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哥》白不子

16、生哥气了？

　　洛景繁怀疑自己老了，不然这年轻小孩的我脑回路他怎么跟不上啊……

　　洛景繁被他这一串砸的哭笑不得：“啊？干嘛呢这是，我…他…什么好友，加什么啊你让我？”

　　陈烬回过神，愤愤看着他，气都没喘匀，给自己气的呼哧呼哧的。

　　“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了，我不该替你做决定，自作多情的让他把你的号码删了，这一切都是我逾矩了，对不起洛医生。”

　　洛景繁抬手照着他脑袋削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狠道：“叫我什么？”
　　“哥。”陈烬老老实实，没一点脾气。

　　洛景繁把手机握在手里，一边瞥着陈烬的表情，一边在上面铜鼓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生哥气了？”他墨眉一挑，桃花眼很不要脸的上挑着，一副在看好戏的样子。

　　陈烬扭过头，仰着脸，不想让眼眶里打转的泪落下来。

　　“那你为什么还来接我，让我在办公室睡冷板床不就好了，正好给你出出气？”

　　陈烬一把抹掉还没成型的泪花，软着嗓子，像是窝在棚里等人安抚的牛崽子。
　　“我没有。”
　　“我没生哥的气，我当时脑子里除了害怕什么都没有，我怕他拿了你的联系方式骚扰你，怕他把你挂表白墙上，我怕因为我，我的学校，我身边的人扰乱了你正常的生活，给你带来麻烦。我怕让……”

　　我怕让更多的人看见你，看见夺目璀璨的你，陈烬心说，他很自私，自私到不喜欢其他人来和他分享这样好的哥哥，哪怕是一个笑脸都不行。

　　但是现在的他把这句话藏在心里，埋在肚子里。
　　洛景繁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贴过来看。

　　洛景繁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两部手机，把其中一部递给陈烬。
　　那部手机没有密码，自下而上一扫就打开了，里面页面干干净净，好像打从买回来就没动过主页排版，一个社交软件也没有。

　　通话记录里躺着长长的一串，陈烬一眼就看到了褚磊的号码。
　　点开号码，里面显示已拉黑三个字。

　　“我有两部手机，这部备用机专门用来联系工作上的事，号码什么也没绑定没开通，就单纯接打电话。”
　　“当然了，给你留的是我的另一个号码。”

　　“我当时把这部手机借给他，打完电话就给号码拉黑了，这是我的习惯，陌生人借用打过的电话号码是一定要拉黑的，而且我的手机没有加过联系人的号码打不进来。”

　　洛景繁把手机递给他，眼角弯弯，歪头问：“你要不要存一下我这个号，万一找不到我，可以打这个。”

　　洛景繁习惯将工作和生活分开，但是他只会把工作号二十四小时不静音待命。

　　陈烬已经完全傻掉了，他半张着嘴，努力接受洛景繁砸过来的信息，双手接过洛景繁的手机，却手下一滑差点没把手机扔水里。

　　“哎！你这么讨厌褚磊吗？他用过的手机你都要销毁？”洛景繁惊叫一声，却也是没忘记调侃他。

　　陈烬现在觉得自己像个幼稚的傻子，好像那个丧偶的鳏夫在哭了三天坟后发现哭错了，回头发现老婆就站在自己身后的疯子。

　　我他妈不会精神有问题吧？他问自己。

　　他这两天跑前跑后都快把自己跑成褚磊小弟了，看见那人把洛景繁的联系方式删的干干净净也没留备份才放心下来，还因为这事两天没回家，白天连洛景繁的信息都没顾得上回，结果他所担心的焦急的觉得天大的事情竟然……

　　竟然根本都不存在？

　　陈烬脸色铁青，耳边声音渐行渐远，只能听得见自己大惊失色后咚咚的心跳声。

　　“哥。”他动动惨白干裂的嘴唇：“我是不是，特别好笑啊。”
　　洛景繁说没有，但他确实笑了。

　　他笑着揉了揉陈烬的头，他说谢谢。
　　“谢谢有人这么惦记我，紧张我。”

　　“阿烬，过来，哥抱一下。”洛景繁骤然靠近，他从水里探出半个身子来，把有些慌张无措的陈烬揽进自己怀里，冰凉的耳廓贴着自己温热的胸膛，洛景繁只觉得这孩子莽撞直爽的可爱。

　　“下次干这种事之前，记得和我通个气儿，别直接躲起来不理哥。”

　　他想说这三天他在医院好累，手术室好冷，那些和祝屿有关的记忆在他脑海里过电影似的一遍一遍地播放，他每天晚上被囚在梦里，睡着了比醒着还累人。他想说等不到陈烬消息的时候时间真的很慢，这个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只剩下他一个的时候真的太空旷，他想说电视里的综艺其实没多好笑，还没有陈烬在他面前转个圈圈能让他开怀。

　　话到嘴边，又堵住了，溜了一圈，一个一个排排站好灰溜溜的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一句带着叹息的，庆幸的，放松又掺杂着疲倦的：“不许这样了。”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把自己关起来，把我也关起来，再这样我一准抽你。”洛景繁发觉自己好像患上了某种特殊的病。

　　从前的他不喜欢肢体接触，身边的人除了裴夜都是点头之交，特别是给李森眠做人体模特这些年，他需要时不时裸着上半身站在空旷的画室里，冷空气钻入毛孔令他浑身汗毛颤栗，在肢体接触这事上给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但是吧……
　　他居然习惯了陈烬这小子狗皮膏药一样的贴背灵睡法。

　　他还发现陈烬在他身后环着他的时候他睡的特别好，整夜整夜的无梦，胳膊抱上来不一会就睡着了，再睁开眼就是天光大亮。

　　按理说，像他这种明确知道自己取向的人会故意克制和目标人群的距离，更不会睡在一张床上，毕竟他对女人没什么，但是对男人可以。

　　虽然他一次都没实验过，但理论上确实是这样的。

　　但可能是他拿陈烬当弟弟？没在心理上真的把陈烬当成男人过？从前或多或少的肢体接触他也从未多想过什么，他数次把这小孩抱进怀里哄，也曾被他抱在怀里过。

　　但他始终心无杂念，之前只是在醉酒的时候容许陈烬给他暖胃，这次陈烬回来后不知为何变本加厉起来，他竟然期待这小子半夜抱着枕头来找他。

　　而陈烬也确实来找他了，美其名曰，入秋了，天凉，一个人住太冷。
　　洛景繁想说那床上的电褥子是给狗铺了吗？插一下电源的事不会吗？

　　但他没说。
　　他十分大方的敞开自己的半边被子，他说床不大，两床被子放不下。

　　“你干脆搬过来算了，家属楼保温做的不好，入冬之前没供暖这段时间能冷死人。”

　　陈烬欣然点头，他把自己洗的浑身散发着沐浴露的花香，说句不好听的，像是宫里被送进龙床侍寝的妃子。

　　呸呸呸，洛景繁觉得自己一定是宫斗剧看多了。

　　他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太患得患失了，自从给钢筋贯穿伤的患者做完手术后，他便时常想起来祝屿被推进火化室的样子，他已经失去过一次祝屿，他不能再失去陈烬。

　　清晨的时候，闹钟响起，洛景繁十分不情愿的把闹铃取消，转头埋进陈烬的胸膛里。
　　“我在健身房给你办了张卡。今天没课吧，去练练。”

　　他嗓子还带着清晨醒来的沙哑，一呼一吸打在陈烬胸口的肌肉上，痒痒的。

　　洛景繁抬手捏了捏陈烬的二头，胸肌，转而又向下抚摸到腹肌，那处还是平平的，陈烬不用力缩紧的时候摸不到肌肉块。

　　“你太高了，身上没肌肉显得太单薄，纸片子似的，一吹就倒。”
　　陈烬被他摸的瑟缩，不动声色向后躲了躲，闷声问道：“怎么了，哥枕着不舒服？”
　　“嘶，别贫。”

　　他胳膊还垫在洛景繁脑袋底下，自从搬过来之后洛景繁便剩了枕头，入睡的时候还好好躺着，半夜是一定要拱到他怀里来的。

　　“胳膊到还行。”洛景繁认真评价：“但是不够壮，还是得多给你整回来点牛羊肉吃，蛋白质得跟上，要不然你这身体一直养不起来。”

　　“正年轻的大小伙子，不壮实点，跟个瘦猴似的，哪有女孩子要喜欢你。”

　　陈烬撇撇嘴：“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我还不着急找对象。”

　　洛景繁轻易不和人交心，也不怎么卸下防备，但陈烬和他亲近，他也乐得在这人面前收起架子，说话不用权益思考，真替他考虑的劝道：“嘶，你还想学我怎么的，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你以为谁都能像你裴大爷似的。”
　　找到一个爱人彼此陪伴白头偕老，这似乎是他不敢奢望的事情。

　　洛景繁不轻不重的往他额头上敲了一下：“这么的，你没事的时候就去练，我休班了就去带你。”

　　洛景繁当年可没少在健身房泡时间，李森眠对肌肉线条有着很高的要求，他最开始是相中洛景繁这张脸，可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画完《少年》后看着可观的经济效益李森眠的风格逐渐大胆，从头像到半身像在到全身像，每当他要呈现出一个不同风格的画作时洛景繁就要开始断食或者健身，最长的时候半年没吃过晚饭，健身房的卡都是整年整年的办，每天打卡简直比上课都积极。

　　所以他现在就算不练身上也有一层薄肌，保护套似的罩在他身上，有时他也庆幸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狠命练过那么一段时间，到现在身体素质都还算可以，做大手术的时候没其他因素影响一般不会体力不支。

　　陈烬小嘴一咧，嘿嘿笑起来。
　　“哥带我？那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