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之境》底里歇斯是美味

22、副本三：镜中迷宫3

　　阶梯尽头的走廊弥漫着铁锈味，两侧的镜子不再映出她们的身影，而是流转着模糊的画面——周明远和妻子在画室里调颜料，阳光透过天窗落在调色盘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妻子举着画笔，在镜子上画下一朵玫瑰，笑着说“这样你修钟表时，抬头就能看到我了”；周明远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发顶，声音温柔得像羽毛，“等这批钟表修完，我们去江南看油菜花”。

　　“他们以前很相爱。”顾北的共享感知轻轻触碰画面，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周太太失踪前，正在画一幅《镜中玫瑰》，钟表芯应该就藏在画里。”

　　秦之焕突然停下脚步，匕首指向左侧一面嵌在墙里的古董镜。镜面里，周明远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一枚黄铜色的物件塞进画框缝隙，那物件的形状像朵蜷缩的玫瑰，边缘刻着细密的齿轮——正是她们要找的钟表芯。

　　“在那幅《星空》后面。”秦之焕的声音有些发紧，镜面里的周明远突然抬头，眼神穿过玻璃，直直地看向她，像在说“小心”。

　　于安然拽了拽沈跃的手，红绳在两人腕间轻轻震动：“镜像可能在画后面设了陷阱，我去引开它们，你们趁机拿钟表芯。”

　　“不行。”沈跃攥紧她的手，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镜像能模仿我们的能力，你一个人太危险。”她看向秦之焕和顾北，“我们分两路，秦警官和顾北去左边吸引注意，我和然然去拿钟表芯，红绳能让我们保持联系。”

　　顾北注意到沈跃说话时，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她突然想起在疗养院时，沈跃背着昏迷的于安然穿过走廊，白大褂下摆沾着血污，却一步都没停过——原来有些在意，从一开始就藏在细节里。

　　左侧走廊的镜子突然碎裂，十几个镜像涌了出来，有男有女，都长着周明远的脸，手里举着修表用的螺丝刀，刀尖闪着寒光。秦之焕将顾北护在身后，匕首出鞘的瞬间，突然低声道：“别怕，跟着我。”

　　顾北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一直觉得秦之焕是座冰山，冷静、锐利，却在刚才那个瞬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不易察觉的温柔。共享感知轻轻一动，她“看”到秦之焕的记忆碎片：少女时期的秦之焕站在警校的靶场，秦之瑶举着相机对她喊“姐，你打偏了！是不是在想那个总看你的短发女生？”；秦之焕的耳尖瞬间发红，却嘴硬道“胡说什么”。

　　原来这座冰山，也有过这样青涩的时刻。

　　“这边！”顾北突然拽着秦之焕往右侧岔路跑，镜像们果然追了过来。她举起镜头盖，对着最前面的镜像砸过去，金属碰撞的脆响中，她故意放慢脚步，让秦之焕走在前面，“你的匕首比我准，你开路。”

　　秦之焕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了然的浅笑。那笑容很淡，却像阳光融化了薄冰，让顾北的脸颊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沈跃和于安然已经摸到了《星空》画前。画框是橡木做的，边缘刻着缠枝莲纹样，和周太太镜子上的玫瑰是同一种风格。沈跃刚要伸手去掀画，镜面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个穿白大褂的身影——是镜像沈跃，她举着柳叶刀，眼神冰冷地看着于安然：“你真以为她爱你？她选择当医生那天，就把你丢下了。”

　　于安然的脸色白了白，却攥紧了沈跃的手：“她没有。她去学医，是想治好我小时候落下的哮喘，你懂什么。”

　　“哦？是吗？”镜像沈跃笑了起来，刀尖指向沈跃的心脏，“那你问问她，那年你在疗养院发烧，她为什么选择去参加医学研讨会，而不是守着你？”

　　沈跃的身体猛地一僵。那是她心里最隐秘的刺——那年于安然烧到39度，她却因为导师突然通知的研讨会，犹豫了半小时才决定留下。她一直没敢说，那天她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于安然通红的脸颊，心里的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因为她导师说，那次研讨会有治疗哮喘的新方案。”于安然突然开口，声音清晰而坚定，“她口袋里揣着你的病历，在会场上记了整整三页笔记，回来时衬衫都被汗水湿透了。这些，你这个只会模仿的镜像，怎么会懂？”

　　沈跃猛地转头看向她，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她从没告诉过于安然这些细节。

　　于安然回握住她的手，红绳在两人指间发烫：“我知道你总把事藏在心里，怕我担心。但沈跃，爱不是完美无缺，是明知你有缺点，还觉得你最好。”

　　镜像沈跃的身影剧烈晃动起来，化作银色的碎片。沈跃看着于安然的眼睛，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动作很轻，却带着压抑了太久的珍重，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沈跃的声音带着微哑，“以后不会了。”

　　于安然的眼眶瞬间红了，却笑着把她往画框推：“快拿钟表芯啦，一会儿顾北她们该回来了。”

　　黄铜钟表芯躺在画框后的暗格里，表面刻着的玫瑰已经半开，转动时发出“咔哒”的轻响，像心跳的声音。沈跃将它握在手心，突然觉得，这趟镜中迷宫，或许不只是为了闯关——更是为了让她们，终于有勇气说出那些藏在心底的话。

　　左侧走廊的战斗已经结束，秦之焕的匕首上沾着银色的碎片，顾北的镜头盖也磕出了小坑。两人靠在墙边喘气，顾北看着秦之焕脖颈上的薄汗，鬼使神差地递过一张纸巾：“擦擦吧。”

　　秦之焕接过纸巾的瞬间，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空气里突然弥漫着微妙的沉默，只有墙上的老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青涩的心动倒计时。

　　“找到钟表芯了？”秦之焕先开了口，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只是耳尖还有点红。

　　“嗯。”顾北点头，看向沈跃手里的黄铜物件，“周明远说它能指引我们找到周太太，你看上面的玫瑰，好像在指向……”

　　她的话没说完，走廊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所有的镜子都开始旋转，将四人围在中央。周明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痛苦的哽咽：“第二关通过……但你们要小心……我太太她……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镜子旋转的间隙，顾北看到了画室的全貌——周太太坐在画架前，背对着她们，手里的画笔正在镜子上涂抹，镜面上的玫瑰渐渐变成了黑色，边缘爬满了银色的藤蔓，像在哭泣的眼睛。

　　而周太太的脚下，散落着无数张画纸，上面画的都是同一个场景：四个女孩手牵着手，站在开满绿萝花的阳台上，笑容灿烂得像从未经历过风雨。

　　“她在等我们。”于安然握紧沈跃的手，红绳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温柔得像月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我们都要带她出去。”

　　沈跃点头，将钟表芯放进于安然手心：“你拿着，它好像更认你。”

　　钟表芯在接触到红绳的瞬间，玫瑰突然完全绽放，花心射出一道银线，落在走廊尽头的镜子上。镜面应声碎裂，露出通往画室的门，门把手上缠着圈红绳，和于安然的那根一模一样。

　　秦之焕看了眼顾北，伸手推开了门。

　　顾北跟在她身后，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心里突然期待起来——或许在这镜中迷宫的尽头，她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