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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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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彤被巨大的爆炸声吓得心脏病都要犯了。
办公楼出事的时候她正好下班,还没意识到哪儿不对劲,门把手就被她手里头的链刃削下来了。
然后就是肉。
铺天盖地、皮肤雪白、脂肪厚实的肉。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躲过白肉的。
回过神来时,这团肉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连带着自己的工位——和没来得及离开的同事都被吞了进去。
消防出口被堵得严严实实。曾彤尝试过链刃破开一条出路,但不管是使用技能还是直接砍,都没能在白肉上留下一点痕迹。
电梯虽然没有被挡住——可以说白肉好像有意识地绕开了,可不管他们怎么按电梯,显示屏始终通红一片没有任何楼层显示,也没听到电梯运行的声音。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打开电梯门,他们自然把主意放到了窗户。
4楼并不高,下面又是水泥地。只要调整好姿势,跳下去最多也就是摔断胳膊腿而不会要人性命,但……
窗户外一直没有任何变化。
月亮不动,潮汐也不越线。循环的节奏规律到他们看着看着都感觉被催眠——也确实有人被催眠了。
有个同事突然尖叫着“玉兔玉兔玉兔”就撞破窗户翻了出去,速度快到曾彤就在他身边都没能拉住他,而且翻出去后……
再也没看到他。
曾彤当时条件反射地扑倒窗边,她都还记得碎玻璃抵在掌心中的刺痛。可哪怕她看着同事的裤脚从自己眼前落下,甚至几乎伸手就能抓住他,但就是这样的距离,在她探出窗外时也依旧什么都没看到。
楼下的水泥地反射着月光,白花花的像挂满了盐霜。
地上没有人也没有血,甚至都没有玻璃的碎片。
然后……
然后玻璃窗就长回来了。
刺痛还隐约在掌心里作祟,曾彤握了握拳压紧疼痛,率先拉上窗帘喊同事一起推动桌椅压住窗帘,他们这些幸存下来的人离窗户远远的只能席地而坐,看不到自己的活路在哪儿。
没有办法……没有一点办法。
曾彤都看得出来白肉在不停长大,但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找不到别的出口。
而且同事们还在不断消失。
她不知道人是怎么消失的,没有人知道自己身边的同事是怎么消失的。可能是一眨眼,也有可能是一回头,哪怕他们全都聚集在一起注意着彼此,但就是有人一直、一直一直突然不见了。
办公楼到底发生了什么?
曾彤几乎都要绝望了,但也不妨碍她的身体在听到爆炸的瞬间弹射到办公室门口。
穿着一身黑沉重铠的男人等曾彤几乎要夺门而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外面传来了一声爆响。
“我和你一起去看看。”
他伸手去抓自己倚在办公桌边上的陌刀与盾,但整张脸都像块被泡开的压缩毛巾,又皱又白还往外冒着虚汗。
“你不行吧。”曾彤看他的模样把疑问句修改成陈述句,略一犹豫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去行了。我还有十方玄机,怎么都能跑一波。你得留下来保护大家。”
苍云也不想看曾彤一个人跑前跑后,但他实在心有余力不足。
除了曾彤,所有正在融合角色的人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甚至是唯一一个还有意识的。剩下这些人全都在昏迷中,搬动起来实在不方便,因此他们才不得不画地为牢固守在这个办公室里。
“行了,和我客气什么。”曾彤握紧手中的链刃,虽然心里没个底,但话说出口表情依旧相当轻松:“我好歹JJC自己打上的十五段,想跑还不容易。你们再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外头,哪怕楼上楼下都行。”
苍云欲言又止,倒也不是不相信曾彤的本事,而是有点不信任她的门派定位。
有便当第一个吃、有刀第一个插、有flag第一个立,总而言之凌雪阁就差不多是这样一个大部分时候负责悲情的门派。小彤虽然是在现实中融合的门派,但……
“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吗!”
曾彤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无语了一下,心中的不安倒是散去些许。
为了找别的出路,这么短时间里头她已经把四楼不管自己熟不熟悉的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爆炸声虽响,但以她融合角色后的耳目也立马判断出源头在哪。
就在白肉最厚实的安全通道那块儿。
那里也是最先发生变化的地方,也是曾彤轻言目睹自己同事消失的异常。她对那里格外排斥,这会儿心安点后才有勇气往那个方向走去。
即便如此,曾彤也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她提着链刃满脑子想着自己等下会看到怎样的场面,以至于根本没留意脚下的情况。等一脚跨出脚底打滑地险些给她胯骨轴子扯开,她才倒吸一口冷气,被腿根的剧痛扯回了神。
低头一看,走廊上已经淌满了滑腻腻的淡黄液体。
堵住消防通道的白肉由内至外皮肉翻卷炸开个口子,曾彤肉眼可见破碎的组织蠕动着尝试愈合,但附着在伤口边缘的黑色灼痕像有什么抑制力似的,卷起的皮肉半天都没能把自己重新拼回去,最后只能像一朵开败的话,皱起肉芽萎蔫成干瘪的一团腐肉。
比腐肉更引人注意的是匍匐在地上看不出面目的那一团生物。
曾彤紧了紧手中的握把,心中懊悔自己出门前忘了用布条把链刃固定在手上。现在她掌心里头全是紧张的冷汗,抠着把柄就像抠着一条湿滑的鱼,怎么都找不到用力点,一挥舞链刃就有可能脱手而出。
那团生物隐约看的出来是个人形,但曾彤没法肯定。
首先这团东西是从白肉里头出来的。
不排除是肉墙另一面的人打破禁制穿了过来,但眼下的场景不论如何都只能让她脑中循环播放H×H里面蚁王破开母亲的肚子出生的场面。
其次她认为人至少不应该长这样。
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曾彤还是能看出那些顺着体廓在地上铺开类似头发的东西是什么。
——是长度惊人的丝状疣。
说通俗一点,这些看着像皮毛的东西实际上都是从那团东西身上长出来的肉丝。
曾彤有点想吐,但绞紧的神经抽拉着她的脸皮在后脑勺拧成个绳结。她耳廓发烫眼睛发干,过了很久——又或许只是过了一会儿,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现在的情绪叫恐惧。
因此在那团东西动弹的瞬间,链刃才会脱手而出。
飞镰挟着血光铺面而去,隐约有诡笑之声空空作响。一身红白的姑娘抓着锁链甩出链刃时像极了勾魂索命的无常,但当无常的链刃被飞燕盘旋的判官笔挡下,她脸上被血光点亮的冷峻也成了不明所以的呆滞。
“至少也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虽说短兵与长兵相交多少是短兵吃亏,但肉身重塑后的手腕都能传来阵阵隐痛,足以证明对面那凌雪姑娘用了多大力。
娇龙扭腕一拨,形似镰刀的链刃“文葬”刀柄便被她握在手中。再用力一抽,原本用于收回链刃而缠在对方身上的铁链就这样带着自己的主人踉踉跄跄扑到了娇龙面前。
“你们这儿除了你之外还有活人吗?”
娇龙伸手时就看见了自己身上晃晃荡荡垂下的肉丝,想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可怖的模样。但她没太把外表的变化放在心上,随手呼噜了一把胳膊,捋下一片失去营养供给后摇摇欲坠挂在身上的丝状疣,松开抓住链刃的手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竟然真的是个活人。
曾彤脑袋还没转过弯,嘴巴就已经自觉地开合起来。
“还有活人,还有不少活人!”
这情况多少也算是他乡遇故知,曾彤原本下意识想抓面前这个面目多少有些非凡的万花胳膊,但垂绦的丝状疣还是让她有些望而却步。尴尬地蜷了蜷手指后,她又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好像不该这样简单就信了对方。
这也是所有幸存者见到他们时候的常态。
娇龙已经预判了她的反应,从她口中掏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就没多话,反手甩出个商阳指给缺口挂上持续连声催促道:“抓紧时间,这口子撑不了多久。剩下的事等安全了再给你解释——能行动的人有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