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逐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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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考的紧张感刚刚平息，校园里就弥漫开别样的跃动气息。
高一迎新晚会快到了，各年级至少出三个节目。高三也不例外。
很不幸，人性化抽签，他们手气不好的班主任老鲍抽中了其中之一。
这对于理1班这群习惯于在公式定理和题海战术中构筑世界的理科生而言，这无疑是道超纲题。
“舞蹈剧！必须是舞蹈剧！”
班会上，郑浩宇第一个蹦起来，眉飞色舞，手臂挥舞得像哥斯拉大狒狒，“想想看，咱班这资源好的不得了啊！谢晚女神领衔，再加个老大或者是续舟，妥妥‘颜值担当’，再来个古今碰撞的剧情，绝对艳惊四座，碾压全场！”
底下哄笑与附和声四起。
谢晚回头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夏续舟，眼角眉梢染着戏谑的笑意，压低嗓音：“听见没，小舟子？‘颜值担当’，众望所归啊。”
夏续舟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清隽的侧脸在窗外光线下显得有些无奈。
“晚晚，我可不是唯一选项啊。”
郑浩宇的嗓门功不可没，带着节奏，最后就连班主任老鲍都表述“张弛有度”，默许了。
理1班最终决议：排演一出融合古典意蕴与现代审美的舞蹈剧，暂定名《溯光》。
至于内容，反正含蓄唯美就完了。
选角环节也很激烈。
女主角几乎是众望所归，非谢晚莫属。
她本就明丽照人，身形高挑，身体比例堪称教科书式黄金比例，尤其幼时还学过的舞蹈，有些基础。
当她被推至台前时，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善意的口哨，她落落大方地微笑致意，仿佛早准备好了沐浴在聚光灯下。
而男主角的人选则陷入了短暂的僵局。
大部分在许自彦和夏续舟身上流连。
不过许自彦一斜眼，郑浩宇就猛地一拍桌子，目光如探照灯般精准锁定了窗边那个清瘦的身影——
“续舟！必须是夏续舟！这气质，这修长身段，这……这无可挑剔的脸！跟晚晚姐站一起，那就是一幅画！”
瞬间，所有目光聚焦而来。
夏续舟感到脸颊迅速升温，连耳根都染上薄红，他摆手拒绝。
谢晚来了兴致，几步走到他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微微俯身，笑吟吟地望进他躲闪的眼底，语调带着调侃，“求你了，小舟同志，要不要跟我同台？”
他看了谢晚一眼，深吸一口气，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声应道：“……好吧，晚晚。”
教室后方，许自彦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指间那支黑色的万宝龙钢笔无意识地匀速转动着，反射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他的目光掠过前方两人的背影。
——
排练说起来，就很困难了。
对于夏续舟而言，身体的律动是全然陌生的领域。
他的四肢仿佛被无形的绳索束缚，动作僵硬得不听使唤，节奏感更是薄弱，常常在一个简单的旋转或跳跃后，茫然地站在原地，与音乐格格不入。
反复的失败让他额角沁出细汗，唇线紧抿。
不过他也是负责任的人。
只要做就一定要尽力做到最好。
谢晚拉着夏续舟到角落加练，不厌其烦地帮他分解动作，调整角度。
“这里，手腕再柔和一些，对……眼神，眼神要追着指尖的方向，要有延伸感……很好，就是这样！”
一次练习托举后的旋转动作，夏续舟脚下不稳，连带怀中的谢晚一起踉跄，险些双双跌倒。
他慌忙收紧手臂稳住谢晚的腰身，自己却因反作用力向后踉跄两步。
谢晚就着他扶在腰间的手站稳，爽朗地笑起来，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干脆：“虚惊一场啦，多来几次就熟练了昂。”
夏续舟听她讲完，感觉到一股视线，下意识抬头，恰好撞见排练室门口，不知何时静立在那里的许自彦。
他手里拎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目光沉静地落在他们这边，准确地说，是落在夏续舟扶着谢晚腰侧未来得及完全收回的手上。
视线在空中短暂相撞，许自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随即淡然转身，身影消失在门口的光影里。
谢晚看着许自彦的背影，向夏续舟笑了笑，不过夏续舟的视线全在那个背影身上，没注意谢晚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回神，别看啦，接着训练！”
——
夏续舟与谢晚的默契在这闲碎练习中逐渐增加。
双人舞的部分，从最初的磕绊生疏，渐渐变得行云流水。
迎新晚会当天。
主持人宣告开始。
拉开序幕。
开幕节目。
激昂的音乐响起，夏续舟稳稳地将谢晚托举至半空，她红裙翩跹，如蝶展翼，垂眸与他目光交汇的刹那——
近距离观摩的同学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舞蹈骤然急促，谢晚翩翩起舞，手脱离了夏续舟，在幽暗而迷离的舞台灯光下，她缓缓步入中央，宛如一朵火焰绽放的玫瑰花。
夏续舟悄悄退到舞台边缘。
伴随着一曲热烈亢奋的旋律，奔放的舞姿随着少女的动作慢慢展现开来，旋转跳跃，聚光灯下的少女热烈如红花，只是一个下腰，掌声雷动。
她步伐轻盈有力随着音乐的节拍变换姿势和力度，手臂和下肢都那么灵活，曼妙的舞姿摇曳不止，火红的古典裙摆随着她的律动而滋生了生命。
“漂亮死了。”
不知道那个大胆的男生大喊了一声，周围扬起热烈而有力地掌声。
……
音乐减缓降调，少女的舞姿开始逐渐轻盈飘渺，她漫步离去，慢慢退场交接。
到了夏续舟于月下独白的舞段。
他身着一袭白衣流苏舞蹈服，上衫的衣料格外柔滑，在灯光下触感如丝般滑腻，仿佛能感觉到每一根纤维的细腻与柔滑。
领口微敞，露出颈间白皙如玉的肌肤，领口边缘绣着几朵不知玫瑰还是月季，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清雅。腰间束着一条黑色的布带，布带上绣着几朵祥云，在空阔的教室中央，随着逐渐响起的空灵的音乐缓缓舞动。
他的动作舒展而内敛，眼神放空望向远方，仿佛在追逐遥不可及的梦。
他不似少女般灵活曼妙展示优美舞姿，他的动作缓慢而稳妥，慢慢抬起手时。
一束聚灯光照在他身上。
当聚光灯聚集在他身上，那一刻，一种超越性别的、清冷而惊艳的美，无声地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当他放下手，弯腰鞠躬时，不知何时退场的谢晚换了身青色长裙，又踩着旋律如林间小鸟般舞动着上台，和夏续舟接着续舞。
旋律曼曼轻缓，二人携手共舞而又慢慢拉开距离，谢晚提起裙角摆动，他们若即若离，距离时而远离时而拉进。
少女又悄然离去，那一刻，王子般的少年如同失了魂魄一般，他弯腰静默几秒。
紧接着舒缓轻快的音乐也变了奏，突然急促，他此时像个指挥家一般挥舞起双臂，音乐最高潮时，他缓缓抬起双臂像是拥抱又像是放生什么一般，音乐截然下降。
消音的前一秒，他行了个绅士礼。
台下的掌声经久而热烈，男孩子和女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声不断。
活力又有朝气。
——
学校晚会查的不严厉，几乎大部分人都带了手机来学校。
郑浩宇偷偷用手机录下这一小段，发到学校论坛匿名贴上，瞬间引爆热题。
「靠！！？在现场，爆灯！！！」
「学霸们下凡辛苦了！！！这气质我直接跪了！」
「续舟学长和晚晚学姐的CP感绝了！可惜我偷溜出去了，不在学校，不敢想象，现场掌声不得炸翻礼堂啊！」
郑浩宇热心地在帖子下at了许自彦。
「@xu 老大你看！咱班宝藏被挖出来了！」
许自彦点开视频，画面中的少年身姿翩然，神情专注而疏离，与平日那个埋首书卷、安静温润的优等生判若两人。
他盯着屏幕，指尖上面摩挲，直到屏幕光线暗下去，映出他自己模糊的倒影。
他突然后悔自己没在现场了。
看了看网吧周围嘈杂的环境，他拿起外套起身。
——
台上抬手谢幕时，夏续舟探寻的目光终于捕捉到了台下前排那个熟悉的身影。
许自彦刚刚感到郑浩宇身边坐下，后者正兴奋地挥舞着荧光棒，而他气喘吁吁抬头看向舞台。
隔着人海与光影，两人的视线再一次于空中交汇。
许自彦的脸上依旧没有太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他能清晰看见，舞台上夏续舟的眼神有多亮。
退到后台，早已等候多时的同学们一拥而上，欢呼着、笑闹着将他和谢晚围在中心，七嘴八舌地表达着祝贺与赞叹，就差把他们举起来变成抛物线了。
夏续舟在一片嘈杂的声浪中，心跳仍未完全平复，目光却下意识地越过攒动的人头，望向入口处。
许自彦不知何时也已来到后台，他依旧倚在门框边，没有融入那片欢腾，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安静地望向他这边。
昏黄的后台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夏续舟心中微动，有种涌上心头的冲动。
回应完几个熟悉的同学的祝福，拨开人群，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演出后的热度还未散去，额角鬓边带着晶莹的汗意，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因兴奋显得格外明亮。
他仰起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轻声问：
“许自彦，我厉不厉害？”
许自彦有些惊讶夏续舟奔他而来，目光落在他脸上，细细描摹过他汗湿的额发、泛红的脸颊、亮得惊人的眼眸。
静默了几秒，他才缓缓开口，嗓音比平日更低沉几分，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
“厉害。”
他顿了顿，视线未曾移开，语气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与认真，补充道：
“你特别的厉害。”
夏续舟的心，因这简短的几个字，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尖端轻轻搔过。
哎，大骗子，分明才刚刚赶回来。
不过，能捕捉到许自彦看向他那般惊艳的视线。
他也好开心啊。
他低下头，浓密的长睫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清浅而真实的弧度。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逐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