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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魂穿庶女,被迫替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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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胤王朝,永昌十二年。
京城姜府,红绸挂满门梁,鼓乐声从天刚亮就响个不停。可这热闹底下,没半点喜气。下人们走路都贴着墙根,说话压着嗓子,生怕惹祸上身。
今天本该是户部尚书嫡女姜玉柔出嫁靖王萧执的日子。可新娘子昨儿夜里翻墙跑了,连张字条都没留。
十六岁的庶女姜婉清,住在府里最偏的西角院,平日连个主子的面都见不着。她娘早年被软禁在后园小院,她自小就一个人熬过来的。下人可以克扣她的月例,可以当着她的面骂她“庶贱种”,连厨房送来的饭都能馊了三天。
她原本不该有名字的,叫“二小姐”都嫌抬举。是她娘死前求了老爷一句,才给了个名字——姜婉清。
可现在的姜婉清,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她是现代急诊科医生,抢救病人时突发心梗,再睁眼,就到了这具瘦得只剩骨头的身子上。意识刚回来那会儿,脑袋像被锤子砸过,原主的记忆碎片乱飞:跪在雪地里求一碗药、被嫡姐的丫鬟推下台阶、父亲从不曾看她一眼……
她还没理清楚这些,就被几个粗使婆子闯进来,架着胳膊拖出屋子。她挣扎,张嘴要喊,一瓢苦药直接灌进喉咙。她只记得眼前发黑,身子软下去,耳边还有个婆子冷笑:“别怪我们心狠,是你命该如此。”
再醒过来,耳朵里全是锣鼓声。
咚咚锵,咚咚锵。
身子一颠一颠的,头顶是大红盖头,身上是沉甸甸的嫁衣。她躺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四面不透风,只有轿帘底下透进来一点光。
花轿。
她心里猛地一沉。
不是梦。
她真的被人塞进了花轿,顶替逃婚的嫡姐,送去嫁给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疯得不成样子的靖王萧执。
她试了试手脚,软得像面条,药劲还没完全过去。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这是她在急诊室带实习生时教的——人在慌的时候,先调呼吸,心跳稳了,脑子才能转。
她不是没死过。
上辈子最后那会儿,心电监护仪的线一根根断掉,滴滴声拉成一条直线。同事喊她名字,她听到了,但已经回不去了。
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可这身子太弱,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流。她咬了咬舌尖,疼得一激灵,脑子总算清醒了些。
她记得原身的命——庶出,无母,无宠,连过年领个新衣都要看管事的脸色。姐姐姜玉柔是府里捧在手心的明珠,琴棋书画样样精,皇上都夸过“姜家有女,端庄可训”。
可就这么个“端庄可训”的嫡小姐,昨夜翻墙跑了,连婚都不要了。
那怎么办?
总不能让户部尚书家的女儿临阵退婚,得罪靖王吧?那可是手握三州兵权、连皇帝都要让三分的主。
于是,替罪羊就得上场。
她这个从没人记得的庶女,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她爹姜明德,一声令下,迷药灌下,花轿抬走。连句交代都没有。
她不是女儿,是物件,用完就扔的那种。
她眯起眼,透过盖头边缘的缝隙往外瞧。轿帘缝里能看到一段青石官道,两旁是持刀护卫,黑甲黑马,面无表情。远处城楼轮廓清晰,那是北城门。
去靖王府的路,她认得。原身曾远远看过一次,那是三年前,靖王回京,百姓跪了一地,连知府都亲自迎出十里。
她算着步速和时间,这轿子走了快一炷香,官道已过半。再有一刻钟,就得进王府大门。
她动了动手,指尖碰到发间一根银簪。那是原身唯一值钱的东西,是她娘留下的,一直藏在头上,连婆子搜身都没发现。
她慢慢把簪子从发髻里抽出来,滑进袖口。
凉的,但握在手里,有点底气。
外头忽然传来敲轿声。
“王妃可安好?”是那婆子的声音,尖得很。
她立刻闭眼,呼吸放慢,身子软软地歪向一边,像还在昏睡。
没人应。
婆子又敲了两下,见没动静,嘀咕一句:“药劲还挺足。”脚步声退了。
她没睁眼,但耳朵一直竖着。
喜婆在前头走,手里拎着个红布包,里头是吉祥果,准备等下轿时塞她嘴里,图个“早生贵子”的彩头。可这玩意儿也是防她说话的——新娘子不能开口,更不能喊冤。
她要是突然说一句“我不是姜玉柔”,估计当场就得被捂死在轿子里。
外面锣鼓声越来越密,马蹄声也急了。轿子走得更快,颠得她胸口发闷。
她知道,快到了。
可她不能慌。
慌没用。
她在急诊室见过太多命悬一线的人,有的哭,有的喊,有的尿裤子。可最后活下来的,往往是那个咬着牙一声不吭的。
她不是来结婚的。
她是来逃命的。
她闭着眼,心里一遍遍过着刚才看到的路——青石道、两列黑甲、第三个路口有棵歪脖子老槐树、城门守卫换岗是半刻一班……这些她都记下了。
也许没用。
但万一呢?
她忽然想起现代医院的走廊,白色的墙,绿色的地砖,消毒水味儿。她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病历本,一边走一边喊:“让让!抢救室让一让!”
那时候她多忙啊,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可她活得有劲。
现在呢?
她要嫁给一个疯王,连自己能不能活过今晚都不知道。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个庶女?因为她娘死了?因为她爹觉得她不重要?
她手指攥紧了袖里的银簪,尖头抵在掌心,有点疼。
疼好。
疼就说明还活着。
外头又传来脚步声,喜婆掀了掀轿帘,往她嘴里塞了颗红枣。她没反抗,任她摆布,嘴角还微微翘了下,像梦里笑了一样。
喜婆满意地放下帘子:“这新娘子倒是乖。”
她听着,心里冷笑。
乖?
我要是真乖,就不会活到今天。
她依旧闭着眼,呼吸平稳,像沉睡未醒。
可脑子里已经转开了。
她不会进王府就认命。
她不会任人摆布。
她更不会当什么王妃。
她要活。
她要逃。
她要让那些觉得她可以随便扔出去的人,看看她到底是谁。
轿子继续往前走,红绸在风里猎猎作响。
北城门已过,靖王府的朱红大门隐约可见。
她躺在大红嫁衣里,一动不动。
可她的眼睛,已经在黑暗中睁开了。
这一世,她不做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