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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神经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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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雨街废弃的老楼,台阶如同断裂的脊骨向上延伸,尽头被一株高大苍老的朴树吞噬了天空。
爬藤顺着墙壁向着高处行走,一两棵小树苗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从缝隙中钻出。
近处的台阶旁长出一株瘦小的朴树,翠绿的嫩叶缀满纤细的枝丫,仿佛夏天沉甸的重量下一秒就要将它彻底压垮。
“庄晏。”秦羽满脸戾气,手上甩着的钢管,对着台阶上那个身影,恶狠狠说道,“我他妈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赵林是我罩的。谁给你的胆子动他?”
他啐了一口,言语刻毒,“哦,差点忘了,你这种有爹生没娘养的杂种,怕是真没人教过你什么叫听人话。”
台阶上,庄晏懒散地掀起眼皮。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苍白的脸上,勾勒出狭长上挑的眼尾和薄而紧抿的唇。额角有一道新鲜的擦伤,渗出的血珠沿着眉弓缓缓滑落,衬得他眼神愈发冰冷。
“哦。”他语气随意散漫,声音带着点沙哑的倦怠:“没听见。”
秦羽身后一个跟班忍不住跳出来,指着庄晏大声叫嚣:“庄晏,你他妈装什么大尾巴狼?平常不就是跟在刘浠和易孟川屁股后头当跟屁虫,狐假虎威的东西。今天他们可都不在,就凭你一个,真以为能撂倒我们五个?”
庄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近乎嘲讽的弧度,“我还真是有点害怕。”
话音刚落,他眼神倏地一沉,居高临下扫视一圈,猛地将肩上的书包甩向小朴树。紧接着,他锁定目标,迅捷无比地俯冲下台阶,借着冲势凌空一脚,狠狠踹在刚才叫嚣那人的胸口。
砰!!!
那人应声倒地,钢管脱手砸在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锐响,惊得那棵胆小的朴树都颤了颤。
……
钢管砸到□□的声音混着□□相撞的闷声搅动着空气。最后,这个空荡的空间里,只剩下痛苦的呻吟。
良久,弥漫的尘土中,庄晏慢慢踱到蜷缩在地的秦羽面前。他抬起脚,鞋底毫不留情地碾在秦羽的手背上,皮肉与骨骼发出轻响。
他蹲下身,语气平淡:“我是没爹还是没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逮着人就吠的疯狗?”
秦羽痛得浑身抽搐,把脸死死埋进臂弯里,咬紧牙关不吭声。
庄晏见状,站起身,脚尖加重力道碾压。
“啊——”秦羽额上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猛地抬头破口大骂,“庄晏,我操你大爷!!!”
“啧,真是打不乖的狗。”庄晏嗤笑,微微垂头。额角的血顺着眉弓滑落,最终啪嗒一声,砸在秦羽眼前灰扑扑的地面上,绽开一小朵暗红的花。
秦羽盯着那刺目的血点,挣扎着想抽回手。庄晏的力气大得惊人,秦羽根本挣脱不开,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致使他奋力仰起头,望向头顶那张沾着血污却依旧漠然的脸。
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里,此刻翻涌着他无法理解的冰冷和某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秦羽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后怕:“庄晏,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就打得你再也不能张嘴狗叫。”庄晏挪开脚,目光扫过地上横七竖八呻吟的人,声音轻得像耳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人教人不听,事教人得会。所以这次以后,记得要学乖一点”
见庄晏没了动作,众人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狼狈爬起,七手八脚地去扶秦羽。
庄晏没阻拦,反而退开几步,冷眼旁观。
秦羽被扶起来,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背和青黑肿胀的手臂,扭头狠狠剜了庄晏一眼,那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汁。
一群人相互支撑着,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地消失在巷口。
走远了些,一个跟班心有余悸地凑到秦羽耳边,声音发颤:“秦羽哥,刚才庄晏捡起那块碎玻璃攥在手里,对着你脖子比划的时候,我真以为他要弄死你。”
“我也看见了,”另一个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他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怕疼,钢管砸他身上那声音,我听着都腿软。而且你没看见吗?他握着玻璃,手上的血就那么往下淌,他眉头都没皱一下。”
秦羽啐出一口血沫,不死心地低吼:“妈的,看见老子这手没?我跟你们说,这事儿没完,下次多叫点人,新账旧账一起算。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这个疯子。”
“哎…等等,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一个人突然停下脚步,警觉地竖起耳朵。
“有个屁的声音,你他妈耳朵被庄晏打聋了吧。”秦羽烦躁地骂回去。
“操他妈的庄晏,你给我等着。”当他骂骂咧咧转回身,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警灯的光芒已经扫进了巷口。他脸色骤变,声音卡在喉咙里,随即大喊:“警察来了,愣着干嘛,快跑啊!”
看着那群人彻底消失后,庄晏才缓缓低下头,摊开手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翻开的皮肉狰狞可怖,鲜血还在不断渗出。
他收拢五指,用力攥紧,像是在拧干一块浸血的抹布,静静感受着掌心尖锐的痛感顺着神经蔓延。
鲜血从指缝中汩汩流出,滴落在尘土里。
不过,似乎没什么效果。那点痛,压不住心底翻腾的躁郁。
庄晏走到小朴树下,从书包里掏出矿泉水和纸巾。拧开瓶盖,他对着手机前置镜头,胡乱擦拭脸上的血污。冰凉的液体混着血水流下,带来短暂的清醒。
剩下的水被他一股脑倒在手掌上,血迹被冲刷掉,只留下凝结的血块和翻卷的皮肉,看上去触目惊心。
庄晏本来打算就这样直接回家,但想到可能被街坊看见这副样子,到时候传到颜蓝耳朵里又是麻烦。他皱着眉,耐着性子,从书包深处翻出一卷纱布,草草地、几乎带着点粗暴地在手上缠绕了几圈,算是应付。
他处理伤口,向来随意。
背上书包,庄晏单手撑着旁边的台面,轻盈地翻身跃下,落地时悄无声息,如同一只点水的飞鸟。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似乎心有所感,猛地抬起头——
逆着将沉的暮光,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地侧身站立着,正扭头看向他这边。那人穿着和他一样的溪何一中黑白校服,身形在逆光中有些模糊,却异常挺拔。
刹那间,一阵夏日的晚风毫无预兆地掠过,带着燥热的气息,温柔地拨开了庄晏额前被汗黏住的刘海。同一时刻,风也卷起了那人的校服下摆,裹露出一截劲瘦的腰腹。
风拂过,他身后的朴树摇动,发出簌簌的声音,也不知道在欢呼什么。
庄晏的心脏莫名地漏跳了一拍。一种极其强烈的直觉攫住了他——这个人,刚才一直在看着自己。
那目光并非惊惧或好奇,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他甚至没来得及捕捉那目光里蕴含的情绪,那个身影已经利落地转身,朝着与秦羽他们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这废弃的老楼区,除了偶尔的流浪猫狗,几乎无人踏足。居民早就搬空了,荒废多年,连开发商都跑路了,只留下事故频发的传闻和一片死寂。
庄晏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这学期自己几次三番的偶遇警察。他眼神一凛,几乎没有犹豫,瞬间拔腿就追了上去。
那人似乎没料到庄晏会追来,刚要疑惑地扭过头,就被一股大力猛地推到冰冷的墙壁上。
庄晏的手臂横亘在他颈前,将他牢牢禁锢住。两人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庄晏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愕然,以及那愕然之下迅速沉淀的、更深沉复杂的情绪。
那人似乎下意识地想反抗,微微抬手又缓慢地放下。手指蜷缩了一下后,只是紧紧攥住了墙边一朵盛开的野蔷薇。
这些无人打理的蔷薇,在荒废的墙角野蛮生长,开得恣意又颓靡,浓烈的香气在闷热的空气中浮动。
“你要做什么?”被压制的人开口问道,声音清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庄晏没回答,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审视的眼睛锐利地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脸。
墨黑色的短发,皮肤白皙。五官的轮廓精致,尤其那双眼睛,眼型偏圆,瞳仁是纯粹的黑,此刻盯着自己,亮得惊人。
高挺的鼻梁下,是形状饱满的嘴唇。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十足,但此刻被庄晏压制着,显出几分反差。
长得很好,可惜自己不认识。庄晏的声音低沉,带着审视,“你叫什么名字?”
“梁予澄。”对方回答得很清晰,语速不快,像是怕他听不清。
这个名字庄晏有印象。升旗仪式上那个站在高处、代表学生发言的学生代表。
“你来这里做什么?”庄晏眯起眼,语气充满怀疑。他想不通他一个三好学生能到这边做些什么。
“你先放开我。”梁予澄抬起那只没被压住的手,轻轻拍了拍庄晏横在自己颈前的手臂。
他手上似乎沾染了蔷薇的香气,丝丝缕缕钻进庄晏的鼻腔。
庄晏想看看这个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依言松开了手,但身体依旧保持着压迫的姿态,往后退开一步,眼神警惕。
梁予澄得了自由,先是下意识地伸手抚平了自己被庄晏揪得皱巴巴的校服衣领,然后才从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径直递到庄晏面前。
庄晏满心戒备地接过,皱着眉翻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手写英文笔记,字迹工整劲利。他大致看了一眼,条理清晰,整理得非常细致。
“什么意思?”庄晏合上本子,像丢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递回去,眼神里充满了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的意味。
梁予澄似乎被他这反应弄得顿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直直地望进庄晏眼底,眼神坦荡得近乎固执:“庄晏同学你好,我叫梁予澄,跟你一个学校,但我在高一二班,你在二分部的高一十一班。我很早就开始关注你了,我发现你的英语成绩常年在年级垫底,甚至一直拖累了你的整个年级排名。而我在上学期年级排名中排第三,上月月考排名中我是第二。”
他顿了顿,补充道,“目前,高中英语考试,我从未低于145分以下。”
庄晏:“……”
空气凝固了几秒。
庄晏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脸,听着这番一本正经到近乎荒谬的自我介绍,只觉得一股荒诞感直冲天灵盖。
他差点脱口而出,你他妈大老远跑这鬼地方堵我,就为了跟我炫耀你那破成绩?
但看着梁予澄那双清澈到愚蠢的圆眼睛,他忍住了,艰难地咽下到嘴边的嘲讽,勉强整理了一下混乱的语言:“你很厉害,成绩很好,我知道了,然后呢?”
梁予澄像是被他的反应噎住了,漂亮的唇珠微微动了动,似乎在斟酌措辞。
片刻后,他才认真地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期待:“请问,你缺英语家教吗?我可以毛遂自荐。”
他甚至还努力想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可惜那微笑在庄晏看来,笑得跟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
“抱歉,不缺。”庄晏所有的耐心瞬间耗尽。他毫不客气地将笔记本拍回梁予澄的胸膛上,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
腿刚迈出两步,刺耳的警笛声就由远及近,尖锐地撕裂了黄昏的宁静。
一辆警车精准地停在不远处的路口,穿着制服的警察下车,目标明确地朝他们走来。
庄晏猛地刹住脚步,霍然转身。他一个箭步冲回去,狠狠揪住梁予澄的衣领,将他再次抵在爬满蔷薇的粗糙墙面上,眼中怒火翻腾:“是你报的警?”
不等梁予澄回答,他脑中串联起之前的遭遇,一股被愚弄的怒火直冲头顶,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前段时间城郊烂尾楼那次,街心公园那次,还有学校后面那条小路,也都是你干的?”
刚才被梁予澄那番没头没脑的发言打岔,庄晏差点忘了自己追上来最根本的目的。直到此刻,看到警察,他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成线。
梁予澄被迫仰着头,浓密的睫毛颤了颤。面对庄晏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和质问,他没有惊慌失措,只是在那双圆亮的黑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情绪。
最终,他缓缓地、清晰地点了点头。
“呵呵。”庄晏气极反笑,捏着衣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最近每次打架,警察都跟装了GPS一样能精准定位。
“原来是你这个多管闲事的神经病,你他大爷的……”,庄晏怒不可遏,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紧握的拳头带着风声,朝着梁予澄那张精致的碍眼的脸就挥了过去。
仿佛只有用最原始的方式,才能宣泄掉心中这股被窥视的怒火和无处发泄的烦躁。
拳头裹挟着劲风,停在半空。
预想中的闪躲和惊恐并未出现。
梁予澄只是微微偏了下头,避开了正面冲击,但丝毫没有后退的意思。
他甚至迎着拳头,再次抬起了那双纯黑、清澈、此刻却异常沉静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直视着庄晏。那眼神里没有畏惧,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甚至还藏着一丝庄晏完全无法理解的探究。他左侧面颊上的小痣,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庄晏的拳头僵在了离梁予澄颧骨不足十公分的地方。这双眼睛很亮,跟灯泡一样,也很干净,干净得让庄晏感到一丝荒谬的迟疑。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凝固了他的动作。
“你真的是…不太正常。”庄晏像是被那眼神烫到,猛地收回拳头,几乎是狼狈地说出后半句话,像是在说服自己。
“干啥呢,住手!!!”警察的怒吼声和脚步声同时逼近。
庄晏狠狠剜了梁予澄一眼,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十足的警告和这事没完的意味。
“你给我等着!”他丢下这句话,转身迎着警察走去。
哇呜——哇呜——哇呜!
警车闪烁着刺目的红蓝光芒,引擎发出短促而急躁的轰鸣,迅速驶离了良雨街。
庄晏安静地坐在警车后座,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模糊街景。落日熔金,在天际划开一道明显的界限。
他眉眼间凝着化不开的烦躁,低声咒骂:“第四次了。”
那个叫梁予澄的优等生,是一个脑子有病的怪人。
但也总算让我逮到你了。
窗外的光影在他冰冷的瞳孔中快速掠过,留下一片晃眼的眩晕。
庄晏扭回头,目光落在自己指节上渗血的伤口。他抬手,指腹用力抹过伤口边缘凝结的血珠,感受着那细微却真实的刺痛感。
——
溪何派出所。
“庄晏。”负责做笔录的中年警察重重叹了口气,刚毅的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这都第几次了,咱俩快成老熟人了吧?回回都是这样。”
“你说你,好不容易考进重点高中,就收收心,好好学习不行吗?别整天惹是生非,打架斗殴。让我过两天安生日子,成不成?”他苦口婆心,看着庄晏那张青紫的脸,只觉得无比头疼,“看着挺干净一孩子,怎么尽干些让人操碎心的事。”
庄晏心不在焉地听着这老生常谈的唠叨,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派出所嘈杂的环境。
秦羽那帮人正挤在另一边,被一个暴脾气的警察指着鼻子唾沫横飞地训斥,声音大得像炸雷,吵得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赵叔,我笔录做完了。”
一个清冽干净的嗓音突兀地插了进来,就在庄晏身侧。
庄晏下意识地仰起头。刚才在烂尾楼被气昏了头,加上逆光,他根本没仔细看清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梁予澄站在他侧前方,身姿挺拔如修竹。他身上那套和自己一样的黑白校服,此刻在派出所惨白的灯光下,衬得他裸露出的皮肤愈发白皙。
高挑的身高极具压迫感,投下的阴影将坐着的庄晏完全笼罩。
从这个仰视的角度,庄晏能清晰地看到他流畅利落的下颌线,以及高挺的鼻梁。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形状漂亮的嘴唇,颜色红润,尤其是中间那颗微微凸起的唇珠,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饱满。
他似乎察觉到庄晏打量的目光,眼皮微微向下,眼神居高临下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朝着庄晏脸上迅速睨了一眼。
那眼神带着点冷,带着点疏离,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随即很快便移开了视线。
不是,他什么意思?一阵风一阵雨,几分钟不见又是一个态度。
果然是神经病。
庄晏坐在位置上,想梁予澄刚才的眼神。
“好,弄完就先回去吧。”赵警官对着梁予澄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语气也轻快不少,甚至带着点长辈的慈爱,给他指了个方向。
“好。”梁予澄的声音依旧清冽。
庄晏看着赵警官这判若两人的态度,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弧度。
赵警官注意到庄晏频繁瞟向墙上的挂钟,指针指向晚上八点。
他立刻站起身,对着庄晏他挥手赶人:“好了,现在没你什么事了。明天还要继续上课,赶紧回家去,大晚上的别在外面瞎晃悠。”
庄晏刚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又被赵警官叫住:“等等,你这脸……”
赵警官凑近仔细看了看,“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
“没事,”庄晏别开脸,声音闷闷的,“热的。”
他脸上伤口在进派出所时简单处理过,血污擦掉了,但青紫红肿还在,看着还是有些唬人。
赵警官看着他脸上明显的伤痕,语气缓和了些,带着点关心:“脸上伤得不轻,手上也是。出去后,赶紧打电话叫你家长来接你,回去好好处理处理。下次再打架,可没这么轻松了。天天进局子,你也不嫌丢人。”
因为这次是秦羽带人围堵,庄晏算正当防卫,伤得也看着比他们重,警察教育几句就放他走了。
“庄晏我操你大爷,你他妈给老子等着!”庄晏刚走到办公室门口,秦羽在旁边扶着腰,龇牙咧嘴地冲他大骂。
庄晏脚步一顿,侧过头,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眼神轻蔑地上下扫视秦羽的惨状:“行啊,我等着你。”
“不过现在嘛,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他耸耸肩,语气凉薄。
“吵什么吵,他妈的一个两个嘴巴都给老子放干净点。”那个暴脾气的警察端着大茶缸走过来,声如洪钟地吼道。
庄晏没理会身后的喧嚣,径直走出了派出所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