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弗洛娃的悲惨虫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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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场宴席之后，我陪伴奥德里奇参加的事务越来越多。
除了他的兄长艾维斯，我也渐渐接触到了他的其他家虫，他的雌雄父、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们、论得上有地位的近远亲戚们，似乎每一个都看好我和奥德里奇的婚姻，并没有因为我的普通和过去而不给予祝福。
也是自那以后，我的名字开始在网络上高强度和“阿伦议员”绑定，羡慕我的虫逐渐超过了对我恶语相向的虫，我的家庭关系羡煞旁虫，“弗洛娃”成了幸福的代名词。
而幸福的家庭也成了奥德里奇工作上的助力，除了平民雌虫，现在就连结婚后就有选票的雄虫也开始选择默默支持奥德里奇，只两年，他就从九个议长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首都星系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议长——要知道，雌虫的平均年龄是一百八岁，大部分雌虫可能在一百五十岁的时候才会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而奥德里奇才不到五十岁。
从被接到议员府上那一天到现在，幸福的时间总是走得很快，四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
而二十八岁的弗洛娃比二十四岁的弗洛娃幸福了很多。
他有了两个可以倾诉的朋友。
涅尔斯还是会像仆虫一样照顾我生活上的一切，但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和我逐渐养好了的身体，更多时候，我们只是在花园里喝茶、说话；艾维斯的雄子只比我小了三岁，却还未出嫁，父子俩出去玩的时候时常会把我叫上，叫我见识新东西、有趣的事物。
他的孩子们都逐渐成长起来。
身为雌虫的安斯艾尔和塞德里克在即将一周岁之际摆脱了从我肚子里带来的虚弱，才学会站立后不久就可以慢慢地跑了，而现在，两个都已入学，听奥德里奇说，他们都很出众；希欧多没那么幸运，他发育迟缓，一岁半了才学会爬，两岁的时候才第一次站起来，现在三岁了也就会说“雄父”“哥哥”“饿了”“要吃”几个字，很笨，不过至少，他没怎么生过病。
他的伴侣许是世界上最好的。
在这个所有法规都规定雄虫是附属、是为了服务雌虫的存在的虫族社会，奥德里奇却格外爱护他的雄虫伴侣弗洛娃，明明，他的伴侣弗洛娃很普通，黑发黑眼，有着虫族中最为普通的模样，有着偏远星系的普通出身，有着帝国雄虫大差不差的普通性格；即使这样普通，却都还是能从媒体拍到的每一张中窥见作为天之骄子的奥德里奇对他伴侣的爱意，更不要说谁都知道奥德里奇几乎时时都把弗洛娃带在身边——没有雌虫会让自己的伴侣抛头露面，说得好听就是要雄虫主内，说得不好听的话，其实都是在满足一己之私。
他，也是我，弗洛娃。虫虫都说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和我一样普通的没有我幸福，比我优秀的只是因为身份才获得了幸福。
我好像，确实抓住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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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场宴席，我陪着奥德里奇晚归，窝在他怀里的时候怔怔地想：我好像越来越怕和其他雌虫接触了，从前只是不敢和其他雌虫独处，现在是只要和其他雌虫对上视线就会脊背发凉。
每当有雄虫表达对我的羡慕，我都想回答其实他们比我幸运；每当和雌虫有社交接触，我都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段遗忘不掉的记忆。
我抚慰过的雌虫那么多，或许大多数都因为我的普通而不记得我的脸，但总有一两个会认出我吧？我同样不记得他们，可只要一看到雌虫，我就会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的幸福不是抓到的，而是偷来的，因为奥德里奇的特殊和善心，才有机可乘。
虽然看起来是很幸福，但幸福并不能治愈我自卑的情绪——所有虫对我的祝福都建立在他们以为我很纯净、我的孩子们也是奥德里奇的孩子的情况下，如果真相被戳破，要求雄虫干净的虫族社会还会祝福我吗？
可也是因为奥德里奇太好了，无论怎么做，得到的祝福再多，我都清楚我配不上他。
“又在发呆，弗洛娃，”我坐在奥德里奇的腿上，而他则枕在我的肩膀，下巴轻蹭我肩颈上裸露的皮肤，撩起我的衣摆，摩挲起我的腰侧的皮肤，“很累吗？抱歉，和杜克检查员谈得有点久，是不是困了？”
温柔且熟悉的关心令我回过神，我摇摇头，解开衣扣以方便他动作，温声答：“不累，只是……还没想好明天拜访埃洛伊的时候要带什么伴手礼，方才是想得出神了。”
手掌拨开了我遮掩我胸膛的布料，奥德里奇掂起我被他养出来的小包，鼻尖在我的后颈轻蹭：“幼崽用品吧，盖文中校不久前宣布了埃洛伊怀孕的消息，他哪怕不喜欢也会收下的。”
他很熟悉我的身体，也知道怎么样最容易把我变软，只一只手，只他一句话的时间，我就被弄出轻吟声。
“奥德里奇…嗯……”我反手抚上他的肩颈，挺起胸膛的同时寻求安全感，“我、我知道了……哈、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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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洛伊，也就是盖文中校的伴侣，家虽在首都星系，但不和议长府在一个星球上，去路上花了我一个半小时，不过幸好，奥德里奇的判断对了，埃洛伊很喜欢我给他带的幼崽衣物。
“弗洛娃，你说，这里真的有虫蛋了吗？”埃洛伊的手放在他的下腹，雄虫孕囊的所在之处，眨着眼睛同我问，“医生说他们在我肚子里成形十天了，可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呀，饿了的时候肚子就又瘪了…弗洛娃，你怀孕前期也是这样吗？”
埃洛伊今年十八岁，这一胎大概是他的第一胎。他的眼睛也很圆，看我的眼神和希欧多的一样，让我的心情不自禁地软下来。
可惜，我对生育的记忆只有分娩时的痛苦，以及不堪回首的多次流产，做不出回答。
抿了嘴笑了笑，我伸手抚上他平坦的小腹，有些疼惜地羡慕。
雄虫的黄金孕龄在十八岁到五十五岁之间浮动，可虫神向来不爱眷顾我，我的孕囊好像确实很难恢复了，贝克医生有用心治疗，奥德里奇也尝试过十几次，但我的肚子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不记得了……”我失神着，抚着他的肚子呢喃，“不过，医生的诊断肯定不会出错。”
“这样吗？”埃洛伊似乎有些失望，嗯了好长一声，安静了几秒又突然提高音量，带着歉意开口：“对哦，想起来了，你距离上一次怀孕已经过去四年了，抱歉抱歉，我忘记了。”
他继续自言自语，语调上多了羡慕：“我看网上说，你第一次怀孕是在你二十四岁的时候，而且生产过后就没有再怀孕过了，一次就生了两个雌虫蛋，是吗？好羡慕哦，呃，不是那个意思，是因为他们都说，阿伦议长舍不得你再经受生育的痛苦，说因为分娩的过程其实很痛，这是真的吗，弗洛娃？”
分娩确实很痛苦。
除此之外，我第一次怀孕不是在二十岁，奥德里奇和我一样想孕育一个我们的孩子。
但我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他并没有恶意，只是移开了视线。
“不过孩子们真的很可爱，”我轻声说道，“痛苦只是一眨眼的事，想必盖文中校不会舍得让你痛苦的，但孩子们的可爱却是永远存在的。”
埃洛伊天真的眼眸里多了一丝羞涩，眸光却很亮，他咬着下唇，像得了骨头的小狗，轻拍起自己的肚子：“是吧，我好高兴呀，这是我和盖文的孩子，宝宝呀，你是雌虫的话，最好和雌父一样强壮，是雄虫的话，就和我一样可爱吧。”
或许都出生于偏远星系，埃洛伊很是信任我，哪怕只见过几次面，他还是孜孜不倦地同我讨教有关育儿的事情，我们在庭院里聊了很久，糕点添了两次，直至亮白的日光被焦黄的黄昏取代，连盖文中校什么时候出现了都没发觉。
在我正欲回答埃洛伊的又一个问题时，一张毯子裹住了他，一个身着军装的雌虫从身后抱住埃洛伊：“起风了，埃洛伊，我不想你着凉。”
只是一眼，我的心就提了起来——我害怕雌虫，更害怕穿着军装的雌虫。
奥德里奇虽然从未提起，但如果是有军雌参加的宴席，他几乎不会带上我，所以这几年间我很少和军雌接触，这意外的一眼，从前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来。
关心完伴侣，军雌礼节性地向我问候：“午安，弗洛娃阁下。”
——我是议长的伴侣，因而得到了大多数雌虫的敬称。
我本该礼节性地回复一句，可怦怦跳的心脏像堵在我的喉道一般，张开了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而在我即将失仪的时候，埃洛伊的声音响了起来：
“罗特大校，你怎么也过来了，休假期间盖文也要工作吗？”
罗特……！名为罗特的军雌？！
我认识的罗特只有一个，那就是加勒特·罗特，是我的初恋，也是让我背负罪恶的虫。
心跳停了一霎，我头晕目眩，差点昏了过去——不对，那时加勒特还是少校，作为平民，他的晋升历程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再者，加勒特很是厌恶权贵，而盖文家族是有名的军事家族，出过很多将级的虫材，加勒特怎么可能会和盖文家族现任家主的孩子盖文中校扯上关系呢？
震惊之余，我缓缓恢复了呼吸，才发现我的身体不自主地痉挛起来，指尖止不住地发颤，喉咙涩得可怕，口腔内有血腥味在蔓延。
我强撑着调动嘴边的肌肉，想做出一个笑容，安慰着自己，想，罗特是一个常见姓氏。
但虫从来都听不到我的祈盼，希望燃起不到一秒就熄灭了。
“午安，埃洛伊，我和盖文是朋友，为什么休假期间不能来访呢？不过我还是要纠正一下，你的话说错了，今天的我是应邀而来，罗特有事要请教我呢。”
这个声音、这个语调，虽然已经好几年没听到过了，但我还是无比熟悉，身后脚步声渐近的军雌，不是加勒特·罗特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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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无数次为我现在偷到的幸福惴惴不安，但更多的是想能多幸福一时就是一时，却不想梦醒时分来得那么快，而且将它打破的虫还是那个曾给我带来许多不幸的虫。
加勒特·罗特不愿意把幸福给我，我可以忍受，毕竟雌虫没有让雄虫幸福的义务。
可当我抓住幸福之时，他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
好想去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弗洛娃的悲惨虫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