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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谢安琼的重逢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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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已经金丹了……”
梁惊说完,赵恪和单月都转头看向了他。
屋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在梁惊被这两人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的时候,单月终于开口,语气很平静,“你什么时候突破的?”
单月这样,搞得梁惊心里也没底。
他挠了挠头,“昨天……”
好嘛,单月还奇怪,梁惊这性格,真突破成了金丹,怎么可能瞒得了这么久?感情自己也没知道多久!
“昨天并未有雷劫降下。”赵恪说。
昨天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
梁惊也奇怪,“所以我才不敢跟你们说。”
反正也说出口了,梁惊也不藏着掖着——这俩人总不能把自己当怪物杀了吧?
“那天,妙衡师姐帮我破境,我的确是只到了筑基后期……”
那日庭舒强行使梁惊突破失败,梁惊其实还是有些惋惜与难堪的。
庭舒离开后,梁惊尝试着自己打坐修炼,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梁惊感受到自己的修为忽然停滞不前。
他心里害怕,但没敢声张,因为第三天的时候,赵恪就告诉他他们需要自己对付海妖的袭击。
为了不让赵恪分心,梁惊按就将此事按下不发。
梁惊虽然不爱修炼,但真到了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修为都停滞不前的时候比谁都着急。
那几天夜里他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白日要降妖除魔,夜里还要担心自己是不是就此废了。
这样的日子梁惊过了将近一年。
直到一月前,梁惊的修为终于有所改变——他退步了。
梁惊怀疑是不是自己杀妖杀多了。
渐渐减少的修为让他更不敢告诉别人了。
但又过了没多久,也就是昨日。
他睡了一觉,醒来忽然发现自己突破金丹了!
在突破之后的一个时辰开始,梁惊就开始头晕脑胀,浑身不适,总感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梁惊是老老实实将事情的前后经过全吐出来了,但单月看起来并不相信。
——笑话,这谁能信!?
就连梁惊一开始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赵恪思忖片刻,随即探查了一番梁惊的灵府。
的确金丹。
他亦不可思议。
梁惊仔细看着赵恪的神色,见他好久都没说话,小心翼翼开口问:“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不知道,”赵恪也犯了难,他摇头,“兴许得问妙衡师叔。”
梁惊的不寻常都是源自于丹瑛帮助他突破。
其中事,他们再怎么想估计也琢磨不出来,索性也不要再费心思在这上边了。
梁惊与单月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梁惊升入金丹,这显然是一件好事。
但约莫是因为少经历了雷劫的缘故,梁惊的金丹与旁人的金丹很不一样——很弱。
至少今日单月与他并肩作战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梁惊的修为增长了多少。
“在第七峰的时候,师姐曾与我讲过苦新海的一些事。”梁惊忽然说。
“苦新海中,除了鱼妖,还有……化蛇。”梁惊的胸口不由得又感到心慌,“苦新会庇佑我们,不会让化蛇靠近。但……如果还能出现什么更大的危险,我想,只有它了……”
化蛇,上古大妖。
在苦新之外,或许它早已绝迹,但在苦新之内,一定不在少数。
庭舒告诉他这些,难道是早有预料?梁惊心中狐疑。
从进入苦新之后,赵恪一直没有想起化蛇——一来是因为化蛇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赵恪也只是知道有它的存在。二来是赵恪并不认为他们会遇到化蛇。
在亲身经历前,他们甚至不知道进入苦新之后还会有一劫等着自己!
梁惊说的显然不无道理。
赵恪和单月不敢多想,匆匆嘱咐梁惊好好休息后,立刻回大厅告知众人。
这一告知,就告知到了深夜。大厅之中的人吵了好几架,甚至还传出了几句粗话。
单月并不想过早告知众人化蛇的存在——她属意先瞒下来,以免化蛇没到,飞舟上边人心涣散起来。
但赵恪以为,若是弟子们什么都不知道,临到头恐怕难以对付。
赵恪说服了单月。
化蛇可能存在的消息在飞舟上传遍了。一时愁云惨淡。
赵恪也很无奈,但也只能按照自己在书中看到的,告知各位弟子们有关于化蛇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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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过了两日。
今夜,月光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
屋中,檀香的烟雾萦绕,空气中萦绕着香甜的味道——是丹流今天白日为她烤了一个蜜薯残留的气味。
门窗紧闭,屋内温度适宜。
榻上的庭舒呼吸缓缓,模样平静,想来今夜是一次好眠。
海风吹动了天上的乌云,月亮的光辉得以崭露头角——那并不是以往那般皎洁的月色,月光带着浅浅的红,安详、平静的照耀在海面上。
海鸟兀自叫了一声。
一朵桐花顺着海风吹到了飞舟上。
“吱呀——”
桐花打开了窗,飘进了屋中——飘到了庭舒的榻上、庭舒的耳边。
它轻轻落下,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
庭舒忽然睁开眼,一只手径直伸向落在耳边的桐花。
桐花却似活了过来一般,在庭舒将要辣手摧花将要得手的那一刻,又轻飘飘的飘了起来。
庭舒坐起身,白玉萧已经紧紧被她握在了手中。
桐花轻轻擦过庭舒的脸,围着她转圈。
它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时不时还要蹭一下庭舒,庭舒不厌其烦,在一次它又要蹭到庭舒脸颊上的时候,庭舒抬手挡开了。
“龄月仙子,好久不见啊。”
女人的声音透过桐花传来。
庭舒冷笑,淡声开口:“故下山神女,别来无恙。”
桐花又飞回了庭舒身边,看起来颇为亲昵。
它又开始打转。庭舒没再挡开。
“几年不见,龄月仙子怎么都与我生疏了?”谢安琼的声音带着隐秘的快意,“你把你那小徒儿送到故下山——这些年,他可是一直念着你,你倒是狠心。”
“你深夜造访,就是想来叙旧的?”
“仙门大比时,你说我们终会见面我才放过你,但你来了苦新之后迟迟不肯来见我,我就只能提醒一下咯。”
果然,谢安琼一直在看着她。
庭舒握着白玉萧的手更加紧,她盯着那朵桐花,说:“这些天,是你搞的鬼。”
“你觉得呢?”谢安琼笑了起来,桐花的花瓣随着她的笑声也颤了起来,“多年不见,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
“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你猜错了。”
庭舒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她手中白玉萧变幻成了长剑。
庭舒提剑向那桐花刺去,将花钉在了墙上,瞬间失去了颜色,枯萎下来。
与此同时,庭舒后颈处传来一瞬间的灼热。
屋中寂静,就连花瓣掉落下地的声音仿佛都在耳边萦绕。
庭舒的动作很快,快到连她四周的烟都对她敬而远之。
“啧。你脾气还真不小。”
虚空之中,谢安琼的声音从四面传来。
仿佛回到了仙门大比那一日,只是谢安琼与庭舒变换了位置。
谢安琼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但没关系——不如先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重逢礼,如何?”
庭舒缄默不语,但并未开口拒绝了。
这是同意了。
谢安琼轻笑,随即,屋内的门窗全部大打开。
窗外,血月高悬,红色的血光将静谧的海面照的更加危险。
流连飞舟旁多日的鱼妖尽数消失不见,就连风浪也没有了。
月光从窗户照耀到庭舒苍白的脸上——那一刻,庭舒雪白的寝衣被染成了浅粉色。
“……”
她站在原地,没动。
“不去看看吗?”谢安琼催促,“大礼。”
庭舒看着那一轮血月,久久没有回身。
手腕上,丹流送她的手串开始发热,像是警告危险的到来。后颈处,更加刺痛的灼热像是在皮肤上跳动。
庭舒的耳边,不断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庭舒庭舒庭舒……
她提起横苍剑,随后另一只手握住了横苍剑的剑刃——鲜血顺着横苍剑的剑刃流下,庭舒握得更紧——白花花的剑刃沾满了鲜血,此刻闪烁着寒气。
庭舒缓步走出门去。
明明刚刚那么大的动静,飞舟上却好像没人听见。
一切都是那么安静。
庭舒走到了甲板边。
海面的某一处,出现了一个通道——看不见尽头,下边漆黑一片,更像是一个平静的漩涡。
海底传来嘶吼声,与庭舒耳边的声音重合。
很吵。
谢安琼仿佛消失了。
庭舒看了好久,然后提着剑,缓缓走了下去。
在她进入的一瞬间,通往海面的口子合上了。
海水铺成的阶梯指引她继续向下而行,当庭舒走过一处,那一处便消失不见。
没有退路。
庭舒不知自己走了多久。
越往下走,她就将剑握得更近。
扑通、扑通、扑通——
心在狂跳。
手腕上,五颗珠子发出了不同颜色的光亮。
珠子剧烈颤动,碰撞出了急切地声响。
脚下的阶梯忽然消失!庭舒向下坠去。
侧面,一个身形巨大的东西直直冲向庭舒。
它的尾巴朝着庭舒用力一扫——这绝非常人能够承受的力量!
在尾巴将要触碰到庭舒的那一刻,庭舒翻身,将将躲了过去。
海水翻涌,尾巴带起的水波将庭舒推到了它主人的面前。
剑上的鲜血被海水洗涤。
海水中,庭舒的裙摆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
庭舒回过头,对上一双巨大的、危险的眼睛。
那只眼睛在光找不到的海底闪着精光。
它的瞳孔竖着,就跟猫儿一般——庭舒就是那只老鼠。
——是化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