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21、第二十一章 被国军抓阄

　　在行进的路途中，他们遇到了一大队的鬼子，大概有几百号人，两方突然碰到，谁也来不及准备什么，当场在山谷里交火，场面顿时乱起来。
　　李大友老练的端起枪朝鬼子射击。长福也学着李大友的样子，端抢朝着正面向他走来的鬼子开了第一枪，没有打中。
　　紧接着鬼子朝长福开抢射击，旁边的大友眼疾手快把长福拉下身，才躲过这颗子弹。
　　李大友骂道：“你傻了啊，不会开枪，连子弹也不会躲吗？看着我，平直端起枪，瞄准，射击，就这么简单。”
　　长福收起心里的惊惧，集中注意力，按照李大友的姿势，瞄准一个柜子开枪，果然打中了。
　　他看到鬼子的胸口开出一朵红色的花，勇气重新凝聚在他身体里。
　　他一连开了几枪，都打中了鬼子。
　　李大有连声赞道：“这才是好样的，我李大友认你这个弟弟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颗炮弹飞来落在他们十米开外的地方，长福看到他们的士兵像天女散花一样瞬间被炸飞，而李大友急忙拉着长福跑开趴在地上躲避。
　　战场上不给你反应的时间，长福只能快速给枪上膛，向鬼子开枪。
　　但他没有留意到身后他正在被鬼子瞄准，鬼子朝着长福开枪，李大有大喊一声“躲开”，长福立刻身体一偏，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他感觉到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
　　鬼子不再进攻，而是用机关枪扫射，用炮弹炸，长福边边后退边躲避袭来的子弹，他看到越来越多的战士被射中倒地。
　　不知是谁喊着：“撤退，向后撤退”，活着的士兵都疯狂的向后跑，长福也在其中，他们顾不上自己的后背是不是此刻正在被鬼子的枪瞄准，只知道要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鬼子没有追上来。可能是看到剩下在逃跑的人已经不多，不值得他们再继续追。
　　夜晚，他们停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路边，四目望去没有任何灯火。于是他们就地修整。
　　经过这一次作战，战士们起码折损了至少几百人，长福记得，他记得脸孔，除了张大友，没有活着回来的。
　　他很担心周钰和王强他们，今天在战场上根本来不及找他们，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是否平安，他得找机会打探他们的情况。
　　等坐下来，长福才感觉到手臂火辣辣的疼，肩膀上的血已经不留了，他轻轻掀开衣服，发现伤口已经发黑。
　　这时，李大友过来了，不由分说的拿起一个水壶往长福的伤口上浇，痛得长福打了个激灵。
　　待清洗好伤口，李大友拿出个小瓶子倒出一些白色粉末在伤口上。
　　长福认出来这瓶药是他从医院拿过来的消炎药。
　　李大友拿出个白色布条，给长福的伤口缠绕几圈绑好，才有点得意的晃着手上的药：“算你运气好，这个药可是好东西，我刚刚才从连长那讨过来的。”
　　长福很感激李大友的诸般照顾，在战场上如果不是李大友多次出手相助，他恐怕已经死在鬼子的枪下。
　　他感激的说道：“大友哥，谢谢您，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
　　李大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挥挥手，说道：“你小子，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这么老气横秋的。”
　　长福心里暗暗决定，只要李大友需要他的帮助，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做到。
　　他问李大友：“大友哥，您没有受伤吧？”
　　李大友递给长福一块饼子，说道：“我可是我们连队出名的快枪手，哪会受伤，快吃吧，吃完早点睡，我们睡上半夜，下半夜要起来守夜值班的。”
　　李大有看长福沉默的嚼着饼子，心里感觉到温暖，他好久没有好像见到家中弟弟一样回家的感觉了。
　　看着一望无边的夜色，李大友有点忧伤的说：“像今天这样的抗战，我们的队伍经历了十几次，原本我们团有2199号人，每打一次仗，人就少一百多号人，直到今天，我们团只剩下了两三百号人。
　　眼看着跟你相熟的战友，指不定在下一次战场上就牺牲了，所以，我们大家都不敢跟身边的人太熟，怕难受。”
　　长福看到确实士兵们都是单独待着的，很少有聚在一起的。
　　李长友接着说道：“我记得，连队里有个兵，也是年纪跟你差不多大，也是一路打过来的，叫成刚。我问他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参军了，成刚说他励志要杀死所有鬼子。
　　成刚也是安徽人，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他是瞒着父母偷偷跑过来参军，只是凭借着一股热情就来了。
　　起初，我也向其他老兵一样，不太愿意搭理新兵，因为新兵什么也不懂，在战场上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他拖累你就不说了，他还随时会丧命。
　　和新兵，就没有必要认识。
　　可是，成刚整天‘大友哥’前、‘大友哥’后的叫着，跟在我屁股后面，久而久之，我也被这小子缠得没办法，渐渐跟他熟悉。
　　他不会打枪，我就教他，他在战场上顾头不顾尾，我就多分点注意力看护他。经过了几次战场，成刚没有死，没有受伤，甚至还学会了一些本领。
　　看着他一天天的成熟起来，我也放心大半。
　　可是，就在半年前的一次作战中，他被鬼子的炮弹炸到，当场就死了。
　　我们甚至都来不及收拾他的遗物，就像今天一样，我们只顾得上自己逃命。
　　他的父母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死了。”
　　长福听到李大友哽咽的声音，可是，他却无法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李大友接着说道：“长福，在战场上一定要前后左右都要长眼睛，时刻注意鬼子的枪口，稍微大意，就有可能丧命。你一定要记住了。”
　　长福回道：“我会记住的，大有哥。”
　　接下来的路途中，队伍在不断壮大，因为团长还是之前的做派，路上碰到合适的就拉进队伍，也不管人家是否同意。
　　长福通过李大友的辗转，知道周钰和王强他们都是安全的，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他们时常会碰到一小撮日本兵，然后原地交战，人数随着交战次数的增多也越来越少。
　　大概又过了几个月，军队来到一处城镇叫麻镇，这里聚集了一个师的国民党军队，他们的团长于是接受收编，并入这个师，长福和周钰他们也被迫待在麻镇出不去。
　　只有施桉和周俊从工地逃出来了，和周俊一起的几个孩子，只有周俊活下来了。
　　施桉和周俊担心孩子们，还是冒着风险回到春城，辗转打听才知道那天很多孩子都被鬼子杀死了，尸体都被埋在城外的乱葬岗。两人又去乱葬岗，给每个孩子们用木头板刻了一块碑。
　　两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去学校，城里也到处在搜男人，只要看到年轻男人就抓起来。他们商量后决定还是按照和李兰约定好的，去找李兰，虽然时间提前了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