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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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传闻，韩亦行觊觎工部尚书楚大人家千金楚宁许久，他在宫宴上吃醉了酒，一路尾随中途离席的楚宁至后花园，趁其不备将她拽到假山后，欲对其行不轨之事。
假山之后不断传来污言秽语，还夹杂着女子急切呼救声。
“混账！你放开我，知道这是哪吗？你竟如此胆大包天！救命——”
“放心，不会委屈你的。”
假山前的石径上有一人正疾步走来，他身后跟了个神色慌张的随从，随从绕到他身侧，红着脸急声道：“谢小大人，您快停下吧，前头什么也没有。”
“滚开——”谢临舟抓住随从的衣领，竟将人狠狠甩出去，随从踉跄后退最终重重摔在地上，疼得呲牙咧嘴，他眼见谢临舟已经走到假山跟前，于是慌乱道：“公子，快跑——”
谢临舟嘴角勾出得意的笑，一个转身拐到假山后头，指着前面那人竖眉怒斥道：“住手！哪里来的登徒子，竟在皇城重地行龌龊之事。”
那人被这声呵斥惊得身形一顿，钳着怀中女子手腕的力道陡然一松，女子瞬间抓准时机，眼疾手快推开他，随即跌跌撞撞躲在谢临舟身后。
谢临舟眉峰一挑，飘然道：“韩、亦、行。”他脸色阴沉，眼底掠过一丝狠戾，讥讽道：“你胆儿挺肥啊。”
韩亦行一身酒气，却是一脸淡然，轻蔑道：“你是头一天知道吗？”
适才被谢临舟推倒的随从战战兢兢跑来，“噗通”跪在韩亦行面前，上半身伏在地上声音颤抖道：“公子，听风无能，没能拦住谢小大人。”
正巧不远处走过一队巡逻侍卫，谢临舟眉峰一挑，朝侍卫高喊道：“喂——你们几个都过来——”
集英殿，官家一身赭黄衮龙袍居于大殿高处御座上，两侧宴席依品阶次第排开，坐着赴宴官员及其家眷。阶下中央赫然站着韩亦行、谢临舟、工部尚书楚从义。
只见楚从义怒目圆睁，脸色红得好似要喷出火来，他指着韩亦行怒斥，声音因气极而发颤：“好你个放肆小儿！竟敢在皇城重地轻薄我女儿！你究竟有没有把皇家威仪放在眼里！”他胡须乱抖，额前青筋突突暴起。
紧接着，宴席间指责声不绝于耳。
官家扶额沉思，不知是何种神情。
宰相谢仁海出列拱手道：“陛下，韩家小儿此举极其恶劣，若不严惩恐难服众。”
此言一出，谢党纷纷出言附和，一致要求严惩韩亦行。
镇国公护孙心切，拖着年迈的身子被宫人搀扶着跪倒在官家跟前，“陛下——元初行事荒唐，皆是老臣教导无方、治家不严之过，恳求陛下网开一面，所有罪责老臣愿一人承担，或贬或罚，亦无半句怨言！”
官家心疼镇国公，忙令宫人将其扶起，又沉声道：“元初吃醉了酒，一时眼拙认错了人，也是情有可原，幸而未酿成大祸。”他看向韩亦行：“罚你禁足七日闭门反省，过后亲自登门向楚爱卿及其爱女赔罪，此事便罢了。”
可楚大人哪里会罢休，竟冒着摘乌纱帽的风险在官家面前细数韩亦行做过的荒唐事，言辞愤懑，滔滔不绝！
韩亦行的父亲韩明川实在丢不起这个脸，拎起他的衣领狠踹数下，嘴里骂着：“逆子！瞧瞧你做的好事！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
镇国公溺爱韩亦行，竟举起拐杖追着韩明川打，“你这个逆子！我先打死你罢！”
韩明川拔腿便跑，镇国公丝毫不显年迈之资，而是步履稳健，紧紧追在韩明川身后连敲数下，二人身后跟着一群劝架的宫人，但谁也不敢真上前拉开。
见韩明川没工夫揍他，韩亦行趁机躲在宫女身后静观其变，而楚从义仍在官家面前滔滔不绝，楚宁则哭倒在随身侍女怀中嚷嚷着没脸活了，谢氏父子则甩袖冷哼。
集英殿简直乱成一锅粥了！
楚从义骂完后“噗通”跪在地上，神情恳切：“陛下，此人若待在京城，不知还会有多少良家女子被其残害啊！”
只闻高处传出一声轻叹，随即官家的声音缓缓传来：“元初年岁尚小，性子张扬，不如趁此机会到地方州府历练一番，也好磨磨你这性子，你可愿意啊？”他目光扫视一圈却没看见韩亦行，“诶？元初！元初何在？”
韩亦行这才磨磨蹭蹭从宫女身后走出来，揣着手站在那俯身行礼，懒散道：“陛下，如此甚好！只是，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但说无妨。”
“那个……能让臣去灵州吗？听说那里出美人。”
此言一出，众人一脸“此人彻底没救了”的神情。
最终，为顾全两家颜面，官家一纸令下，将韩亦行调离京城，外放至灵州，反省七日后即刻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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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亦行扶额苦笑：“真实情况与传闻差别不大，但是，我父亲没有踹我，只是呵斥了几句，我父亲武将出身，就凭我这幅柔弱身躯，若被他踹上几脚，不静心修养月余，是好不了的，我又如何能在七日后赴任呢。”
孟阿沅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还有啊，我也没有躲在人家宫女身后。”说这话时，他面上掠过一丝愠怒，“也不知是哪个坏良心的在外面瞎传，我韩亦行何时做过缩头乌龟？”
此话也比较可信。
孟阿沅眼珠一转，看向他时笑意浅浅：“那，韩大人为何要在宫宴上调戏楚小姐？”
面对她的揶揄，韩亦行并不在乎，他转身坐在椅子上，淡淡开口：“我与楚宁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参加宫宴之前，我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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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醉云楼通往后院的小径上，有位头戴兜帽行色匆忙的身影，她穿过后院大片竹林，停在一座独立木屋前。立在木屋前的侍女早已等候多时，见到她后立即欠身，转身轻叩木门：“公子，小姐到了。”
门从里头打开，女子踏进屋子里后摘下了兜帽。
坐在案边饮茶的韩亦行抬头看她，“楚宁，你来了。”他抬手点了点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楚宁脚下生风，大跨步“哐当”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往后一仰，抬起下巴看他：“说吧，这次找我做什么？”
韩亦行也不拐弯抹角，平铺直叙道：“我要做灵州知州，你得帮我。”
楚宁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身体前倾侧过身，问道：“你说什么？你要做灵州知州？”
“嗯。”
韩亦行端起茶杯慢悠悠喝着茶。
“你闹呢？我又不住紫宸殿，我有那本事把你弄到灵州去啊？”楚宁重新倚回去，岔开话题皱眉训他：“韩亦行，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改变一下其他人对你的刻板看法？我每日一出门，就能听见人说那什么镇国公家的小孙子吃醉了酒，翻墙进人家院子里强占良家女，要不然就是宿醉街头，被小乞丐摸了钱袋。”
她痛心疾首，语气又急又痛：“镇国公都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别百年之后带着你那浑名声埋进土里死不瞑目。”她垂首抬手遮脸，时不时发出叹息。
韩亦行跟没听见似的，他轻放茶盏，不紧不慢道：“明日，你随楚大人一同参加宫宴，席间我会给你打个手势，到时候你直接去后花园，我会尾随你，到时候你要配合我演一出醉酒调戏官家小姐的戏码。”
楚宁嘴角抽搐，脸上写满了不解，问道：“然后呢？”
“然后，有人撞见我欺辱你，及时从我手中将你救下，再闹到御前。”韩亦行又叮嘱道：“哦对了，回去之后告诉你爹，让他明晚在官家面前声讨我，骂得越狠越好。”
他端起楚宁面前那杯有些凉的茶，将残茶随手倒进水盂，提壶注入新茶放回她面前，“其余的，你就不用管了，我自由安排。”
楚宁斜眼上下打量他，道：“我能问问你为何要这么做吗？那灵州都快到北蛮了，你去那里做什么？培养吃苦耐劳的品质？你可别逗我了，你韩亦行可不是这号人。再说了，你从京城快马加鞭赶过去得四五日，就你这娇生惯养的，可别死在半道上了。诶，你说你要真出了事，那镇国公不得提刀杀到楚府一刀抹了我的脖子，到那时楚家韩家交恶，在朝堂上斗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且问你，这样的结果会便宜谁？还不是会便宜你老韩家的死对头谢家？这是你我想看到的局面吗？显然不是啊！”
“......”
楚宁说到兴头上就会滔滔不绝，她双拳紧握一下下砸在案上，木桌随之震动，杯里的茶水晃出细碎涟漪，随即溅到案上，在案上洇出褐色水痕。
韩亦行额前发涨，楚宁的语速太快了，她那一连串的话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一瞬，便排着队溜走了。终于，他抬手轻轻拍在案上，声音疲惫道：“楚宁，话说回来，我先告诉你我为何执意要去灵州。”
楚宁总算停了下来，她喝了口茶，道：“你说吧。”
“我兄长前些日来信，说从灵州运到燕州军营的那批军械有问题，他怀疑灵州有官员私藏沉锋铁，在军械中掺了劣质玄铁，你应当了解，灵州铁脉颇多，若真有官员吃了熊心豹子胆，打了沉锋铁的主意，那后果将不堪设想，而且，我怀疑朝中有他们的线人，兄长送往朝中请求调配军械的密信被人截下。”他抬头看向楚宁，肃然道：“所以，我必须得去灵州调查此事。”
楚宁眉头拧紧，思忖半晌后，她缓缓抬头，面上的坚决显然已掂量出此事的重要性，她不再探究韩亦行的计划有多荒唐，而是点点头：“好，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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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就是传闻那样，我如愿以偿被官家外放至此，再然后你就知道了。”韩亦行耸耸肩，懒散地松了松肩颈。
“嚯！想不到竟有人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孟阿沅揉了揉额头，“我当真是小瞧你了。”
“还有别的要问的吗？”韩亦行歪着头抱臂看她。
“没了。”
“那好，明日见。”韩亦行立即起身，转身走出铺子。
韩亦行走远后，孟阿沅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兀自念叨：“想不到他还是个热心肠。”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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