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苹果》谙掾

60、只是聊天也很好

　　晚会已经散场，吕常在一一作别，在门口找到了等他的章探之。
　　他们一起往寝室的方向走，默契地都有好好谈谈的欲望。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简单地走着，然后谈话的经历了。
　　“其实原本没有舞蹈编排，临近正式表演，却突然加上了，导演说是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念独白。”章探之先开口
　　“的确，薛平贵的身份介绍念出来比直接显示在屏幕上会更有效果。话这么说，但我总感觉这个突然变卦有猫腻。”吕常在摸着下巴
　　“你猜到了？”
　　“我猜是导演，得知了我们之前的嗯，意外－－我还没有告诉你呢，我在论坛上搜索了我们CP向的帖子。或许我的脑子也被他们感染了，开始想这些有的没的。”吕常在有点不好意思。
　　“但这个改编似乎深得你心”
　　“一是因为加了一段舞蹈之后，表演效果更好了，二是因为跳舞的人是你。不仅是跳舞，这个暑假你、我还有刘铭，顾勉他们，我们要再去更多的地方玩。啊，可惜，我们这边的学校没有毕业舞会，或者成年礼上的舞会，不然的话我也想邀请你当我的舞伴。”
　　“你不怕非议吗？按照你之前给我讲的恋爱漫画，一般的套路都是，男主想要邀请女主跳舞，但有些扭捏。这时出现一些配角，抢在男主之前向女主发出邀请，被这样刺激之后，男主认清了自己的内心，勇敢出击。然后或许是在花园里，或许是在音乐厅，总之是经过浪漫的一场会面，女主答应了男主的请求，然后二人的感情更进一步”
　　“想不到你也开这种玩笑……”吕常在被噎了一下，“如果让别人知道我爱看恋爱漫画，很丢人的。”
　　“但是如果有那样的场合，我不邀请你能邀请谁呢？除开那些情侣，像晏林煜这样的单身狗当然不会拒绝我的请求。可是我清楚，最能代表我三年青春的就是你呀，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按照你的理论，如果有这样的成年礼舞会或者毕业舞会－－刘铭和顾勉也只能凑一对了。”章探之油盐不进。
　　“大概率是的。但他们和我不一样，他们如果找到合适的舞伴，会很乐意踢开彼此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会找到其他合适的舞伴了吗？我的人缘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章探之故意说反话。
　　“不，因为我会邀请你，而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
　　“好吧，你是个逻辑怪才。”章探之摊手。
　　“那当然！可惜你没有看到我之前说服刘铭和顾勉的发挥。”
　　“哦，你之前说服他们什么？”章探之顺嘴问道，并不是有心。
　　“唉，不足挂齿，就是我自己的一些纠结和思考。说起来我也想问问你，关于爱情和友情。”
　　“那你可能问错人了，我不仅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过喜欢的人。”
　　“我想经历很重要，但也不是绝对的，有的人谈了很多次恋爱，也不一定说自己就理解了爱情和友情。说到底人类的情感不都是互通的吗？我相信你的智慧。”吕常在哪肯就此放过。
　　“我对爱情是充满敬畏的，它令人非常困惑。爱情和友情，最后都会归于亲情，毕竟亲情也是爱的一种。所以我粗略的把爱情归为亲情加上□□。”
　　吕常在对这个回答有些惊讶，“亲情加上□□，好简单粗暴的公式，该说不愧是理工男吗？”
　　“毕竟你如果再逼着我说一些感想，我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
　　“好吧，看来你这是嫌弃我文青了。虽说我讨厌别人说我文艺青年，但当我想要描述一下我这个状态时，竟然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汇了。”
　　“如果你是因为我上次在广播站读书节目，没有读你在《龙族》选段下面的感想，从而理解为嫌弃的话，我也无法辩解了。”
　　“喂喂喂，我是那种念旧仇的人吗？”吕常在一副好像受伤的表情。
　　“好好好，你念旧情，万事都只记得好。”章探之跟着学三叠字。
　　“是不是还挺意外的？我这样的人跟文青联系在一起。”
　　“不，你理解错了，只是我们平时说你中二病，不用文青这个词罢了。”
　　“我不管，反正我想到了就要说，等我以后牛逼了，我还要让全世界不得不听我说。”
　　“哇哦，好伟大的理想。”
　　吕长在打了章探之一拳。
　　“你看，真话不爱听，同时又嫌弃我不说话。或者我可以理解为恼羞成怒。”
　　不管章探之的调戏，吕常在继续说，“人们都说爱情需要细节，但我觉得友情才是。看武侠小说时我常会疑惑，两个人可能根本就没说几句话，一起喝杯酒的功夫就可以成为生死相托的兄弟。当然很佩服这样的情谊，作者想表达人相知不在时间长短，而在志趣相投。往往是一个人为另外一个人的义举所敬佩，为了心中的正义而舍命相救，由此结识。从而下次主角有难，八方兄弟来援助。”
　　“但可能我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和平时代吧，我看的时候，脑子总是不太正常。会想，这不是用生命要挟吗？生命是太过沉重，太过贵重的东西，因此连生命都能舍弃的情谊，该是多么珍贵的情谊呀。两个人只要打上过命交情的标签，好像就立刻情深意重了，如果不为对方赴汤蹈火，就不够哥们儿了。”
　　“这让我感觉他们的朋友并不是一个具体的人，他们是为了心中的道义而付出生命的。当然好的作者不会那样傻，在一来二去的帮助中，在为了心中道义而前行的过程中，主角和朋友们也逐渐相知相识。包括在历史上也不乏大义者，为了心中的理想而联结在一起，平等地爱着每一个同志，这样的革命友谊也让人动容。”
　　“但我会想，每个人是由不同特质组成的，上面我所说的交友方式是将人扁平为符号，截取出某个侧面。因为恰好志同道合，因为恰好有相同的正义，有要讨伐的奸恶。嗯。我看到的大多是这样的英雄叙事，英雄身上除开那一部分引领众人的光辉，剩下的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也许你刚刚说的是对的，文青也好，中二病也好，我就是浑身痒痒，想要自己的每一个部分都被看到，被认可。我不是老年人，不是中年人，现在的我对于探索自我还没有失去兴趣，这不正说明我还年轻吗？”
　　“但是和你不一样。不管我们在外人看来，就像那些帖子里说的那样，有何种天分，有何种幸运，我知道在彼此眼中都褪去了这些特质和标签，是和自己一样的，有苦有悲的普通人。我知道我可以像孩子一样在草地上尽情翻滚，在你眼中我就是一个万花筒，每次旋转到不同的角度，折射到不同的阳光，都是一样的精彩纷呈。”
　　章探之沉默了一下说，“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论坛上你那些小粉丝中的一个，恐怕以为你在表白，并且当场感动地答应你了”
　　“这也要分对象啊，想我当初第一次表白的时候就惨遭拒绝。当然也可能因为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学鸡，语言艺术修炼得不到家。”吕常在一乐，“那你也按照这个效果，给我整一个呗。”
　　于是章探之真的开始思索，煞有介事的开口，“我不懂这些情、爱的，可能从小教育的原因，我在内心对性没有概念。我一度不理解当代人为什么要在看待人之前加上性别，当然，这是我的问题，我检讨。社会上针对omega的性犯罪屡禁不止，我哥也曾为此担忧。但我觉得除开标记这个麻烦，我无论和谁发生性关系都无所谓，不过是人的一种生理行为和肢体接触罢了，和握手是一个性质。但如果是和你发生性关系，我想我会感到愉悦。”
　　吕常在震惊，吕常在瞠目，吕常在大脑宕机。
　　“哥们儿，你实在太吓人了，你来真的啊？下次我再也不开你玩笑了。”
　　章探之叹了一口气，“但这是我真实的困惑，当然我理智并且知道，在人类社会中性关系并不是随便的行为。”
　　“嗯，如果你在未来爱上了一个人，我想这真是人间惨剧。”
　　“好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赶快说，马上就要到宿舍楼了”
　　“你这是不是逃避话题？当时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就想问了，你期许在未来爱上一个人吗？就按照你所说的公式，爱情等于亲情加□□”
　　“我无法想象，这是很大的变数啊，等我遇到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