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运岛》李艺宁

6、巡岛

　　这下她彻底醒过来，却不敢睁开眼，双手紧紧抱在胸前，指尖深深插进肉里，她气都不敢出。
　　黑暗里，一双眼睛似在她脸上湿漉漉地游移，她汗毛竖气。
　　直到她感觉到一股臭鱼的恶心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猛地睁眼从床上弹起来
　　“妈呀，鬼啊……”
　　惊天的吼叫声，惊起屋顶上休憩的海鸟。
　　姜晴从床上翻起来，魂都快被吓没了，定睛一看，才看清站在她床边的黑影，竟然是老女人。
　　对方正用那只单眼幽幽地觑着她，斑驳的皱脸，缩在阴暗里，像阴沟里的鬼魅。
　　老女人嫌弃地丢下一句话：“起来，跟我去巡岛。”
　　没等姜晴回应，转身朝门外走去。
　　咔嚓，咔嚓……
　　她的脚掌像鸭掌，黏在地上，一步一步挪动着，摩擦着木地板发出诡异的声响。
　　姜晴抚了扶起伏的胸口，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才凌晨3点不到。
　　她刚睡下不到2个小时，眼皮重得都提不起来。
　　“三更半夜的，巡什么岛？”
　　她打了个哈欠，嘀咕咒骂着，倒头又躺了回去。
　　眼睛刚合上，大腿传来火辣辣的疼。
　　睁开眼，密密麻麻的痛落下来，黑暗里，老女人正挥着手里的木棍狠狠地抽打在她身上。
　　姜晴边躲，边求饶。
　　“我，我这就去。”
　　老女人一手高高举着棍子，一手叉腰谩骂：“以后，我只喊一声，你给我机灵点。”
　　“呜呜……我知道了。“
　　“还不快给滚起来。”
　　老女人又往她的大腿上抽了两下。
　　姜晴边嗷嗷叫着，边躲边翻身，双手双脚像壁虎似地爬着下了床。
　　屋外，暴风雨早就停了，脸盘似的圆月正悬在头顶上，乌亮亮的，却好似割在姜晴身上的金属银片。
　　老女人提着射灯走在前面，姜晴一边抚摸着被打疼的屁股，一边翻着白眼在心里咒骂起老女人。
　　没注意看路，脚下踩空，整个人滚下礁石，摔进海水退去后，留下的水坑里。
　　姜晴在水里狼狈地扑腾，牛仔裤被礁石上的牡蛎壳刮破一道口子，在她的小腿处也割开了一道血痕，海水冲刷着伤口，痛得她倒抽了好几口冷气。
　　而老女人却站在礁石上，袖手旁观，半张丑脸映在光晕下，阴森恐怖。
　　好在那水坑里的水并不深，姜晴费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自己从里面拔出来。
　　她虚脱躺在礁石上。
　　老女人又踹了一脚，催促她赶紧跟上。
　　她只要咬着牙忍着痛爬起来继续跟上，伤口随着走动，被牛仔裤摩擦，疼上加疼。
　　这座岛看着不大，姜晴昨天想逃出去的时候，沿着岛边跑了一圈也没觉得大，但此刻，姜晴却觉得有点看不到头。
　　她跟在老女人身后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看见伫立在西边最高处的灯塔。
　　登塔是用砖头砌成的，有两层楼房高，远远看去像根喇叭状的烟囱，一条石阶从灯塔下的小门一直延续到姜晴的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礁石做的石阶往上爬，从小门穿进灯塔的内部。
　　里头不大，空空荡荡，地上全是干瘪的鸟屎合老鼠屎，一股浓重的鸟屎味让姜晴犯起了恶心，她跟着老女人沿着旋转的水泥石阶爬上灯塔的顶层。
　　越往上空间越小，顶层有一个能钻出一个人的四方窗，窗上装着一个有人头大的圆形射灯，
　　灯架上的螺丝被铁锈蚀断了一根，白天那些海鸥最喜欢停在这上面休憩，因此射灯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的鸟屎。
　　射灯上的光照出外面的海面，海水鳞鳞泛着光，有些好看，姜晴还没来得及欣赏，老女人便扔给她一块沾污的抹布，让她把上面的鸟屎擦干净。
　　自己则是转身下了楼梯。
　　姜晴摸着手上那块黏腻的抹布，再闻着那堆鸟粪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把前半夜没消化完的面条吐了个精光。
　　老女人很快回来又在她的屁股踹了一脚：“麻利点。”
　　姜晴只能皱起眉头，憋了口气，快速用抹布将覆盖在灯上的鸟屎抹掉，老女人还嫌弃她搞不干净，在旁边又骂了一顿。
　　待姜晴把上面的鸟屎擦干净，她才举着手里的锈了的扳手，上前对着灯架一阵敲打。
　　不多会，射灯的支架被修好，射灯被重新固定好。
　　老女人这才回头吩咐道：“记住了，看好这盏灯，这灯不能灭，台风天也要亮着，要是因为这灯灭了，过往的船只要是出了事故，他们找过来，我可不救你，别给我惹麻烦，影响我下岛的时间，听懂了没。“
　　姜晴缩着下巴点了点头。
　　巡完岛回到屋子，已经是凌晨的4点。
　　姜晴全身都像被拖拉机碾过，快散了架，她简单地处理下小腿的伤口，爬上床，却再也睡不着。
　　她辗转着，想起刚才老女人的话，心里一阵怯喜。
　　按老女人的说法，平时应该会有不少的船经过这里，如果她能想办法到船上去，那她不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