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队》劳谦

20、第二十章 长福逃离春城

　　医院里相比于外面，算是比较安全的，日本兵比较少进来闹事，只是医治和照顾日本伤兵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周钰和长福他们经常会受到日本兵的辱骂。
　　长福在夜晚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偷偷溜到后山继续挖地道，每次待的时间不敢过长，1个小时就要回来一趟，因为日本兵每隔一个小时来查房。
　　每天晚上他就花3个小时挖地道，想着早点挖通，早点逃出去找姐姐。
　　晚上劳累的体力活，让长福白天总是看着很劳累，时间一长，连周钰也发现了异样，问长福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累。
　　长福就把挖地道的事情跟周钰说了，周钰惊讶的看着长福，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半大小孩在背后默默做了这么多事情。
　　于是周钰提出来一起帮忙挖，他们两个交叉着轮流挖，一来可以节约体力，二来可以互相打掩护。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尽可能收集逃亡路上可能用到的东西，比如一些常见的药品，盘缠，长福甚至在偷偷观察那些每天都擦拭抢的日本兵，看日本兵是如何拆枪，组装枪的。
　　终于在三个月后，他们挖通了地道，地道的出口通向城外的另一边山脚下，这里没有日本把手，但是有定时巡逻。
　　他们俩又在地道里待了半个月，摸清了日本兵每天会巡逻四次，分别是早上八点，中午12点，晚上六点，半夜12点，每次巡逻时间大概是1个小时左右。
　　他们错开巡逻时间，就有很大可能逃出去。
　　周钰和长福已经定好了离开的时间，就在三天后的午夜时分。在此之前，长福会偷溜去以前干活的酒楼，练功的地方找王强。
　　而王强多次在医院外逗留，但日本兵把守严格，他曾经翻墙进去过两次，但总是碰到巡逻兵，没有时间找长福，只能先退出来。
　　这天，当长福向以往一样溜出去，在去往酒楼的路上，王强截住长福，他们终于在长福准备离开的当天见到了。
　　王强看着眼前完好的长福，激动的落下眼泪，他一把把长福抱住，微微哽咽。
　　长福也留着泪，紧紧回抱住王强。
　　这一刻，师徒俩不用说任何话，他们都在庆幸对方还活着。
　　稍微的相聚后，长福对王强说：“师傅，我和周医生他们大概10人，我们准备今天晚上就逃走。您和我们一起逃走吧。”
　　王强问到：“医院看守森严，你们要怎么逃出去？”
　　长福说：“我们在医院的后山挖通了通向城郊的地道，我们准备今晚12点，在鬼子的轮值空隙间，一起从地道逃走。
　　师父，您跟我们一起从地道走吧，我们练功的地方有条小路直接通向医院的后山，您在两条路的连接处等我，我会去接您，带您一起从地道走。”
　　王强说：“那条小路我是知道的，那行，我晚上11点半左右在那边等你们。”
　　约定好时间后，两人很快告别。
　　到了晚上12点左右，日本向往常一样轮岗换勤，有1个小时的空闲时间，长福和周钰等10人悄悄出发了。
　　长福按照约定时间接到了王强，一行人找到地道，躬着腰依次在地道里快步行走，由长福在最前面领路，周钰在队伍中间，王强在队伍最后边。
　　终于走了快1个小时，他们终于到达了地道出口，长福首先在出口处打探，在日军查岗空隙时，长福下达指令，所有人从地道口出来，接着一路狂奔。
　　他们终于逃出来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山村，他们没敢进村里，而是在山村的一间破庙里停下来歇脚。
　　一行人灰头土脸，累的够呛。
　　长福坐在一个破草蒲团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钰注意到长福的异常，问到：“长福，你在想什么？”
　　长福回道：“周医生，我想要去找姐姐，我很担心她。”
　　周钰这才想起来，他们现在已经逃出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而跟随长福一起在医院学习的孩子们，也都附和着长福，想要一起去找李兰。
　　王强则表示要和长福一起去。
　　将要见到李兰的兴奋莫名的在周钰心底闪过，他感到脸上微微发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也一起去，我会医术，可以去战场做战地医生。”
　　简单休息一天后，长福一行人就出发了，他们并不知道具体的路线该怎么走，只知道大概往南方走，众人也只能顺着南方的方向，走一步看一步。
　　屋漏偏逢连夜雨，一行人好巧不巧，碰到南下的国民党军，不由分说的被国民党掳走，成了国民党的士兵。
　　而他们的所有物品，尤其是药品，全部被拿走了。
　　原来这支队伍一路从北方打下来，折损了大部分士兵，为了补足队伍，才一路上只要见到了男性，即使是个半大小孩，也要拉进队伍。
　　长福和周钰他们，被分开到了不同的连队，在半个月后，长福和之前一起被掳进来的人接受了一次为期一上午的培训。
　　给他们培训的是个看起来大概30多岁的教官，他看着一百多号人还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松松垮垮毫无士兵的样子，便首先给他们分发了士兵的军装，又每个人都配了一把步枪。
　　教官扯开嗓子喊道：“看好了，今天教你们开枪，我只教一次，要是你们学不会，在战场上就是待宰的羔羊，等死吧。”
　　这话一出，底下人果然被震慑住，都打起精神听。教官教完一遍后果然不再教了，但底下有一些老兵帮着讲解。
　　长福早先看过日本兵拆解枪支，跟这种步枪也挺像，但他没有开过枪，如今倒是个学习的好机会。
　　在场所有人都趴在土堆里，端着步枪射击前面竖起来的简单白布红心靶子。不出意料，绝大部分人都没有射中靶子，唯有长福、周钰、王强等几个人，射中过靶子，其中属长福射中的最多，十次开枪中有三四次射中了靶子。
　　队伍中的老兵注意到长福，微微点头表示满意。
　　这次培训完后，果然队伍在接着赶赶路。趁着队伍修整的时间，长福向同队的一个叫李大有的人打听情况，他向大有问到：“我们接下来是要去哪里？”
　　叫李大有的用脏得结垢的衣袖擦了擦淌出来的鼻水，嗡嗡回到：“江西。”
　　长福心里一跳，没想到歪打正着，与自己要去的方向一致。
　　不知道为什么，仅仅是知道“李大有”姓“李”，和姐姐一个姓，他就天然的对李大有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长福又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打过来的？”
　　李大有看着长福，眼神有点忧郁，回道：“从安徽打过来的。”
　　长福点点头，接着问：“我们还要上战场吗？”
　　李大有有点无语又有点鄙夷的看长福，说：“战士不上战场，上哪里？你要是害怕了到时候就刨个坑，把自己埋在里面，好好缩着。”
　　长福听到对方骂自己是缩头乌龟，也不生气，心平气和的回道：“大有哥，我不是害怕上战场，只是你知道的，我们是在路上被抓过来的，从来没上过战场，没打过鬼子，问清楚了也好有个心里准备。”
　　李大有听罢轻嗤了一口，回道：“还要准备啥？抄起抢就是干。对了，你是哪的人啊？”
　　长福回道：“我是安庆的。”
　　李大有问到：“安庆人怎么来这里了？这里都快靠近江西了。”
　　长福淡淡的回道：“村子被鬼子屠村了，我和伙伴们一路流亡逃到这里。”
　　李大友这才正眼看长福，没想到他年纪不大已经经历过同样悲惨的事。李大友是个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更是对刚才的冒犯开不了道歉的口，心里转了几回，才讷讷说道：“我家是东北的，家乡也被鬼子占领了，我来参军就是为了多杀几个鬼子。”
　　长福说道：“我很佩服你们，我也要向你们一样，多杀鬼子。”
　　大友高兴的拍长福的肩膀，说：“这才是好男儿。上了战场不要害怕，就把鬼子当做一头猪，村里杀年猪的都是快准狠，对猪没有同情的。既是一头猪，我们更没有害怕的道理。”
　　长福听罢点点头，只要是空闲的时候，他就端着枪练姿势。已经没有练枪的机会了，因为子弹紧缺，只能节省着用在战场上。
　　既然队伍要去方向也是江西，长福觉得可以跟着队伍一起走，而且，即将要上战场真的与鬼子正面交锋，让他热血沸腾，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很久。
　　无论在哪里，只要能杀鬼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