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加班，午夜系统自动给我发前任信息》海边的快乐果

2、镜像重逢

　　晨光透过会议室厚重的百叶窗，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寒是在沙发扶手上醒的，后颈还残留着布料粗糙的触感，怀里紧紧攥着的工牌硌得掌心发疼——那是昨晚从B3F带回来的，江夜的工牌，背面刻着的“LSM”三个字母，像三颗小小的星星，在晨光里泛着淡银色的光。

　　她坐起身，揉了揉发僵的肩膀，脑子里还残留着昨晚的画面：废弃服务器的金属冷意、便签上褪色的字迹、手机屏幕上突然跳出的绿色代码……那些片段交织在一起，真实得不像一场梦。她低头看了看工牌，照片里的江夜笑得明亮，眼角的梨涡浅浅的，和大学时一模一样。那时江夜总说，“未未，我要把所有的笑都攒起来，等你不开心的时候，就都给你”，可现在，这笑容却成了最锋利的刀，在她心上反复划着。

　　“沈寒，你怎么在这睡？”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沈寒下意识地把工牌塞进袖口，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才勉强稳住心神。陆宇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头发梳得整齐发亮，脸上带着惯有的精英式微笑——那种恰到好处的温和，既不会显得疏离，也不会过分亲近，像他写的代码一样，精准得没有一丝破绽。

　　“可能是昨晚测试系统太累了，不小心在这睡着了。”沈寒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系统有点小问题，不过已经重启过了，应该没什么事。”

　　陆宇点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像是在确认什么。他的眼神很沉，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让沈寒莫名想起三年前江夜出事那天，他也是这样看着她，说“沈寒，别太难过，江夜只是……不小心犯了错”。那时的她，被悲伤冲昏了头脑，竟真的信了他的话。

　　“总部那边催得紧，今天要完成V3.0的最终测试，你加把劲。”陆宇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太累了就休息会，别硬撑，身体要紧。”

　　这话听在沈寒耳里，却像一根刺扎进心里。她太清楚陆宇的“关心”了——三年前，他也是这样“关心”江夜，说“江夜，这个项目急，你加个班，辛苦一下”；说“江夜，你要是撑不住，就先休息，我来帮你”。可最后，江夜却永远地留在了那个加班的深夜里。

　　“我知道了，谢谢周总。”沈寒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指尖在袖口下攥紧了工牌，金属的边缘硌得她手心发麻。

　　陆宇没再多说，转身离开时，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了，早上保洁阿姨说，B3F的应急灯昨晚亮了，你昨晚……没去那边吧？”

　　沈寒的心脏猛地一跳，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没有，我一直在23层测试系统，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

　　陆宇“嗯”了一声，没再追问，转身走进了电梯。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沈寒才松了口气，后背已经惊出了一层冷汗。她知道，陆宇已经开始怀疑她了，昨晚的事，绝不会这么轻易过去。

　　回到工位，沈寒打开电脑，“智能加班系统”的界面正常显示着，淡蓝色的背景上，进度条已经恢复到100%，昨晚的乱码和坐标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点开后台日志，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试图找到昨晚的记录，却发现凌晨三点到四点的日志被全部删除了——干净得没有一丝痕迹，除了陆宇，没人有这个权限。

　　“沈姐，看你脸色不太好，给你带了包挂耳咖啡。”周锐端着一个印着“摸鱼快乐”的马克杯，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把一个棕色的小袋子放在她桌上。他的头发还是乱糟糟的，眼底带着熬夜的红血丝，一看就是又在公司通宵了。

　　“谢了。”沈寒接过咖啡，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周锐是公司里少数知道她和江夜关系的人，也是少数敢跟她聊起“B3F”的人。他性格大大咧咧，爱吐槽，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偷偷递上一杯热咖啡，或者一句“沈姐，有我呢”。

　　“昨晚去B3F没撞见‘同事’吧？”周锐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今早保洁阿姨跟我说，她凌晨打扫卫生时，看见B3F的应急灯自己亮了，吓得她差点辞职，说那地方‘不干净’。”

　　沈寒心里一动，故意装出疑惑的样子：“哪有什么‘同事’，可能是电路老化，应急灯自己亮了。我昨晚一直在测试系统，没去过B3F。”

　　周锐“哦”了一声，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相信。他把马克杯往桌上一放，压低声音：“沈姐，我知道你在查江夜的事。昨天你走后，我帮你查了下B3F的旧档案，发现江夜出事那天，陆宇也在公司加班，而且是最后一个离开B3F的人。”

　　沈寒的手指猛地一顿，键盘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她看着周锐，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你说什么？陆宇是最后一个离开B3F的？”

　　“对，”周锐点点头，声音压得更低了，“我查了当时的考勤记录和监控日志，陆宇那天晚上十点多进了B3F，凌晨一点多才出来。而江夜的‘事故’，正好发生在十一点半左右。”

　　沈寒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无数根线缠在一起。三年前的事故报告里，只字未提陆宇在B3F的行踪，只说江夜“违规操作引发短路”。现在想来，那份报告根本就是陆宇伪造的——他不仅在场，还很可能是这场“事故”的参与者。

　　就在这时，电脑屏幕突然闪了一下，“智能加班系统”的界面自动弹出一个聊天窗口，发件人是“未知用户”，消息内容是：“未未，别喝速溶咖啡，对胃不好——2019.10.21”。

　　2019年10月21日。

　　沈寒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那是她和江夜确定关系的日子。那天下午，江夜在学校的实验室泡了三个小时，亲手给她煮了一壶手冲咖啡。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窗户，洒在江夜身上，她笑着说：“未未，以后我就是你的专属咖啡师，再也不让你喝速溶的。”

　　那天的咖啡很香，奶泡上还撒了一层细细的可可粉，是江夜特意为她做的。现在想来，那大概是她这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咖啡——因为里面藏着江夜满满的爱意。

　　沈寒的手指在键盘上颤抖着，飞快地回复：“是你吗，江夜？”

　　消息发出去后，窗口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文档。文档里没有代码，没有数据，只有一段段聊天记录——是她和江夜大学时的聊天记录片段。

　　“未未，今天我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人工智能伦理》，里面说‘技术应该温暖人，而不是伤害人’，我以后一定要写出这样的代码。”
　　“未未，我刚才在实验室调试程序，成功了！你看，这个算法能自动识别情绪，以后可以用来帮助抑郁症患者，是不是很厉害？”
　　“未未，等我们毕业，就一起开一家小小的科技公司，做能温暖人的技术，好不好？我们的公司就叫‘知未科技’，用我们两个的名字，好不好？”

　　看着这些熟悉的文字，沈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落在键盘上，晕开了淡淡的水渍。她想起大学时，两人在图书馆熬夜改代码，江夜总会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在她身上；想起江夜第一次给她煮咖啡，手忙脚乱地打翻了奶罐，弄得满手都是；想起江夜说“未未，我要做你的星星，不管你在哪，都能看到我”——那些曾经的美好，此刻都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心。

　　“沈寒，在忙吗？”

　　陆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寒手忙脚乱地关掉文档，转过身时，陆宇正站在她的工位旁，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没什么，就是整理下测试数据。”沈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指尖却在桌下攥紧了拳头。

　　陆宇点点头，目光扫过她桌上的咖啡袋，伸手拿了起来：“挂耳咖啡虽然比速溶健康，但还是不如现磨的。楼下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味道不错，我中午请你喝？”

　　沈寒看着他脸上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升起一股寒意。她想起周锐说的话——陆宇是江夜出事那天最后一个离开B3F的人。他现在的“关心”，不过是想试探她，想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不用了，谢谢周总。”沈寒摇了摇头，“中午我还要赶测试报告，没时间出去。”

　　陆宇没再坚持，把咖啡袋放回桌上，语气依旧温和：“那好吧，工作要紧，但也别太累了。对了，最近系统在做数据修复，可能会出现一些异常的缓存数据，不用在意，后台会自动清理的。”

　　他这句话，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警告她——昨晚的乱码和坐标，不过是“异常的缓存数据”，别再追查下去。

　　陆宇走后，沈寒立刻打开系统后台，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她知道，陆宇既然能删除日志，就一定还藏着更多的秘密。她在后台里一层层地查找，终于在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发现了一个名为“镜像江夜”的加密文件。

　　文件的图标是一个小小的代码符号，是江夜最喜欢用的那种。沈寒的心脏狂跳起来，她尝试输入了好几个密码——江夜的生日、两人的纪念日、江夜的工号，都显示错误。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密码提示弹了出来：“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星星的地方。”

　　沈寒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那是大二的某个深夜，学校突然停电，两人偷偷溜上天台看星星。那天的夜空很干净，星星亮得像撒了一把碎钻。江夜指着猎户座的腰带三星，兴奋地说：“未未，你看，那三颗星星连起来像不像我们写的代码？每一个字符都在发光。”

　　那天晚上有点冷，江夜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裹在她身上，轻声说：“未未，以后我要做你的星星，不管你在哪，都能看到我。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就看看天上的星星，那都是我在陪你。”

　　那时的她，还笑着说江夜“肉麻”，可现在想来，那些话里藏着的，全是江夜满满的爱意。

　　沈寒颤抖着输入“天台猎户座”，按下回车键。加密文件解开了，里面只有一个视频。

　　视频的画面有些模糊，背景是江夜的办公室，江夜坐在电脑前，脸色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淡淡的疲惫。她对着镜头，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未未，如果你来看到这个视频，说明我可能已经不在了。别难过，也别找我，好好生活，忘了我……”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未未，对不起，我食言了。我答应过要做你的星星，要陪你一辈子，可我好像……做不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别总熬夜，别再喝速溶咖啡，对胃不好……”

　　视频看到一半，突然中断了，屏幕上弹出一行代码：“B3F的服务器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

　　沈寒关掉视频，深吸一口气，眼泪还挂在脸上，心里却多了一份坚定。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不能再沉浸在悲伤里了。江夜还在等她，等她找到真相，等她还自己一个清白。

　　她拿起桌上的挂耳咖啡，撕开包装，冲泡起来。咖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和记忆里江夜煮的咖啡很像。沈寒喝了一口，虽然没有奶泡，没有可可粉，却依旧让她觉得温暖。

　　她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代码，轻声说：“江夜，我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我一定会找出真相，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你等着我，我很快就会找到你留给我的东西。”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在键盘上，照亮了上面的泪痕。沈寒的手指放在键盘上，眼神坚定——她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走，但她不会退缩，因为她不是一个人，江夜一直在陪着她，在代码里，在星星里，在她心里的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