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姻缘结（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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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楚豫修好身上的零件，同明醒一起回来时，已经过去了三天。
风车区落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绵长湿润，将满区的白花浸润的垂头丧气。
明醒拎着箱子推门而入，扫去了身上的水珠，站在玄关处眉眼含笑的望着沙发上正在修理关节球的两人。
扶光的手还是不方便，此刻正靠着沙发扶手，耐心指导着庄宴的下一步动作。
庄宴眼眸低垂，显然是正全神贯注的学习怎么修理关节球。
“明老师？”厨房处出来一个女人，面容清秀，冲着门口的两人打招呼，“你们来啦。”
视线移到女人的脸上，有些眼熟，明醒眯着眼点了点头，看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时，凭着动作时的肌肉走向，他才认出这个女人是况思荣。
庄宴听到况思荣的声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将关节球小心放置在喵喵掏不着的抽屉里后，起身和两人打招呼，楚豫急哄哄上楼去操作室充电，没发现下面的暗流涌动。
“走吧？”明醒站定在扶光身后，从他后脑勺拍了一下，扶光懒洋洋的问，“就在这儿看不行吗？”
后脑勺又挨一下。
“这儿还有人姑娘呢，你有暴露癖？”明醒骂道，“你得脱了上衣，我看看那个毒素有没有蔓延到后背。”
他又绕到庄宴身边，“你也来。”
况思荣不明所以的看着三个人呈“人”、“从”二字依次上楼，而后卧室的门又被关上了。她蹲下看着正在对一条小酥鱼大快朵颐的喵喵，愁眉苦脸的问：“你爹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啊，一个二个神神秘秘的，都不告诉我。”
喵喵很喜欢李大娘给它炸的鱼，吃的美滋滋，压根儿没空搭理这个常常勒令它减肥的漂亮阿姨。
扶光的伤不太好，虽然没有再肿胀，可毒素依然已经爬上了肩头，这个情况昨天庄宴帮他擦背时才发现，只好急匆匆催促楚豫，让他赶紧把明醒请过来。
为了防止改造时打滑和颤抖，机械师的手指都是冰凉干燥的，明醒的更甚，这也算机械师的一种天赋了。
与冰块温度基本接近的指尖按压到白皙的皮肤上，冻的扶光打了个激灵。
“小庄，帮我把箱子打开，取一支麻醉剂。”明醒将手收回，似乎是觉得棘手，眉心蹙的很紧。“我要切一块皮肤回去研究一下。”
这种青绿色的毒素类似他从大脑中提炼出的组织液，他得做一下对比实验。
扶光听着这话挑眉拒绝：“切一小块皮而已，不必上麻醉吧。”
可其他两个人都忽略了他的话。
麻药是明醒特制的，起效很快但维持时间短暂，扶光被一针放倒，庄宴刚将他平放在床上，明醒已经抓着刀就位了。
其实只是取了手肘处的一小块方形的皮，但明醒还是小心的和做手术一样，切口工整，形状规则，边切边做出一副呲牙咧嘴的表情。
搞得庄宴以为很疼，手麻脚乱的找纱布和止痛药。看着单膝跪在床边为扶光包扎的人，明醒一直挂在脸上的轻松笑意渐渐收敛起来。
“我们扶光还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呢。”他意味深长的说，“他毕竟是个纯人类，身体素质还是差远了。”
庄宴将手中剩下的纱布扔回箱子里，静了片刻，窗外的雨浇在窗框上，隔着玻璃，他却觉得潮湿冰冷。
“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伤。”庄宴说，“怪我。”
他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和改造技术做保底，可扶光一个纯人类，什么保障都没有，这次还偏偏弄伤了机械师最珍视的手和手臂。
有些话点到为止，明醒满意的收回视线，“这个病毒我大概率治不了，你有办法吗？”
“之前在方块区，扶光打了一支血清，有半个月的抑制效果。”庄宴为扶光盖上衣服，腹部线条分明的肌肉在灯光下明显异常，他轻轻将视线撇开，“最近就麻烦您照顾他了，我去找个搞生物的朋友研究能彻底解毒的药。”
齐霁的儿子齐苦苦是少年成名的生物学家，这两天他一直在调查齐苦苦的位置，齐霁给的地址是几年前的旧址，几年里，齐苦苦辗转多处，最近的落脚点在红桃区。
那里是生物学家的天堂，他在的可能性很大。
齐苦苦是一条滑不溜手的鱼，为了避免跑空，庄宴要抓紧时间出发。他本来还在头疼怎么说服扶光不跟自己去，又担心扶光多想，刚好明醒的一针麻药送上来，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明醒挑眉，问：“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他看庄宴从抽屉里拿了什么，但没看清，只听到已经直起腰的青年说：“即刻就走。”
这倒出乎了明醒的意料，小情侣分别总得亲昵一番，怎么就说走就走了？
他一转眼珠子，“那什么时候回来呢？”扶光醒了看见男朋友跑了，肯定要生气，他得问清楚，好过一会儿糊弄扶光。
庄宴无力的将不自觉握拳的手缓缓展开，手心已经被掐的青白，他徒劳的眨了眨眼，将一滴眼泪收回去。
扶光和他在一起后，为他筹谋，帮他做事，可他什么也为扶光做不了，还连累他伤了手，实在是……
这段感情真是针对扶光的一场桃花劫。
他转身打开门，没有回头。
“不回来了，如果找到解药，就邮给你们，如果没有……”庄宴喉头一哽，想起刚刚明醒的话，扶光是被保护着长大的，没吃过什么苦。
心中的愧疚几乎要吞没他。
和他有关的好像都没什么好事，还是离扶光远一点的好。
此刻，愧疚有，只是另一种情绪更占据上风。
“算了，在血清失效之前，药我一定我会找到的。还有，麻烦您转告扶光，”庄宴勾唇，“我们完了，别来找我。”
一刀两断才是对他们两个最好的结局。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方才高挑瘦削的青年消失在门的另一边，明醒脸上挂着的假笑僵了僵，他心虚的低头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学生，心想这下糟了，他就是嘴贱想刺一下那小孩儿，没想到把人给刺跑了。
想到扶光那张脸冷起来的样子，明醒打了个寒战。
看到庄宴要出门，况思荣抱着猫急忙凑上去问，庄宴却都三缄其口，只是和她说：“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如果要联系就还是在信息天堂发消息。”
他不能跟亲近的人泄露位置，他怕扶光会找。
没有线索，那点喜欢大概过段时间也就断了。他也能从日日纠结恋人到底是喜欢自己的脸还是自己这个人的心结中解脱出来。
打着伞走在风车区的街道上，飘零的纸花染了泥水，不复最初的白色。
庄宴眼神空茫的看着广场中央依然旋转喷洒的喷泉，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是有些空。
他嗤笑一声，心想自己也是矫情，出来找个药，和明醒说的那么伤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明醒是拆散他俩的恶人呢。
明醒分明说的字字在理，他只是个心疼孩子的长辈罢了。
红桃区是与机械分割的地方。
它整体狭长，连绵高耸的山脉插入天际，是齿轮城的界线。区中林涛涌动，珍奇动植物数不胜数，做列车的蛞蝓就来自于这里。
这里的管理者是个年迈且固执的老太太，她大权在握且拥有除中心城以外的唯一一支军队，将红桃区牢牢把控在手心里，同时她也勒令除了生物实验室，其余地方决不允许出现机械产品，对机器人更是厌恶至极。
红桃区的辖口管控制度奇特，不查身份，只看物种和随身行李，避免机械品的进入。不过好在这里不排斥半机器人入内，庄宴将顺路去中心城下城区时买的假证从检查人员手中接过，笑着向检查的女孩低声道谢。
看着那张绮丽的面孔，女孩的脸唰一下红透了。
由于禁止机械，连同金属也被隔绝在辖口之外，区内反倒处处是砖瓦房和树屋。
参天大树浓密的冠做了天然的雨盖，人门就在树干中生活，树与树相接，中间悬挂着粗壮的藤蔓，枝干上层层叠叠的小屋挤挨着，让人一看就会联想到这里的邻里关系一定很和睦。
庄宴坐在树下的一个石凳上，支着下巴往上看，这树屋蛮好的，冬暖夏凉又漂亮，他小时候看的故事中，就有精灵住在这样的环境里。
只要不闪电打雷就好。
庄宴在石凳上坐了会儿，雨丝透过枝叶间隙飘落在他肩头。他起身拍了拍衣服，继续沿着蜿蜒的树根铺成的小路往里走。
红桃区整月天阴，空气湿润，遮天蔽日的树荫之下气温也低，与风车区分明的四季截然不同。
沿途能看到不少居民在树屋间穿梭，孩子们抓着藤蔓荡来荡去，笑声清脆。
一切都是和谐且井然有序的样子。
按照侦探给的线索，齐苦苦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红桃区最大的生物研究所，也是齿轮城里数一数二的研发部门。庄宴向路人打听方向，对方热情的指了条捷径，还好心提醒他研究所戒备森严，需要特别通行证。
原本要走三天的路程也被缩短至一天半。
一路出了森林，步入蕨类植物的天堂，研究所就在附近的半山腰上。
庄宴停下脚步。那是一座依山而建的深绿色建筑，外墙绿的发黑，与周围的黑山几乎融为一体。门口有持枪守卫，确实如路人所说，戒备森严。
他准备过去打探打探进去需要什么条件。
越靠近山，压迫感越重。深黑的碎屑覆盖在山上，一路汇聚至天顶，太高大的东西越靠近越有倾倒的错觉，而这座建在界线上的实验室，则显得阴暗潮湿，他们的研究所的墙面，上面还爬满了黏绿的青苔。
可惜想要再往前靠近时，他便被守卫毫不客气的扔到树叶堆里。
看来这里管的确实很严，他放弃了直接混进去的这个办法。
他在不远处找了家茶馆坐下，点了一杯本地特产的秋姿花茶。茶馆老板是个健谈的中年人，听说庄宴想进研究所，连连摆手：“那可难了，除了研究员，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庄宴抿了口茶，花香在舌尖蔓延。秋姿是一种反季节开的话，香气浓郁，用来做茶很别致。
手中的茶杯被放下，他望向研究所的方向，心里盘算着下一步。硬闯肯定不行，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你看到广场的告示了吗？听说所里最近在招实验助手，”旁边一桌的客人聊着聊着忽然提高了声音，同桌另一个客人也补充道，“要求挺高的，要懂生物知识还要身手好，说是要外出采集样本。”
庄宴把自己的的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他得先去广场确定一下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姻缘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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