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茉》枯荷听雪

7、雪里的速写

　　十二月的第一场雪来得猝不及防，早读课的铃声刚落，窗外就飘起了细碎的雪粒。落在老榆树光秃秃的枝桠上，转眼便积了层薄白。青屿走进教室时，睫毛上还沾着点雪沫，奶白色牛角扣大衣的下摆扫过门槛，带起一小阵冷风。
　　她冷调的肤色衬得颊边几缕碎发像沾了雪的软绒，柳叶眉被雪气浸得更柔，唯有琥珀色眼底亮着雪光，温柔里藏着的冷艳，像雪后初晴的天，要细品才见。

　　“早啊青屿！”后排的苏棠先挥了挥手，她正把暖手宝往桌肚里塞，“你这大衣真好看唉，跟今天的雪太配了！”青屿笑着点头：“早啊棠棠，你今天也很好看。”苏棠是班里的活跃分子，上次数学小测还借过青屿的错题本，平时也总爱跟她们搭话。

　　施茉这时才抬头，目光先落在青屿沾雪的睫毛上，又扫过她被风吹乱的发梢，声音轻得像雪落：“早，你睫毛上有雪。”说着，指尖抬了抬，又猛地收回，怕动作冒失。青屿自己抬手蹭了蹭，耳尖发烫时，还听见苏棠在后排说：“施茉你，刚才我喊你你都没理我呢！”施茉没接话，只是低头翻数学卷子，冷白的耳尖却悄悄泛粉。

　　早读课背英语范文，青屿总忍不住往窗外飘。雪越下越大，操场很快被染成了白色，她想起昨天跟施茉说“下雪要去堆雪人”，心里正盼着，前排的课代表江雨突然转过来，手里拿着两本英语练习册：“青屿、施茉，昨天的作业我刚收齐，你们俩的我放这儿喽，对了，下周要英语听写，我整理了高频词，等下给你们传过去吧。”

　　“谢谢小雨。”青屿接过练习册，注意到江雨的手套破了个洞，“你手套坏了怎么不换？这么冷的天。”江雨摆摆手：“没事，我妈说周末再给我买新的。”施茉这时突然从笔袋里拿出一双浅灰手套，递过去：“我有两双，这个给你，别冻着。”江雨愣了愣，赶紧道谢：“哇，施茉你也太好了吧！之前我问你物理题你还耐心教我，我还以为你不爱说话呢！”施茉没多言，只是轻轻“嗯”了声，青屿看着她的侧脸，心里软下来。施茉只是看着冷，其实比谁都细心。

　　课间雪小了些，苏棠抱着个雪球跑过来：“要不要去操场堆雪人啊？我刚跟体委说好了，大家一起去，还能打雪仗！”青屿眼睛亮了：“施茉你去吗？”施茉犹豫了下，瞥见青屿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操场里已经聚了不少人，体委滚着一个大雪球当雪人身体，见她们来，挥了挥手：“青屿你来画雪人脸呗！你画画那么好！施茉你力气大，来帮我抬这个雪球！”青屿笑着应下，从书包里拿出记号笔，施茉则跟着体委去抬雪球，她穿浅蓝卫衣的身影在雪地里很显眼，弯腰时，冷白的手腕露出来，青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手里的记号笔都慢了些。

　　“青屿你画得也太可爱了吧！”江雨凑过来看，雪人脸上的圆眼睛和微笑的嘴，跟青屿平时画的小猫一样软，“施茉你快来看！”施茉走过来时，手里还沾着雪，青屿下意识递过纸巾：“擦擦手，别冻着。”施茉接过纸巾，指尖碰到青屿的手心，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分开。苏棠在旁边打趣：“哎哟喂，你们俩这小动作也太甜了吧！”青屿赶紧转开头，假装看雪人，耳尖却红透了。

　　中午去食堂，江雨和苏棠非要跟她们一起。排队时，苏棠吐槽：“今天的汤肯定又很咸，上次我喝了一口差点齁死了！”青屿笑着说：“不会的，我早上问过阿姨，今天炖的萝卜排骨汤，特意少放盐了。”施茉这时突然往青屿手里塞了颗橘子糖：“你上次说喜欢吃，我妈昨天买的。”青屿捏着糖，心里暖融融的，连苏棠的起哄声都没在意。

　　打汤时，食堂阿姨见青屿端着两个碗，笑着说：“小姑娘又帮同学打汤啊？你俩感情真好，上次我还看见你给她剥鸡蛋呢！”青屿脸一红：“阿姨您记错啦。”施茉却在旁边轻声说：“没有，她总帮我。”阿姨笑得更开心：“真好真好，现在的小姑娘真贴心。”

　　找位置坐下时，江雨看着施茉碗里的鸡蛋，好奇地问：“施茉你是不是不爱吃蛋黄啊？每次都看见你把蛋黄给青屿。”施茉点头：“嗯，有点噎。”苏棠接话：“那你俩也太互补了吧！青屿爱吃蛋黄，施茉爱吃蛋白，跟我和我同桌一样，她爱吃肉我爱吃菜，每次都换着吃！”青屿低头喝着汤，心里悄悄想：跟施茉这样“互补”，好像真的很舒服。

　　下午自习课，施茉突然传过来一张纸条：“青屿，周末我们去喝咖啡吧？青屿看了眼施茉，见她点头，才回纸条：“好啊，周末下午？”施茉点头，上面画了只橘猫。青屿笑着在旁边画了个笑脸，盼望周末快点到。

　　转头时，见施茉正看着窗外的雪，她想“如果有施茉，这个周末肯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