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的掌中月》小甘鱼

10、姜家婆子

　　云思嫦将阿薇送回房，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歇息，才转身往书房去。刚走到月亮门边，就见单锦候在那里，神色肃穆。

　　“找到了？”云思嫦低声问。

　　单锦点头：“回大人，人在西厢房住着，是姜家以前的厨下婆子，姓刘。姜家出事那晚，她正好回了乡下探病，躲过一劫，这一个月来一直在外躲躲藏藏，不敢露面。”

　　云思嫦嗯了一声，脚步顿了顿，目光不自觉地往阿薇的卧房方向瞥了瞥。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出几分犹豫。

　　“让她在西厢房待着，没我的话，不许出来走动。”她吩咐道，“尤其是别让阿薇撞见。”

　　单锦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人是怕……”

　　“嗯，”云思嫦打断她，“她这几日刚安稳些，别再出什么岔子。”

　　阿薇失忆后，但凡接触到与过去相关的人和事，总会头疼欲裂，有时甚至会陷入半昏迷的状态。云思嫦实在不敢冒险，哪怕刘婆子是目前唯一能弄清姜家灭门案的线索。

　　西厢房里，刘婆子正坐在凳上，手里攥着块粗布帕子，见云思嫦进来，慌忙起身要跪，被云思嫦拦住了。

　　“坐下说吧，”云思嫦示意她不必多礼，“姜家那晚的事，你知道多少？”

　　刘婆子眼圈一红，声音发颤：“那天我回了乡下看我那口子，第二天回来就……就什么都没了。姜老爷待我们不薄，小姐她……”她哽咽着说不下去，“小姐从小就心善，冬日里见着乞丐都会给件棉衣，怎么就落得那样的下场……”

　　云思嫦沉默地听着。她与姜家这位小姐，在对方失忆前从未有过交集，只隐约听过些传闻，说姜家小姐性子娇纵，不好相与。可如今在她身边的阿薇，天真直率，眼里藏不住事，实在难以将两人重合。

　　“大人，”刘婆子突然抓住云思嫦的手，眼神恳切，“老奴知道您是好人，才敢来见您。小姐如今忘了过去，或许……或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能好好活下去。您能不能……能不能别让她记起来？那些事太苦了，记起来，她这辈子都不得安生啊。”

　　云思嫦心头一震。她何尝没想过这点？只是身为朝廷命官，查清姜家旧案是她的职责，可看着阿薇每日为零碎记忆片段折磨得痛苦不堪，她又实在不忍。

　　刘婆子见她不语，又道：“老奴活不了多久了，只求小姐能平平安安的。她要是能忘了过去，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就是最好的归宿了。大人，您成全她吧。”

　　云思嫦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没了犹豫。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瓶身莹白，里面装着半瓶琥珀色的药液。

　　“这是我托人寻来的药，”她声音平静，“服下后，过往记忆便再难恢复，也不会再为头疼所困。”

　　刘婆子看着那瓷瓶，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对着云思嫦重重磕了个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云思嫦扶起她，又问：“阿薇……也就是姜小姐，她醒来说起过一位‘贵人’，你可知是谁？”

　　刘婆子想了想，道：“小姐以前提过一次，说家里有位姓闻人的老先生，是老爷的谋士，本事极大，只是性子古怪，常年住在城外别苑。小姐说他是‘贵人’，或许就是这位闻人先生？”

　　“闻人？”云思嫦皱眉，“全名可有印象？”

　　“好像叫……闻人章戈，”刘婆子回忆着，“是位白发老先生，听说年轻时辅佐过先皇，后来不知为何，就隐居了，只偶尔来姜家走动。”

　　闻人章戈……云思嫦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过此人，据说此人虽年近古稀，却智计过人，只是性情孤僻，多年前就已不问世事。没想到竟与姜家有牵扯。

　　“他现在何处？”

　　“姜家出事，老奴猜他或许还在城外别苑，”刘婆子道，“那位先生重情义，不会不管小姐的事。”

　　云思嫦站起身：“我知道了。你在此处安心住着，我会派人守着。”

　　出了西厢房，夜色已深。云思嫦望着天边残月，指尖微微发凉。她握着那瓶药，心里做了决定——明日便让阿薇服下。

　　至于闻人章戈，这样一位有谋略有风骨的老谋士，若能请到身边，于她而言，无疑是如虎添翼。

　　她转身往阿薇的卧房走去，想去看看她睡熟了没有。月光洒在廊上，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路虽仍有迷雾，可她的脚步却比以往更坚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