伴着野外渐歇的蝉鸣。月光落在女孩盈盈的笑眼里,很快、很快她就可以去找阿爸阿妈。
她马上就会有家了。
深嗅空气中的芬香,推门的时候她眉一皱……有什么好像不一样。
什么味道?
“综拉姨妈,你回来了?”女孩朝屋里唤。
综拉姨妈一个月大概回来两三次,会给零用钱给小泥巴,再向周遭的邻居吆喝句,请大家照顾她!
“为什么不开灯,上次查农哥已经把灯修好了。”
耳畔一片寂静。
女孩的纤指刚摸上墙壁旁的拉线开关,还没打开灯……突然,被强大的力量制住肩颈,捂住口鼻。
碗碟‘啪啪’掉在地上,糯米团子滚出来沾了尘土。
小泥巴想喊却喊不出声音。
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她能感觉到捂住她的手指一阵腥味,刚刚也是这股味道。
幸好是人,不是野兽。
“Be quiet! Get me water and food, now!”(安静点,给我水和食物!马上!)
是男人!
南邦被殖民很多年,这里的男女老少,除了本地方言都会些英语。现在的学校基本上都是英语教学。
卓定琛有了解过。
怀里的孩子没有说话,他却能感觉她的身体逐渐颤抖。
将人翻转过来,卓定琛握着女孩的肩膀,道:“Hey, relax, I'm one of the good guys. You help me out, and I'll make sure you get paid.”(放轻松,我不是坏人,帮我,我会给你报酬。)
这孩子还是没有动。
哑巴吗?卓定琛突然怀疑。
也对,46佬每天都是神经兮兮的,他的孩子肯定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墙上的照片,他在闯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他很确定这就是46佬南邦的家,果然是挞銮寺后面寨子中最里面的人家。
强烈的血腥味扑入肺腑,小泥巴突感胃部痉挛,有些想吐。
卓定琛重复:“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需要帮助。”
“我可以……开灯吗?”她颤颤巍巍问。
“原来不是哑巴!”
只是一思,制住女孩的力量稍松。
岚索从家里的窗户眺望过去,小泥巴家终于亮灯了,心安了些,她还以为她家的灯又坏了。
电线吊着老旧的灯泡,照亮了整间屋子,昏黄的灯光中,女孩看清楚了眼前的男人。不对!准确来说并不清楚。
“别出声,我会给你钱!”他重复。
眼前这张脸满布干涸的红色,能判定是血。这人身型高大,从轮廓来看,五官锋挺,即使血垢覆着脸,也能大概猜出他并不是南邦人。
“你家没水喝吗?”卓定琛真是渴的不行。
小泥巴不自觉抓紧了斜挎包,很微小的动作被他捕捉到了,狐疑的看了眼女孩,男人一个跨步将她手里的包抢过来。
那瓶在酒店灌的纯净水瞬间被他豪饮而尽,女孩的面色不自觉皱了。
“你干嘛?”
把水瓶一扔,借着湿润,男人糊开了面上的血垢。
他嘴角一弯:“喝你点水怎么了?我给钱!”
摸摸口袋,卓定琛的笑容又消失了。
也是,他现在哪有钱。面色有丝不自然,他凝着女孩又道“先欠着。”
“你赶紧离开,不然我要叫人了!”小泥巴不自觉抓紧了裙摆。
卓定琛眼色骤寒:“我要在这里待一会儿,等我的人来了就走。”
紧抿嘴,小泥巴摇摇头驳他:“我不要,我不认识你,水你也喝了,赶紧走。”
看这小孩怕的不行,卓定琛觉得挺可笑,卓家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说起来,这孩子也算卓家人。
他一手指着壁板那张照片,眼眸跃过旁边那些歪歪扭扭的中文字,问:“这是你爸妈?你妈在哪?我要跟她聊。”
女孩有些惊恐,脚步不自觉移到照片旁挡着:“这是我爸妈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你赶紧走!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怎么说不通呢?
深沉口气,卓定琛步近这孩子,眼神冷冽:“我再重复一次,等我的人来了我就走。”
“我真的要喊了!”小泥巴声音更大。
空气里是子弹咬合上膛的声音,冰冷的钢铁霎时抵在小泥巴的下巴。卓定琛一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自己胸前,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眼前女孩皲裂的神情。
他撕下墙上的照片,拍在她的胸膛上。
“Your daddy wouldn't dare speak to me that way. Shut your mouth.”(你爸都不敢这么和我说话!闭嘴!)
男人手指一用力,小泥巴只觉得那冰冷更贴她的皮肤,似乎……她已经能感觉到枪管的灼烧。
“再废话,我毙了你!”
那张照片悠悠在空气里飘荡,跌在地上。而小泥巴的脑海里重复捋着这个男人的话。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胆怯又不可置信:“你、你认识我父亲?”
卓定琛看到这个孩子神情突然欣喜,转而,那双小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肘,忘却了惊恐,只剩痴狂的兴奋。
“拜托,告诉我。我想见他。”
没来得及反应,男人耳一动,迅速收了枪,贴墙过去,小心翼翼的挑开布帘,只一个侧身,窥见不远处几辆吉普的车灯。
“你是不是认识我父亲?”
男人眼眸半眯,微匐身躯观察着屋外。黑暗中看不清人,但从下车的人员之多,光线能照出这些人身负的长枪,能判定出不是他的人!
小泥巴捡起地上的照片,扑到卓定琛身边:“你是不是认识我父亲?你也是中国海港城的卓家人吗?能不能告诉他,我是他女儿,请他来这里见我?”
屋外响起岚索的惊叫,小泥巴心一紧,拉回思绪,可以透过窗户眺望不远处的车灯。
她们这个寨子还没有谁能开的起车,她有些疑虑:“哪里来的外乡人?”
小泥巴不自觉看了看眼前的男人,他明显有些慌乱。
“是来找你的吗?”
屋外响起村民们的惊喊,小泥巴突然想起来,岚索今天好像也是一个人在家。
忽而,眼前的男人定神看她,急道:“l kown your daddy,my suremame is zhuo. help me!and I'll get you home.”(我认识你父亲,我姓卓,帮我!我带你回家。)
她能回家?小泥巴一怔。
屋外响起那群吉普车下来的人大喊:“这个村寨所有人,全部集中到这里来,我只说一遍!”
声音融在夜晚荒野的寨子,漾的很清晰。
“动作快点!”
话音刚落,随即一声枪响,是那群人放的!大家惊呼后是熙熙攘攘的迅速移动着。
怎么回事?炮弹和枪声在南邦并不稀奇。小泥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这是不是达摩武装军?以前也总有达摩军和砂育军来这边搜对方的人。
眼可及处,她已经看见有几人往这边来。到底要不要出去?
从窗户看出去,借着屋内的昏暗灯光能微微照亮不远处泥土地里行来的三人,小泥巴的手指不自觉抓紧裙摆,有些颤抖。
他们越来越近,中间那人应该是他们的头,一身黑色作战服,覆面,裤腿拢在军靴里。
“你为什么不出来?慢腾腾的干什么?”
这行人踩上吊脚楼,经过屋外的长廊,隔着窗户,眼睛紧盯着她呵斥。
‘啪!’
门被撞开,惊的小泥巴一颤。旁边两人往这屋里冷眼一扫,前前后后的探寻着。
“今天有没有在这附近见过东亚男人?”
中间那个覆面人伫立在她眼前,双手搭叠在战术腰带上,半张脸裹在红黑骷髅头的面巾下,小泥巴眼睛一扫,他的腰间和腿上挂着两把枪,男人长睫拨开凌厉深邃的眼,直勾勾压来。
这双眼睛……这双眼睛,真是让人心慌。
覆面的男人向前一步,迫近了她。看着这双眼睛,小泥巴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