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一问三不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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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烬羽做完一切，揣着葫芦正准备离开时，衣角被轻扯了一下，紧接着小臂处传来阵刺痛。
他闷哼一声，手下意识往回收。
“别动呀。”
那红衣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他身边，攥着他的手拉回来，相接处触感微微发凉，“之前在陈语莹身体里的时候就想问了，你是没有痛感吗，这么长一口子我看着都疼。”
抓着他的手皙白修长，一个又一个幽蓝光球从微微泛红的指尖冒出，爬上了他小臂伤口处。
少年垂着眼，睫毛很长，专注时微微抖动，像风中颤动的蝶翅。萧烬羽心也跟着颤了下，莫名生出种想要触碰抚摸的冲动。
他硬生生忍下了，“你还会治疗？”
干这行被鬼咬是常事，事情堆一起时身体上的创伤疼着疼着就感受不到了，只要不致命那都无伤大雅，哪那么娇气。
“跟你组员学的，”光球融进伤口后形成一层膜，见状，林洄之却蹙起眉头，“但我好像学艺不精，只能止住血。”
他不自然的收回手，小臂轻松了许多。
第一次被鬼拽着治伤，这体验有些新奇，萧烬羽一时有些无措。
怎么回报呢，再送他个面包？还是在他轮回前带他体验点别的？
他应该挺喜欢甜食，蛋糕和面包差不多……要不等出村了送个蛋糕给他？或者奶茶？感觉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喝。
飘着的思绪被红衣少年拽了回来：“我只能告诉你，从我醒来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别的人或鬼教我。”
萧烬羽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鬼在回答之前那个关于“怨核探察”的问题。
“我还要待在这儿吗？”少年抬起脸，眼巴巴看着他，语气好像掺了丝委屈和失落，却又自顾自接话：“要待吧，算了你走吧。”
萧烬羽心头一软，想了一下拿出手机，找到微信读书，随便点了本书架上的书，递给他，“看吧，消磨时间，我得先把村民碎魂送出去，安排一下后续的琐碎工作，很快的，弄完就放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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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镇魂龛后，萧烬羽将葫芦递给周澈。
周澈虽然经常抱怨吐槽工作像牛马世界要害我，但不得不说，他工作效率十分高，不出半小时那些村民便都醒了，周澈还细心的抹去村民关于鬼怪的记忆。
太阳高挂天边，今天是晴天，虽说八月末了，却丝毫不见秋季凉爽。
风仍带着热浪，吹的人心下烦躁，就这一会儿盯周澈忙活、帮助劝说村民回家的功夫，汗便塌湿了衣服。
萧烬羽这才意识到安平的天气有些不太正常，往年立秋后下一场雨，风便转凉了。
他现在有种把夜熬穿后的清醒感，疲惫是真疲惫，睡也是真睡不着，环顾四周，周澈在送村民，江皓白仍在奋战，陈语菲……陈语菲膝上搁着电脑，人好像在发呆。
他喝了口水缓解干渴，打算去揪陈语菲，问她报告进度。
结果陈语菲突然回神，两人对上视线，萧烬羽额角一跳，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见她搁下电脑，顶着头粉色凌乱双马尾一蹦一跳朝他过来，仍是那副活力十足的样子，嘴中大喊：“组长！！！”
萧烬羽在心底叹了口气，年轻就是好，熬了一天一夜还这么有劲。
他后退一步，先发制人，摊手，“我的报告呢。”
陈语菲讪讪道：“嗯……没写呢。”
“我刚刚哄我姐姐去了，”眼见组长眉头将蹙，她嘴机关枪似的，赶紧出声找补：
“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姐姐在我脑子里足足喊了我半个钟，期间我一句话也没理，这事儿很大，反正见完那个红衣哥哥后她就不理我了，我得哄啊……组长你能理解吧。”
“我……”
“组长你既然能理解，就应该能理解我们姐妹重逢急需释放的心，”她直戳了当的说，“我要请假，一周，望组长批准。”
萧烬羽：“……”
她眨巴着眼睛看萧烬羽，语气笃定：“我相信组长你不会那么狠心让我出去玩也要带着作业的，这太残酷了，这样吧，给周澈写，他刚入这行不到三年，正是需要磨练的时候！”
“接这任务时，系统上负责人那栏我填的你和我。”
灵协的任务报告一般都由任务主负责人写，为了保证记录详细属实。
“而且这次任务和你有关，也挺复杂，你真不学习一下高级任务的报告怎么写？”
“那我能不能申请一周后回来写……”
开什么玩笑，她刚从自己心结之地走出来，虽然不到三天，学的知识、用的灵力、耗的心力却感觉比三个月都多。她累都要累死了，还要抓着她学习写报告，组长果然是卷王吧。
萧烬羽盯着她看了会儿，“算了，你和你姐姐去玩吧，不用管报告了。”
疯玩一周回来还能记得点啥，还是他自己写吧。
陈语菲一听乐了：“谢谢组长！被分到您手下真是我的福气，等徒儿回来，当牛做马必将在所不辞。”
话说她组长是真牛逼，镇魂龛都祭出来了只会消耗更多灵力，现在却看着跟没事儿人一样，灵枢真是无底洞吗这也太可怕了。
萧烬羽摆摆手让她走了。
周澈也贴过来汇报情况：“组长，村民都送走了，小江的同学现在也醒了，刚刚我用纳米噬阴虫把这村子残留阴气清理了，扶贫小组对接人也联系了。”
他挠头嘿嘿笑：“我干的不错吧？”
萧烬羽点头肯定，紧接着右眼眼皮一跳，就听周澈继续说：“实不相瞒，组长，我是来安平旅游的。几天前想找您请假，但您当时在出任务没回我信儿，我就找刘处长批了，旅游搭子估计现在还在酒店等着我，我得先走了。”
他有发小毕业后在安平工作，趁着人家暑假，他就请了一周假和发小讲好一起旅游。
结果刚到没两天，刘处一通电话叫他到恒达加班，办完事睡一觉跟发小开了把游戏，就又被组长一通电话叫到这荒山野岭中。
他有强烈预感，再不回去就要被发小拉黑了。
“行，那你这算加班吧？之前凌晨在恒达商场也是么？加班费我后续打你卡上。”
周澈喜笑颜开：“好嘞！谢谢组长！”
“之前事多忘了问，你怎么来的？”
“我开了车，一会儿等陈语菲和她父母见完面我把她捎上，您就别操心我们了。组长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听她说你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嗯，走吧，注意安全。”
院子角落里猫着的四人见终于有时间，也凑上来，江皓白仍然是那平静的语调：“我们也准备走了，萧组长，这两天多亏你们帮助，谢谢。”
“稍等，有点事失陪一下，三分钟。”萧烬羽对江皓白的三个同学说，随后将江皓白拽走到陈语菲房间。
他指指桌边长凳示意江皓白坐，自己也坐下来。
“怎么了？”
“相逢即是缘，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兴趣来灵协工作？”萧烬羽直入正题。
“……？”江皓白很诧异，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现在也能灵视不是吗？”
“嗯。”他点头。
萧烬羽接着道：“我觉得你情绪挺稳定的，遇事接受能力强，收集信息能力也不错，是个灵师的好苗子。”
灵协每季度都会派遣专职的记忆清除师全方位排查，或造梦或抹杀，确保鬼魂存在的信息只保留在灵师、以及少部分挂有因果线的普通人的记忆中。
而他身上与灵异相关的因果线被科洛斯强行焊上，蓝色印记无时无刻不在彰显存在感，大概率彻底斩不断了。
且，科洛斯的存在及实力也是个谜，与其他们被其他灵师发现，不如抢先一步递个橄榄枝把他薅到自己组里。
“加下我微信吧，等这件事忙完，到时候有空了我们细说工作内容和待遇，希望你考虑一下。”
说着萧烬羽便想掏手机，然后摸了个空，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把手机给那鬼拿去打发时间了。
他只好用朱砂笔把微信号写在黄符纸上递给江皓白，“抱歉，凑合一下，这是我微信号，手机现在没在身边。”
“好，”江皓白接过纸张，折了两下塞进口袋里，“谢谢组长，我考虑清楚了联系您。”
“走吧，”他把江皓白送出去，“关于灵师这一职业，希望你能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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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人都送走后，萧烬羽松了口气，紧绷的心落回原地，疲累如潮水般淹了上来。
他到桌边坐下，窗外远处水面平静，泛着粼粼波光，久违的安静，他把自己放空。
但工作习惯使然，他是个除了睡觉脑子闲不下来的人，没放空三分钟，就莫名想到任务之初。
接这任务时，打心底讲，他还是怀揣了点期待的，希望这件紧急又特殊的任务能让他抓到一直以来所疑事件的蛛丝马迹。
现在看来显然又落空了，这任务就是一场封建迷信造成的危害，特别在与他组员有关，特别在厉鬼比较多而已。索性那些鬼都讲道理，费点口舌并不棘手。
科洛斯的存在算个挺奇怪的点，但也与当年的事八根杆子打不着。
细细想来九年了，时间能抚平一切，他是该习惯了。说不定事实真的就只是一场意外，刘叔说的是对的，一切的一切只是他的臆想。
他深呼吸，企图缓解熬夜带来的心率不齐。
算了，身体都报警了……还是赶紧干完这单回家睡觉，再让他工作一天估计他能当场撅过去。
趴桌上小憩十分钟，精力恢复点后，萧烬羽直起身子，甩了张符把门封好，起身翻出两个干净的茶杯，然后把在龛外部的红衣鬼放了出来。
这次他动作很轻，红衣鬼的语气也很轻：“忙完了？”
“嗯。”萧烬羽点头。
林洄之看向放在桌子两端的两个茶杯，缓缓说道：“不是轮回吗？现在放我出来干嘛，还这么正式，你这样搞的我很慌。”
“是轮回，但某些流程还是得走。”
愿意去轮回的鬼，基本上都执念已了，所以工作量不会很大，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萧烬羽本想先回洛京后休息一番，等脑子清醒了再把他放出来例行问话，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鬼是在这安平遇到的，万一人家真有什么执念，也能顺道在安平解决了。
不接受执念未清的鬼是门的铁律，还是问一下比较好，省的白跑一趟。
而此刻的他并未意识到，他面前的鬼在两分钟后，会成为他职业生涯中唯一的钉子户。
萧烬羽示意红衣少年坐下，去面包袋里翻了半天，找到一瓶东方树叶茉莉花茶。
他拧开瓶盖把茶杯斟满，在其中一杯上施了咒，示意对面鬼自便。
“不说陈语莹，现在我问的是你。”
红衣少年十分配合，乖巧端坐，“嗯，你问吧。”
心累了两三天，解脱曙光近在眼前，萧烬羽拿出对待客户的耐心态度，回光返照般，面带微笑坐下来，准备实行一场轻松的问话听故事解决一条龙服务。
结果下一秒，那鬼直接来了句：“等下……你能别笑吗，好诡异，太假了，工作压力这么大吗？上班上疯了？”
“……”草！
蓄力了99%被打断，微笑表情一瞬间僵在脸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滋生。
看他皮笑肉不笑的，林洄之有些背后发凉，他下意识搓了搓自己胳膊。
萧烬羽一言难尽的看着面前鬼，这鬼不知道演员片场coser这种现代元素，却知道工作压力、上班发疯等词汇，怎么做到的？
仿佛看出了眼前人的疑惑，林洄之举起他的手机点了又点，举给他看。
是他临走时随便点开的一本电子书，被林洄之调到封面，蓝底白字大大写着《一针见血：关于现代人精神状态》。
萧烬羽：“……”
林洄之一脸无辜：“这里面说的，工作使人发疯，典型症状就是莫名其妙笑出来。”
“我没疯，你别岔开话题……”他把自己手机拿回来，收起笑容，“先听我问，你好好答，不然我真发疯。”
那红衣鬼讪讪道：“好。”
“咱不急，你慢慢回答，能讲清就好。”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强调了遍别插题外话，随后抛出了例行问话三连：
“打哪来的？”
“怎么死的？”
“有什么执念？”
然后离谱的事情发生了——
那鬼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萧烬羽：“？”
萧烬羽：“你认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一问三不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