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九小木

6、Vol.6

　　Vol.6 让那伤痕，如同烙印一样残留下来

　　我一直以为，我和小欧的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只是，有很多的经历，不会因为你的喜欢与不喜欢就存在与否，那，索性就任它发展去吧。毕竟，结局会好转，或者会更糟，那样的事，又有谁知道呢？

　　第二天中午，我如往常一样去食堂打饭。失恋，是让人很诚实的事，满脸写着寂寞，况且我又不是演技派的。

　　小欧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他打了两份，然后转过身，好像预料到我会在一样，面无表情地冲我使了一个眼神，意思是，一起去那边吃。

　　我环顾四周，貌似没有看到阿群，便跟着他到角落坐下。

　　一顿饭的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其间，小欧将自己的排骨如往常一样夹给了我，我抬头看他，他没有说话，没有看我，只是继续低着头吃饭。

　　这一刻，突然觉得很熟悉，好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站在你面前，你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哦，回来就好。

　　那么无力，那么荒凉。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吃过饭，我们都没有动。我抬头，看小欧白皙的脸庞，下巴有些许消瘦。好像有些紧张，他的睫毛一直在抖，长长的，卷卷的在瞳仁中投下了细密纠结的暗影。眼里有淡淡的血丝，看得出，昨晚他跟我一样没有睡好。

　　良久，他开口，有些紧张的颤抖，目光游移了许久，停在我脸上，说，不管怎么样，莫莫，今晚，我们去开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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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着实惊叹，想想，我笑了，他，这是可怜我吧？从他闪躲的眼神，勉强的语气中，都很好地证明，他对我没有感觉。

　　我笑，不了，我今晚要复习……

　　下下下月期末考试吧！他抢白我，有些固执地看着我，说，就这么定了，今晚9点，体育场对面新兴旅店，我等你！

　　说完，小欧急匆匆地离开了。留我在原地发呆。我想过多种他知道后的反应，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坦然地对我说，莫莫，我们去开房吧。

　　那阿群呢？我知道小欧他并不喜欢我，他究竟想怎样？

　　晚上8点，我还是在体育场对面的新兴旅店前出现了。

　　说起来，我到底在期待着些什么？为什么要提前一个小时来呢？

　　明明知道小欧是可怜我才说出那样的话，明明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结果……

　　那么那么多的明知道，可是我还是来了。

　　呵呵，是不是有些贱呢？

　　可是，又能怎样呢？只是因为小欧说，他会等我。

　　从来没有看过小欧那种因为紧张而舌端打结，因为担心，而整夜失眠的样子，虽然很惊讶，虽然明知道他说会等我的理由，不是因为喜欢我，可还是觉得很开心。

　　有些人，这一辈子都不会在一起，但有一种感觉却可以守在心里一辈子。

　　无所谓了，最多，我等来的是一句和从前一样温暖窝心的“哥们儿”，那样子，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抑或改变，不过最少，不会觉得遗憾。

　　9点，天掉下了雨点，他没有来。

　　我四处走走，看看，却不敢太远，害怕错过了与他的相遇。

　　10点，雨渐渐地大了起来，路灯下，一对对情侣举着伞相拥走过，女孩们，贴在男孩的胸口，唇角微微上扬，满脸幸福的样子。

　　是在聆听心跳的声音么？

　　可是，为什么，我什么都听不到呢？

　　11点，大雨淹没了街尾，我浑身湿透，像只可怜的流浪猫一样红着脸走近旅店，前台的大婶反复大量我，最后说，根本没有什么叫夏欧的男孩子来订过房间……

　　既然如此，要我等什么？

　　我等你，等你找到一个不让我再等你的好原因，在我们这个不完美的人生里，多少也需要一些无谓的浪费。

　　11点30，雨小了一些，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流过我的发梢，眼角，我沿着路灯走在回去的路上，自己一遍一遍为他找着迟到2个半小时的原因。

　　我没有给他打电话，那么急匆匆的语气，我没法打。

　　打了，我说什么？要他赶快来？

　　赶快来？来和我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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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这就是答案了。

　　虽然，我决对不会把那么孩子气的话说出口，不过，如果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那我会有多开心啊。

　　哪怕这些，无关爱情。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我不是那个人而已。

　　如果说这是件很平常的事的话，那倒也真是挺平常的事。

　　被欺骗了，到最后，最期待的还是我自己。

　　好丢脸，像个笨蛋一样。

　　即使这样，还是喜欢你。

　　呵，真是可笑。

　　就这样，我没有哭，淋着雨，一直走到学校门口。街灯昏黄地投下我寂寞可笑的影子，好长好长。蓦地，我望到远处的街口，走来另一个寂寞的影子，随着街灯的视线，缓缓出现。

　　小欧。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任冰凉的雨模糊掉我的视线。我想，倘若我再任性一点，我也还是没有话要对他说。说什么？说你为什么失约？没来和我开房？

　　即使这样，此刻的我，已经够狼狈，够丢脸的了。

　　小欧朝我走来，停在我面前，声音冷冷的，说，你为什么失约？

　　我笑，嘴角抿起一道苦味道的弧，这已经是他给我最大限度的仁慈了吧，也只有这样，才显得这个笑话不算太可笑。我没有看他的表情，只是说，我去了，一直等到刚刚，你没有来……

　　后面的，完全可以省略了吧。我想留一些自尊给自己。

　　小欧有些诧异地望着我，不可能啊，9点，体育馆对面，新星旅店，我一直在等你啊……

　　彼时，我才知道，体育馆周边有两家同名的旅店，只不过，一个叫“新兴旅店”，一个叫“新星旅店”，由于体育馆是圆形建筑，所以无论从哪个方位来看，这两家旅店都是在“对面”，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原来，他也等了我一整夜。

　　这算不算命运对我们的捉弄呢？不算吧，这也说明，我与小欧，没有做恋人的缘分。

　　此刻，我突然想微笑，来冲破这样尴尬的一幕，可无论怎样努力，嘴角都牵不动。最终，一颗眼泪，滑落了下来。

　　其实，我们都不过是一群脆弱敏感的小孩，于这个孤独落寞的城市里，寻找着一个叫做“安全感”的传说。

　　小欧有些感伤地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将我拉入怀中，紧紧地抱着。他说，算了，哥们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真的对我很重要，你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只要你开心。莫莫，如果是我的话，怎么舍得让你难过呢？

　　不过，说起来，小欧说，语气有些小小的失落，今晚还有好好的洗澡呢，准备将自己给你，哎，莫莫，你说这叫不叫造化弄人啊？

　　我没有说话，因为早已在他肩膀上泣不成声。虽然他为我做的，可能无关爱情，但是，他确是世界上为一个肯为我心甘情愿地付出，到如此地步的朋友，这就够了，我已经觉得满足，真的。

　　我将脸埋在小欧雪白的衬衫里，呼吸着他恬淡温暖的味道。我不想抬头，让他看到我丢脸的一幕，可是，我知道，此刻，我一定哭得像个傻瓜。

　　小欧的身体忽然一僵，良久，他拍拍我的背，有些释怀一样地浅笑，说，莫莫，托你的福，让我想起来一件好事。

　　我离开了他的肩膀，傻傻地望着，问，什么好事？

　　柔黄色的灯光下，小欧的容颜，依旧美丽，如同当天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挡在我身前的那一幕，天使一般。夜空放晴了，晚风亲吻了他漆黑透明的眼睛，他看着我，浅浅地笑，莫莫，你不是总说，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往往只是一念之间的事么？我在想，刚刚我在抱你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点为你心动了呢！

　　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种变化，只是见他温柔地吻了我的脸颊，然后微笑，耳语说，行啊哥们儿，居然把我搞到手了！

　　我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小欧鼓起腮帮，如童年一样，脸颊微红，捧起我的脸，说，笨蛋莫莫，你看，我都决定喜欢你了，怎么还哭？

　　说罢，悄然吻上我的唇。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心离小欧那么地近，仿佛推开门，就可以看到小欧站在湛蓝色的天空下，张开双臂冲我微笑的样子。我感到有泪从他的眼里，流到我的肩膀上，渗入我的皮肤里，如同宿命般的温度。我轻轻地抱过他，代替他的主导地位，慢慢加深那个吻。

　　最后一盏路灯熄灭的时候，小欧说，莫莫，我再也不会将你弄丢了……

　　我突然看见，童年的我们，手牵手走在湛蓝如水的天空下，那么纯白的记忆里的小欧与我，原来不只是梦。

　　年轻的时候，我们总是喜欢这样，对着自己在乎的人，猜来猜去，绕了一大圈，回到起点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发生，同时什么都无足轻重。然后你发现，原来生命即是如此。

　　也许，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但有一件事我非常确定，我不会爱上除了小欧以外的人。如果，我能成为这个人心中最重要的部分，那我该有多开心啊。

　　如果不是他……是不行的。

　　喜欢，这种感情到底有没有尽头呢？

　　伤害对方也好，被对方伤害也好，

　　觉得讨厌的地方，就干脆让那伤痕如同烙印一样残留下来吧。

　　这样的话，你就没有办法忘记我了！

　　而且，再也离不开我的话就好了……

　　再也不会，像如此地爱一个人了……

　　噙着泪，于他的肩膀上，我狠狠地咬了下去……

　　（完）

　　——Kiki酱/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