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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不后悔 ...

  •   警察走后,阿拉里克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站了很久。
      晨光勾勒着他挺拔的背影,绷带下的肌肉隐隐绷紧,像是在思考什么。
      “码头项目……”
      他忽然低声自语,“莫尔和雷蒙德斗了这么久,手里肯定握着对方的把柄。”
      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会不会和昨晚那些人有关?他们说要‘处理干净’……”
      “有可能。”
      他转身看向我,浅褐色的眸子里带着歉意,“抱歉,把你卷进这些事里了。”
      “不是你的错。”
      我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莫尔的黑马身上,除了他的外套,还有一串骷髅头手链,上面好像刻着字。”
      阿拉里克的眼睛亮了亮。
      “在哪?”
      我们跟着警察去了马场的物证存放处。
      那串银色手链被放在证物袋里,阳光下能清晰地看到每个骷髅头的后脑勺都刻着字母,连起来是一个邮箱地址。
      “这是暗网的匿名邮箱。”
      阿拉里克一眼就认了出来,“莫尔肯定把证据存在里面了。”
      就在他准备记下邮箱时,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伊内斯被护士扶着走过来,脸色依旧苍白,看到我们手里的证物袋,她的眼神瞬间变了。
      “那是莫尔的手链?”
      “你认识?”警察警觉地问。
      她咬着唇,似乎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他上周跟我炫耀过,说里面藏着能让雷蒙德身败名裂的东西,还说……如果他出事,就让我把这个交给阿拉里克。”
      她看向阿拉里克,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当时以为他在开玩笑,没当回事……”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完美地解释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阿拉里克显然也听出了破绽,却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伊内斯。”
      伊内斯的眼圈忽然红了,她盯着阿拉里克胳膊上的绷带,声音发颤。
      “你就这么信她?万一……万一这一切都是她引来的呢?”
      她猛地指向我,纱布下的伤口因为激动又渗出血来,“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凭什么让你为她挡枪?”
      “伊内斯!”
      阿拉里克的语气冷了下来,“别胡说。”
      “我胡说?”
      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腔,“三年前你为了救一只流浪猫摔断腿,我守了你半个月。”
      “你改装机车炸了车库,是我替你背的黑锅,被爷爷罚在教堂抄圣经。现在你为了她……”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护士拦住了,“病人需要休息。”
      她被扶走时,还在不停地回头看阿拉里克,眼神里的绝望像碎掉的玻璃,扎得人眼睛生疼。
      我站在原地,忽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者,硬生生挤在他们十几年的情谊里,显得格外突兀。
      回到套房时,阿拉里克已经破解了邮箱密码。
      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他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忽然抬头看向我,眼神复杂。
      “莫尔不仅握了雷蒙德的把柄,还有……我父亲当年车祸的资料。”
      我的心猛地一跳:“你父亲的车祸…?”
      “差点记了,我之前一直没和你说过这事。”
      “一直有人说是意外,但爷爷总觉得不对劲。”
      他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文件显示,我父亲当时也在争夺码头项目,车祸前一天,曾和雷蒙德见过面。”
      加密文件解开的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里面是一段行车记录仪视频——雨夜的公路上,一辆黑色轿车故意别向阿拉里克父亲的车,导致车辆失控冲下悬崖。
      而那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赫然属于雷蒙德的私人车队。
      更让人震惊的是,视频最后几秒,驾驶座上露出了半张脸,虽然模糊,却能看出不是雷蒙德本人。
      “是他的副手,外号‘毒蛇’。”
      阿拉里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年负责处理车祸的警察,现在是雷蒙德的私人保镖。”
      真相像剥洋葱,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辛辣刺眼的内核。
      原来莫尔的死,不仅仅是商业竞争,更是十几年前那场阴谋的延续。
      就在这时,阿拉里克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脸色骤变。
      “什么?爷爷住院了?”
      挂了电话,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奶奶说爷爷早上突发心脏病,正在抢救。”
      他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挣扎,“我必须回去一趟,你……”
      “我跟你一起去。”
      我立刻起身,“现在这种情况,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紧紧握住我的手。
      “好。”
      去医院的路上,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倒退。
      我看着阿拉里克紧绷的侧脸,忽然明白这场看似意外的相遇,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纠缠。
      他父亲的旧案,莫尔的死,伊内斯的守护,还有雷蒙德布下的天罗地网,都像一条条无形的线,把我们紧紧捆在了一起。
      车快到医院时,阿拉里克忽然转头看向我,浅褐色的眸子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穗,如果……如果接下来的路更危险,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
      我看着他胳膊上渗血的绷带,看着他眼底深藏的疲惫与坚定。
      忽然想起昨晚他把我推向密林时的背影,想起伊内斯挡在我身前时决绝的眼神,想起莫尔手链上那些冰冷的字母。
      “不后悔。”
      我轻轻回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伤痕,“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他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像雨后初晴的阳光,驱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车窗外,医院的钟楼正敲响十点的钟声,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照亮了前路,也照亮了我们紧握的双手。
      只是我们都没注意,不远处的街角,一辆黑色轿车里,有人正用望远镜盯着我们,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
      雷蒙德虽然跑了,但他布下的棋子,才刚刚开始移动。
      我们赶到抢救室时,老夫人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
      墨绿色的丝绒披肩滑落肩头,头发花白的脑袋微微垂着,平日里清亮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水雾。
      “奶奶。”
      阿拉里克快步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老夫人抬起头,看见他胳膊上的绷带,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傻孩子,你怎么也受伤了?”她的目光扫过我,愣了愣,随即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江小姐也来了,让你跟着担心了。”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灯灭了。
      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老先生年纪太大,加上情绪激动,没能抢救回来。”
      阿拉里克的身体猛地晃了一下,他扶着墙壁才站稳,浅褐色的眸子里瞬间褪去了所有光彩,只剩下一片死寂。
      老夫人反倒异常平静,她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披肩。
      “带我去看看他。”
      病房里,老先生躺在病床上,脸色安详得像睡着了。
      老夫人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低声说着什么,法语的呢喃像一首古老的挽歌。
      阿拉里克站在门口,背影挺拔却僵硬,像一尊随时会碎裂的雕塑。
      我悄悄退到走廊,给他们留出空间。窗外的阳光刺眼,可走廊里却冷得让人发抖。
      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
      伊内斯坐在一辆黑色轿车里,手腕被反绑着,嘴里塞着布条,眼神里满是惊恐,背景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仓库。
      短信下方还有一行字:
      [想让她活命,就一个人来西郊的旧码头,带上莫尔的证据。别耍花样,我们盯着你。]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抓了伊内斯,还用她来威胁阿拉里克!
      现在阿拉里克正在承受丧亲之痛,绝对不能再让他分心。
      我深吸一口气,删掉短信,转身走进病房。
      阿拉里克正帮老夫人擦眼泪,看见我进来,他的眼神缓和了些。
      “怎么了?”
      “没什么,”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奶奶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买。”
      老夫人摇摇头,握住我的手。
      “好孩子,让阿拉里克陪你去吧,他在这里待着也难受。”
      她看向阿拉里克,“去透透气,爷爷不会怪你的。”
      阿拉里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医院时,他走得很慢,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
      路过花店时,他忽然停住脚步,进去买了一束白玫瑰——那是老先生生前最喜欢的花。
      “小时候爷爷总说,白玫瑰代表‘干净的告别’。”
      他低头看着花瓣,声音沙哑,“可我还没来得及跟他告别,还没告诉他……爸爸的案子有眉目了。”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看着他隐忍的模样,更觉得不能把伊内斯的事说出来。
      “会有机会的。”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我们先送花回去,然后……”
      “你想什么呢?”
      他忽然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从刚才起你就不对劲。”
      我避开他的目光。
      “没什么,就是觉得……伊内斯好像很久没消息了,要不要问问护士她醒了没?”
      他拿出手机刚要拨号,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幸好他的手机突然没电关机了。
      “算了,晚点再说。”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先去给奶奶买点她爱吃的马卡龙。”
      陪他买完东西回到医院,我借口去洗手间,偷偷打车往西郊旧码头赶。
      后备箱里放着阿拉里克打印出来的证据副本——刚才趁他去买花时,我回了趟别墅拿的。
      旧码头荒无人烟,生锈的集装箱东倒西歪,海风带着咸腥味,吹得人睁不开眼。
      我按照短信里的指示走到三号仓库,推开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伊内斯被绑在椅子上,看到我进来,她的眼睛猛地睁大,拼命摇头,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警告我快走。
      仓库深处走出几个男人,为首的正是雷蒙德的副手“毒蛇”,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笑得阴森。
      “没想到来的是你这个小美人。也好,拿你换证据,一样的。”
      “先放了她。”
      我握紧手里的文件袋,“证据在这里,你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毒蛇接过文件袋,翻了几页,忽然冷笑一声。
      “副本?你以为我会信?把原件交出来!”
      “原件在警察那里,”我故意拖延时间,“不信你可以去查,他们早就备份了。”
      其实我根本不知道原件在哪,只能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毒蛇的眼神变得凶狠。
      “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挥了挥手,两个男人立刻朝我扑过来。
      我转身就跑,却被其中一人抓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额头磕在集装箱的棱角上,瞬间流出血来,模糊了视线。
      毒蛇走过来,用匕首挑起我的下巴。
      “说不说?”
      就在这时,仓库外传来一阵机车轰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
      紧接着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阿拉里克骑着“夜影”冲了进来,黑色的机车像头愤怒的野兽,直接撞向那两个男人。
      “阿拉里克!”我又惊又喜,他怎么会来?
      他翻身下车,一把将我护在身后,胳膊上的绷带不知何时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谁让你一个人来的?”语气里带着暴怒,眼神却藏着后怕。
      “我……”
      “别废话了!”
      毒蛇举着匕首冲过来,“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走!”
      阿拉里克将我推开,迎面和他打在一起。他显然没从丧亲之痛中缓过来,动作有些迟缓,很快就落了下风。
      毒蛇的匕首划破了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黑色的衬衫。
      “阿拉里克!”
      伊内斯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她抓起地上的铁棍,狠狠砸在毒蛇的背上。毒蛇吃痛转身,匕首正好刺中了她的肩膀。
      “伊内斯!”
      阿拉里克怒吼一声,一拳将毒蛇打倒在地,反手夺过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
      “说!是不是雷蒙德让你来的?我爷爷的病,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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