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辞你我》木瓜味苹果香

12、换座

　　按照一中的传统，月考后，年级会根据排名进行大幅度调班还有小幅度的座位调整。

　　允许前列学生优先选择，也算是给优等生的一点特权。当然最后一名不准换座，只能被迫等待选择。

　　理1-3班是理科尖子班，在年级前六十里面打乱分配，掉出六十名就得去到4-8班，去到顶替他挤到前60名那个人的班级。

　　所幸理1班没人掉出前50，郑浩宇班级倒数第一，但是也是年级43名。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躁动又压抑的气氛。

　　有人欢喜有人愁，更多的人则紧张地窃窃私语，计算着自己的新位置和可能的新邻居。

　　夏续舟看着排名表最顶端的自己的名字，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

　　对于座位，他早有打算。

　　他喜欢现在这个靠窗的位置，光线充足，偶尔可以看看窗外的梧桐树换叶。

　　更重要的是，前面是他的青梅竹马的玩伴晚晚，旁边是虽然话不多但相处融洽的现同桌张清莹。

　　这个小小的角落给了他一种安稳和舒适感。

　　班主任开始按照名次念名字，被念到的学生可以进去选择自己的座位。

　　“夏续舟。”

　　他深吸一口气，在周围打量的目光中平静地走进教室。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向那个熟悉的靠窗位置，将自己的笔袋轻轻放在了桌面上，然后对着扒着门看的谢晚笑了笑。

　　谢晚立刻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偷偷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个小圈子，他想要保留下来。

　　选择继续，一个接一个的名字被念到。

　　夏续舟的心其实并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他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门口。

　　第五名。

　　他在等那个名字。

　　“许自彦。”

　　来了。

　　夏续舟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半拍。

　　他看到许自彦懒洋洋地晃了进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目光随意地扫过教室里的空位，脸上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表情。

　　许自彦的目光确实扫过了这一区，甚至极快地、几乎难以察觉地从夏续舟的后脑勺上掠过，却没有做任何停留。

　　他的脚步甚至没有停顿，直接越过这片区域，朝着更后方走去。

　　只见许自彦走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一个空位，随手把手里拿着的一本卷了边的物理竞赛书扔在了桌上。

　　而那个空位旁边坐着的，是正挤眉弄眼、试图用口型跟他打招呼的郑浩宇。

　　郑浩宇显然也没料到许自彦真的会选他旁边，顿时受宠若惊，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脸上笑开了花，压低声音兴奋道：“彦哥！够意思！真来陪我啊！”

　　许自彦没搭理他，只是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地伸到过道里，一副“就此圈地”的姿态。

　　夏续舟忍不住回头望去。

　　恰好许自彦也正抬眼看向前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

　　还是原来的位置呀。

　　夏续舟了然，这人和他一样。

　　视线碰撞后，又同时默契移开了视线，仿佛只是随意一扫，并无特殊含义，然后许自彦低头翻看起那本竞赛书来。

　　他笑了笑，转回头，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捏住了摊开的书页，留下几道细微的折痕。

　　不开心像泡泡一样冒出来。

　　又一个个被他自己戳破。

　　谢晚似乎察觉到了他细微的情绪变化，趁着老师还没进来，偷偷侧过身，用气声小声问：“欸？我还以为他会坐你后面呢。”

　　夏续舟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后面更自由吧。”

　　“也是，郑浩宇那个活宝，也就许自彦能镇得住他。”

　　谢晚耸耸肩，接受了这个解释，又转了回去。

　　新的座位表就这样确定了。

　　夏续舟依旧在他的靠窗小天地，前面是谢晚，旁边是旧同桌，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

　　上课铃响起。

　　第一节课是数学。

　　夏续舟集中精神，听老师讲解一道复杂的解析几何题。

　　当老师提出一个难点，让大家思考时，他习惯性地咬住笔头。

　　数学老师还是一贯的上课无聊。

　　……

　　这时，后桌用笔帽轻轻戳他的后背，他侧目。

　　收到了一张纸条。

　　打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

　　“下学等我，一起走。”

　　自从项目结束之后，他俩也没接着继续下学一起了，他跟宋归还是那样一起，许自彦又和郑浩宇那些男生一起约着下学打球或者打游戏。

　　这倒是许自彦第一次主动邀请他下学一起走。

　　夏续舟微微抬眉，随后无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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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课间休息，教室里热闹起来。

　　大家忙着收拾东西，适应新的座位。

　　夏续舟看到郑浩宇勾着许自彦的脖子，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许自彦虽然依旧一脸不耐，偶尔还嫌弃地推开他，但并没有真的拒绝。

　　他们那一小片区域显得格外喧闹，与夏续舟这边略显安静的氛围形成对比。

　　夏续舟低下头，整理抽屉里的书本，还有谢晚最新给他买的一些零食。

　　这时，一阵熟悉的、懒散的脚步声停在了他的桌旁。

　　夏续舟抬起头。

　　是许自彦。

　　他不知何时脱离了郑浩宇的“魔爪”，晃到了他的旁边。

　　“喂。”

　　许自彦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手指间夹着一张卷子，正是刚才数学课上讲的那道难题，“这一步，导数求完之后的代入，你怎么简化的？”

　　夏续舟好笑的看着他，“我不叫喂。”

　　谢晚听到回头，“楚雨荨梗？你俩这么秀逗吗？”

　　夏续舟好笑推了谢晚肩膀一下，“晚晚，你好好做题。”

　　许自彦把卷子放到夏续舟桌上，指尖点着一处演算过程。

　　夏续舟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回过神来，他看了眼题目，给了思路：“这里……用了三角代换，把根号项处理掉了。”

　　“哦？”许自彦挑眉，身体微微前倾，靠得更近了些，目光专注地落在草稿纸上，“这样确实快很多。”

　　他靠得很近，夏续舟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依旧是桔梗花的味道，闻过一次他便记住了。

　　夏续舟的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快。

　　“谢了。”

　　许自彦弄明白了，直起身，很自然地把卷子拿回去。

　　说完，就拿着卷子，双手插回兜里，晃悠着回他自己的座位去了。

　　没心没肺的笨蛋啊。

　　夏续舟低下头，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

　　他再次抬头，望向教室后方。

　　许自彦已经回到了座位，郑浩宇正凑过去似乎想偷看他的卷子，被他一脸嫌弃地用书本推开。

　　那画面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和谐？

　　他重新拿起笔，目光回到自己的习题上面。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他的练习册上，暖融融的。

　　下午的课程一晃而过。

　　最后一节是自习课，班主任宣布大家可以自由交流，适应新的座位环境。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移动桌椅和交谈的声音。

　　夏续舟正埋头解一道物理题，忽然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面。

　　抬头一看，许自彦不知何时又站在了他面前，这次手里拿着的是物理练习册。

　　“这道题，”许自彦指着册子上的一道电磁学难题，“答案解析太绕了，你的思路是什么？”

　　夏续舟接过练习册，仔细看了看题目。

　　这是一道综合题，确实需要巧妙的思路。他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出示意图，“你看，这里可以等效成一个电容和电感的并联...”

　　他讲解的时候，许自彦俯身靠近，一只手撑在桌面上，专注地听着。

　　夏续舟能感觉到他呼吸的轻微气流，以及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让他有些分心，讲解时不时停顿。

　　“这里没懂，”许自彦突然指向一个步骤，“为什么这里要取对数？”

　　夏续舟重新集中精神，“因为两边都是指数形式，取对数后可以线性化处理...”

　　“哦——”许自彦拖长声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直起身，拿起练习册，“谢了。”

　　这次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瞥了一眼夏续舟桌上摊开的数学竞赛习题集，“你也准备参加下个月的比赛？”

　　夏续舟点点头，“嗯，试试看。”

　　“要不要一起准备？”许自彦突然提议，“可以互相讨论问题。”

　　夏续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许自彦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这时郑浩宇在教室后方大声喊道：“老大！老班叫你去办公室拿竞赛报名表！”

　　许自彦啧了一声，朝后方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对夏续舟说：“那说定了。”

　　便转身朝教室后方走去。

　　夏续舟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几分。

　　谢晚转过身来，眨眨眼，“哟，某人在做望夫石吗？”

　　“瞎说什么呢，晚晚。我们正常讨论题目。”夏续舟低头掩饰自己的表情。

　　“得了吧，”谢晚压低声音，“对了，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夏续舟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和许自彦最近才渐渐有了些交集。

　　平心而论。

　　两人性格迥异，不知从何时细算起，却开始有了这种微妙的互动。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开始收拾书包。

　　夏续舟慢慢整理着书本，余光瞥见许自彦被郑浩宇和其他几个男生围着，似乎在讨论篮球赛的事情。

　　“续舟哥，走吗？”

　　宋归已经背好书包站在过道上。

　　“等等，我还有点题想再看看。”夏续舟说。

　　宋归看了看他，又望了望许自彦的的方向一眼，“好吧，那……我先走了，我怕小凯哥等急了……”

　　夏续舟有些犹豫，但看了眼宋归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先走吧，路上小心，见到宋卓凯帮我道个歉，今天没能守护他的小宋归。”

　　宋归羞红着耳朵慌乱的跑开了，夏续舟对着他的背影摆手，轻笑一声，然后接着埋头看题去了。

　　——

　　教室里的人渐渐稀少。

　　夏续舟确实有几道题想做完。

　　然而许自彦被那群男生簇拥着，似乎完全忘了那张小纸条。

　　夏续舟轻轻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自离开教室。

　　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夕阳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光影。

　　他走向楼梯口，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喂，不是说好一起的吗？走那么快干什么。”

　　夏续舟转身，看见许自彦单肩背着书包，快步走来。

　　他身后没有跟着那群男生，看来是特意甩开了他们。

　　“我以为你和郑浩宇他们有事。”

　　夏续舟说。

　　“推掉了。”

　　许自彦摊摊手，走到他身边，

　　“从明天开始，放学后图书馆见？一起刷题。”

　　夏续舟点头，“好。”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

　　许自彦突然问：“你为什么选原来的座位？我以为第一名会选更中心的位置。”

　　夏续舟有些惊讶他会问这个，“我喜欢靠窗。而且...习惯了。我一直也是这么选的……你呢？为什么选最后面？郑浩宇旁边可不是什么学习的好环境。”

　　许自彦轻笑一声，“自由啊。而且...”他顿了顿，“从后面可以看到整个教室。”

　　走到校门口，许自彦停下脚步，“有事，今天我得往这边走。”他指了指南边。

　　“好。”夏续舟说。

　　两人对视一眼，许自彦突然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夏续舟的肩膀，“明天见。”

　　这个举动太过突然，夏续舟愣在原地，直到许自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他才回过神来，摸了摸刚才被触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