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劫梦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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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莫杳就拖着小行李箱，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莫华诚还张着嘴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鼾声混着电视杂音在客厅回荡。
她只留下一张字条：我和同学去毕业旅行。
当飞机冲上云霄的刹那，推背感带来的刺激，让她攥紧了扶手。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也是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
此时此刻，她只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一眨眼的功夫，帝都就到了。
接机出口包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浪，翻涌着阵阵尖叫声，荧光手幅织成流动的星河，长镜头大炮相机全副武装，快门的咔嚓声像密集的雨点，身后传来起哄声尖叫声，人群越来越拥挤。
莫杳加快前进的脚步冲破重围，去酒店放好行李后，便立刻赶往彩排现场。
她怯生生地跟在工作人员身后，震耳欲聋的音响和五光十色的灯光瞬间将她吞没。现场的工作人员各就各班，导演在指导台上几位头发颜色各异的少年彩排。
不知不觉中，她走到了舞台前，目光死死钉在舞台中央那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莫杳从来没想过，自己最近重复梦到的那个“噩梦”场景，如今会出现在眼前，她紧张到手心直冒汗。
少年连续做了好几个高难度的舞蹈动作，也没有任何安全措施，仿佛在用生命去表演一样。他额前的亚麻色刘海被汗水打湿垂下来，但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肢体表情，而是保持着温暖和煦的笑容，起身还和旁边的队友击掌有说有笑。
莫杳被这一切看呆了，难道现在男团都要达到杂技团这个水准才能出道了？
总觉得他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少年，于是想更靠近仔细看清楚他的五官。
忽然间，眼前一团黑色挡住了她视线，似一阵风呼啸而过，一个前空翻落到莫杳面前，带着汗水和薄荷气息的臂膀，紧紧抱住了她。
“姐姐！”束伽用带有口音的中文大声叫出来。
莫杳本能地想挣脱这团从天而降的“不明物体”，当他“姐姐”一声出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就是在微信里听过无数次的“姐姐”。
她双手架空着不知所措，本应热情回应他，但是看到周围向她投过来的目光，下意识推开了像块口香糖黏上来的小束伽。这才看清楚了他稚气未脱的脸，那双像小鹿眼睛般清澈的眼睛紧紧盯着莫杳，仿佛在期待着些什么。
“Hi，Su......Sugar......”莫杳过于紧张，把之前练习过无数遍的英文问候忘得一干二净，结结巴巴才吐出几个单词。
束伽没等她反应过来，就拉住莫杳的手向舞台上的白衣少年炫耀，“Hey！hiong！My sister!”
舞台背后正好打过来一束逆光，直直刺进了莫杳的瞳孔里，白衣少年刚好又翻完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地那束光下面，她抬头半眯着眼睛，隐约看到他头上的光环，亚麻色的头发在逆光下让他加了几分神秘。
他对着束伽挥了挥手，不疾不徐向他们走来，个子高瘦，腿长腰细，比例堪称完美。
少年气喘吁吁地蹲下身，离莫杳只有半米的距离，视线逐渐聚焦看清了他的五官。
原来是他——段齐晞，合照里的那个“白月光”。
她屏气凝神，睁大眼睛，视线没办法从他脸上移开，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人会好看到窒息的地步。可他本人好像比照片上更好看，有着优越的骨相，自带清冷疏离感的五官。
他的眼睛，和莫杳梦里看到的那双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段齐晞拿起莫杳面前的矿泉水，仰起头一饮而尽，他盖好瓶盖，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
逆光中，女孩穿着一身灰色学院风套装，站在那里如同一株安静生长的植物。她的脸很小，偏偏带着几分厌世的疏离感。
两人眼神对视上愣住了几秒，时间仿佛停止。
少年突然地凑近，莫杳被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吓到后退一小步，像是受惊的小猫，眼神闪躲，却又忍不住偷看，流露出介于害羞和胆怯之间的神色。
“你......”少年看见她脸上有个异物，欲伸手帮她取下，顿了一下收回手，指了指自己眼睛下面示意：“这......”
莫杳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眼睛下面——居然是她的美瞳！
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她现在只想立马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进去......
“你好，我是束伽的室友段齐晞，我们终于见面了。”段齐晞声音低沉磁性，礼貌地对她颔首。
莫杳没想到他还记得她，一时语塞怔在原地，那句“你好”小声到如同蚊呐。
“One more time！”段齐晞朝着束伽说了句英文，露出小虎牙微微一笑，跑回舞台中央又做了一个不同招式的舞蹈动作，对他来说显得十分轻盈。
束伽转头对莫杳做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她也能理解，他们只剩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要总决赛了，的确没有时间陪她。
“Go!I......go WC。”莫杳用着自己仅会的英文单词，试图拼凑成一句束伽能听懂的话。
束伽好像听懂了，对她挥手拜拜，依依不舍边看着莫杳边倒着走向舞台。
看着自己弟弟可爱的模样，莫杳心里对他之前的那点偏见彻底烟消云散，忍不住冲他喊了一句：“Sugar!Fighting!”
她没想到自己嗓门大到在体育馆里回响，束伽听到莫杳的鼓励后笑得前仰后合，段齐晞也露出灿烂的笑容，上前勾住束伽的脖子，两人一起勾肩搭背地回后台换衣服。
莫杳转身捂住了自己尴尬得热红的脸颊，小跑冲进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整个肤色煞白，廉价的妆容融掉一大半。
眼球上的刺痛让她倒抽凉气，今天自己戴的还是灰色美瞳，不知道何时蜷缩在眼角下了。
此时，她感觉自己就像掉了一只眼睛的哈士奇，只好把另外一只美瞳取出来。
为了见束伽，人生第一次戴美瞳，戴上去就花了一个小时，还整了一出社死现场，取出来就更难了，扣眼珠子似的，折腾了半个小时才艰难成功取出。
她一边补妆，脑海里还在一遍遍重播刚刚与他们见面的画面。
人的梦真的有预知能力的吗？
整理完从卫生间出来后，莫杳没注意看路，胡乱走到一个楼梯口。
正在找路标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角落里有个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生。他鬼鬼祟祟地把瓶子里的液体往清洁工具车里倒，倒完后就把瓶子捏扁随手扔在垃圾桶里。结束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行为后，转身压低帽檐走了。
莫杳疑惑地看了两眼，此时门外传来舞台音乐的轰鸣声，她便没太在意继续观察那人的举动。跑去找原来的路，兜兜转转终于走回体育馆里。
最后一次合体开场舞彩排，练习生们换好明天的比赛服装，简单的妆发，整齐划一干脆利落的舞步让人叹为观止。
在众多练习生中，莫杳一眼便认出束伽和段齐晞，束伽因为年纪最小，个子还是矮别的练习生半个头。
段齐晞则是换了一身白色制服，刚才垂下来的刘海已经梳成大背头，多了几分成熟魅惑，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气场。
舞台下的座位多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练习生的家属，他们紧紧关注着舞台上彩排的练习生们，时而露出担心的表情，时而个像评委一样点头示好，会场里充斥着各国语言的交流。
莫杳想更清楚地看，站在舞台前，听到了身后几个家长的对话。
“那个最帅的男孩就是段齐晞吧？跳舞也太厉害了！肯定能出道！”
“对！就是他！我儿子说他次次考核都是拿A！人家还是旧金山华裔富二代呢！居然还那么拼？”
段齐晞仅仅只是彩排舞台就已经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看来明天总决赛的出道席位他是众望所归了。
“还有那个像混血儿的孩子，听说他才15岁啊，也太厉害了吧!我儿子15岁时让他学跳舞比登天还难！”
莫杳从别人口中听到夸奖自己弟弟，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乐开了花。
轮到段齐晞的solo舞台赢得台下一片掌声，快ending的时候，他站上舞台前方的升降台缓缓升起，聚光灯下音乐戛然而止，又是一个更绚烂的空翻动作。
可是他本应稳稳地落在舞台上，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意外。
这个意外和莫杳的梦境竟预言般地重合了，就在本应完美落地的瞬间，他的脚不知道踩到什么，猛地一滑！
“砰——！”一声沉闷的巨响，瞬间打破了现场的热闹氛围。
他的腿狠狠磕到升降台边缘，身体失去平衡，正朝着坚硬的地板直直坠落。
正前方的莫杳没有半分犹豫，本能地伸出双手迎上去，看见了那双跟她梦里一模一样的眼睛，离自己越来越近，里面翻涌着震惊、恐慌、绝望……以及最后看到她时，那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
下一秒，他重重摔在她身上，巨大冲击力让莫杳差点后脑着地，段齐晞反应迅速地伸出左手掌护住她，两人在缓冲下滚了一圈，嘴唇重重磕碰在一起，浓烈血腥味瞬间在口腔蔓延。
按照偶像剧套路，此刻应该天降花瓣，眼神拉丝，浪漫开启……
可惜，她和他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们对视了，双唇也相触了，可是他们这个“初吻”却一点都不像偶像剧那般浪漫，只有剧痛！更像是个噩梦！
骨头碎裂错位的剧痛席卷全身，莫杳痛得眼前发黑，在意识模糊前，看到压在她身上的少年脸色惨白如纸，那双深邃的眼眸只剩下破碎的痛楚，唇角的血迹刺目惊心。
“段齐晞！你怎样了？”她嘶哑喊道。
他艰难地扯动染血的嘴角，气息虚弱，“还没……死……”
话音刚落，段齐晞眼帘沉重阖上，彻底失去意识。
“齐晞哥！姐！你们别吓我！快叫救护车……”束伽带着哭腔的呼喊由远及近，伴随着工作人员慌乱的脚步声和呼救声。
原来梦的后半段……竟是如此惨烈，这并不是什么浪漫的邂逅，而是噩梦照进现实。
剧痛和精神冲击很快将莫杳吞没，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