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弗洛娃的悲惨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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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祈祷着，祈祷加勒特没有发现我。
但虫神向来不愿意聆听我的愿望，不出意外地，我的祈愿没有用，加勒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张不堪入目的图片在我愣神的时候从匿名账号送进我的信息栏里，还附赠一条讯息：不要乱走。
那是一张对镜自拍的照片，照片的主角有三个，一个是被夹在中间的我，一个是面对着我的加勒特，还有一个在我后背、军装半褪、不知名姓的军雌。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显然，我和加勒特的相遇不是偶然，而这样的照片我相信他那儿还有的是，我怎么删除都是没用的。
濒死的绝望让我的感官清晰起来，除了自己发颤的心跳和身体无法克制地发抖，我甚至嗅到了加勒特身上独有的气味——哪怕现在我和他有一段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间间隔很久，但他身上硝烟和血腥味融合的味道却在这时充斥我的整个鼻腔。
少顷，埃洛伊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异常，我听到他对我轻声地关心：“弗洛娃，你怎么了？脸上变得好差呀…盖文，还有毯子吗？”
我朝他看过去，看到他毛茸茸的脑袋从同样毛茸茸的毯子里钻出，天真的可爱。
“盖文，不要让你的伴侣着凉了，”加勒特关切的声音适时响起，他走到我身边，站到我身前，隔绝了我视野，“他不是才怀孕吗。”
我听到了一声抱歉，是盖文中校的声音，几秒后，抱着埃洛伊的他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埃洛伊窝进伴侣的怀里，却仍然在用担心的神色看我：“弗洛娃，你需要休息吗？盖文为我约了医生，再过一会儿就来了，你先留在我家看看吧，盖文会和阿伦议长说明的。”
“没关系……”我垂眸，躲开他的眼神，不自在地将鬓边捋起，“刚才忽然腹痛了，可能是，相关话题聊得太多了吧，盖文中校，不要让怀孕的雄虫着凉啊，埃洛伊，你先关心好自己，孕期的雄虫是很脆弱的。”
埃洛伊蹙起眉，但很快又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弗洛娃。”
盖文忽然捂住埃洛伊的一边耳朵，而埃洛伊很配合地把另一边耳朵捂上了，同时闭上眼，不再关心我。我看不到加勒特的表情，但他或许和盖文中校表示了什么，才让盖文中校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罗特，弗洛娃是阿伦议长的伴侣，你应该知道吧？”
加勒特答：“我只是要叙旧，再借你的花园用一下，不会做出格的事。”
盖文中校板着脸：“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罗特，议院和军部几乎每天都在互骂，不该再积怨了。”
加勒特的手朝后伸，哪怕一眼都不看，他的虎口还是准确地卡住了我的下颌，冷声答：“如果，这四年间我说要找的就是他，盖文，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吧？”
几秒后，盖文中校妥协了：“埃洛伊说弗洛娃是他的朋友，你不要太过分。”
2
“弗洛娃，不是答应过会等我吗？”
“弗洛娃，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
“弗洛娃，你真的认为你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吗？”
见证过我少年时代的虫最清楚我的弱点在哪，加勒特一开口，每一句话都能准确戳到我的痛点。
我似乎确实是答应过，说会等他，但我却没有做到，而背叛雌虫是会被唾弃的事情；我也确实好骗，否则不会选择跟他走，又一次次相信他；我也承认现在的幸福很让我惶恐，我只觉得我好似抓到了，但又清楚无论怎么做，我都配不上奥德里奇。
加勒特走到我的后背，虎口始终卡着我的下巴，他的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我的耳朵，姿态很是亲昵：“弗洛娃，我花了四年时间从少校升为大校，没有一天不在想你，不在想你的承诺，你怎么能轻易地被别虫骗去了？”
“你真的好笨，”我僵硬的身体被他抱进怀里，坚硬的勋章蹭得我后背生疼，偏偏加勒特热衷于见识我痛苦的模样，长着厚茧的手粗暴地掌住我的脸庞，他轻笑着在我的侧脸留下一个轻吻，“阿伦议长是政客，对你怕是都不用谎言，弗洛娃，没了我你该怎么办才好？”
分量感很重的东西正抵着我和他接触的皮肤，我害怕到有些失语，他和畜生一样，承诺的话和纸一样轻，我不敢保证他不会在别虫的花园里什么都不做。
我不说话，他却执着地要我回答，不断反问：“弗洛娃，你真的幸福吗？”
眼泪源源不断地涌出，在我的白裙上晕出透明的水渍，他的东西越压越近，捅破了我长久以来的不安。他没有设防，我一用力就轻易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转身的瞬间我不看一眼，只凭直觉，将巴掌狠狠甩了过去——啪，很响的一声，让我的掌心发麻。
雄虫的力气不一定能给雌虫带去伤害，但在手掌落下的那一刹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我实在是太恨他了，恨到忘记了作为雄虫的义务，恨到哪怕违反了律法也要远离他。
“奥德里奇很好，比你好，好很多很多，他不一样，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对我很用心，对孩子也包容，他不会骗我，和他在一起，我是真的很幸福，而且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幸福——加勒特，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看我痛苦？”
受礼教、规训的影响，雄虫要保持矜持、温柔，我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大，哪怕喉道有些撕裂的痛，也要表达出来。
可几年不见，我变了，加勒特好像也变了，他对我的反抗不觉恼怒，我反而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好奇，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也是兴奋的好奇。我往后退了多少步，他就往前走了多少步，直到再次拉近和我的距离，贴着我的身体。
雌虫目光柔得像水，钳制我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含糊，还在发麻的手被加勒特牵起，落在他被扇了却没有留下指印的脸上：“叫奥德里奇，是名字吧……真亲密啊，弗洛娃，我有一些嫉妒了，但，你竟然永远那么单纯，真好。”
他搂住我的腰，因为身高差的原因，他还没消下去的东西正抵着我的腹部，但他好像丝毫不在意礼仪，甚至还在我被他牵起的那只手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深情地望进我的眼眸：“我爱你，弗洛娃，怎么可能喜欢看你痛苦？”
他把我抱起来，和我脸贴着脸：“倒是你，我只不过把雌虫恶的一面显露出来而已，为什么因为我比别虫做得坦荡而厌恶我呢？你口中的奥德里奇和我一样是雌虫，我们怎么可能会不一样？”
他在我的耳边低语：“你真的以为会有雌虫会接受别虫的孩子？真的以为会有雌虫能不在乎伴侣的过去？真的以为会有雌虫完全放伴侣自由、交予伴侣权力的把柄？”
手指伸进口腔，被我狠狠咬着才不得不退出，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我重复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奥德里奇是不一样的，但同样的，我也确实没办法对别虫证明奥德里奇到底哪里不一样，除了在我的事情上稍微特殊一点，他确实和别的雌虫没什么两样。
“你怎么知道…”深埋的不安让我自欺欺虫地想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孩子不是奥德里奇的，想问他怎么确定奥德里奇会知道我的过去，但被捂住了嘴。
我看到我的身份账号被登录，在加勒特的光脑上。
他炫耀似的将打开的资料放到我眼前，语气中有明显的遗憾：“其实没打算告诉你的，要早在你十六岁的时候我就在你的身份账号里植入了程序，所以，弗洛娃，其实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现在该要你清醒一下了。”
“议员府上的信号屏蔽做得真好啊，实时录音录像在你去了那儿后就很难打开了，但其他的我还是能看到的，”我看到了我对安斯艾尔和塞德里克的记录相册，加勒特挑选着图片，把他们才破壳不久的图片在我眼前放大，“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雄父，弗洛娃。孕囊脆弱是一回事，但他们俩明显是在缺少雌虫信息素补给的情况下出生的，你没察觉，也没怀疑，奥德里奇一开始没有接受你的孩子，你知道吗？不过如果是我的话，甚至不会让他们出生，政客果然比我想象得要大度一些。”
“你以为他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爱你，弗洛娃，雌虫的精力很少会放在除工作以外的事，”加勒特放出他自己的资料分析，上面每一点都在明确地告诉我，我是奥德里奇获得名誉的关键，“我特意整理好了，就怕你看不懂，平民和雄虫最钟爱你这样出身偏远星系又普普通通但却能获得贵族阶层认同的虫，就算没有你，奥德里奇也会继续找一个适合的载体。”
“你以为只有我给你带来了不幸吗？”加勒特把我抱得很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可耳边的声音还是没有消失，“弗洛娃，雌虫的本性都是一样的，不存在特殊个体，可不要再被骗了……好吧，虽然你或许还是离不开他，真是小可怜。”
话语不断地同时，他蹭着我的小腹：“我本来想在成为上将调进中央星系工作后，再重新追求你，可是谁叫你又被蒙骗了呢？弗洛娃，不是说过吗，要等着我啊。”
他终于松开了对我嘴巴的限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珍重地擦掉我脸上的泪：“不要总是把我想得太坏，弗洛娃，我是爱你的。”
3
我已经忘了我是这么回到飞行器上的。
伴行的涅尔斯看出了我的异常，却也在我再三拒绝他的关心后安安静静地坐在仆从的位置。
脑子是从未有过的乱。我知道判断一虫的品德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做了什么，可我的过去造就的自卑让我对这段情感始终怀有惶恐的心情，让我始终怀疑我是否值得被这样对待，加勒特的话，倒让我产生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果然，雌虫都是一样的，我也不是被命运选中的人，虫神向来不眷顾我。
4
议员府——现在是议长府，议长府主宅进门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很大很大的时钟，看到它的一瞬，我想起了现在这个时间是往常我在为奥德里奇准备晚饭的时间。
今天我回来的时间晚了，竟然看到奥德里奇在餐桌上等我，厨房里则是常年负责我和孩子们的餐食的营养师。
身上的异常大概很显眼，只看我一眼，奥德里奇便快步向我走来，把我抱进怀里。
雌虫温度稍低的手掌抚上我的脸庞，奥德里奇的声音和从前一样温柔，还带着一点明显的心疼：“你流泪了，弗洛娃，聊到伤心事了吗，怎么回来得这样晚？”
明明他的身上从来没有硝烟和令我作呕的血腥味，我却还是觉得被压迫着。
是啊，我从前就感觉很奇怪。奥德里奇的成长环境，身份和地位，有的是比我漂亮、优秀、单纯的雄虫供他挑选，他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只因为那缥缈的信息素契合度吗？可这东西向来是用来束缚雄虫的。
我做不到自信，因为只有怀疑是合理的。
我双手撑着他的胸口，把距离拉远，仰视他透露着疼惜的眸子，哑声问：“奥德里奇，安斯艾尔和塞德里克，是不是伴随着缺少雌虫信息素补给的症状出生的？”
奥德里奇的眸色没有变化，少顷，他只是蹙起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弗洛娃？”
我永远猜不到他的眼神、表情所透露的意思，但，虫神。
他为什么要这样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弗洛娃的悲惨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