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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手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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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源换回来时穿的浅蓝色裙子,打开门后才有些后悔,她想起许南今天穿的也是蓝色,要是被人误会是情侣怎么办?她可不想节外生枝。
刚想回去换衣服就被远远走来的许南叫住,他没说关于着装的问题,只说:“走吧,车已经停在外面了。”
坐上副驾驶的那刻还是有些不自在。
和前任重逢第一天就单独吃饭,这对吗?这是她写出来都觉得戏剧化的程度。
“你刚从国外回来吗?”她忐忑开口,没敢看向正在开车的男人,不停把裙子的丝带重复缠绕在手指上,又重复解开。
不断的回合间,男人遇到红绿灯踩下刹车,才开口说道:“回来有半年了,这次出差就想来看看你,顺便代表公司来慰问你们剧组。”
他稍微多说几句,两个人就可以多讲几个来回,车内的气氛不会让人尴尬,而且他真的很想多和江源说说话,多年未见,是很想她。
许南在车里放了茉莉香薰,淡淡的,这也是以前江源最喜欢的味道,察觉后她自在不少,也鼓起勇气说:“你说的太多了,我只问了你一个问题。”
许南不觉得被呛很没面子,相反还挺开心的,代表江源身上还是会有保护自己的刺,如果扎他可以解气,许南愿意被扎的千疮百孔。
“傅言温并没有告诉我,你还是他公司的股东。”
“知道了你会怎样?”
江源抬手在屏幕上切换下一首歌,是忧伤的英文歌,而后望向他,“不怎样,买卖不成仁义在,最佳的选择我一定会做,钱我也一定会挣,这和你无关。”
她说完才意识到有些直率,但也不想再开口弥补,就让许南以为她是故意的好了,于是随口说了别的话题:“筝画下个月末要订婚了,这你知道吗?”
许南沉思几秒,他联想到傅言温这几月的表现,脑海中有了答案,他倒确实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你会去吗?”
“当然,以前她也有来参加过我的订婚礼啊。”
江源捂住嘴巴,她今天是怎么了?已经三次没把住门,这几年分明已经改掉这个习惯,为什么一见到许南就原形毕露,竟说一些让人尴尬的话。
那时刚逢许南大学毕业,江源小他两岁,二人感情正浓,天不怕地不怕,商议之后决定订婚仪式,而男主角却莫名离席,独留江源一人在台上不知所措。
江源三天后和他见面,被“通知分手”,许南拿着伦敦的机票出国,留她在深夜独唱心碎的歌。
酒店包厢位置难订,作为基地周边的商务酒店,各种酒局都在这里轮番上演,车子停在门口,经理更是早就接到上层指令等候多时,对二人笑脸相迎,一路带领着走到包厢,畅行无阻,路过的员工虽然脚步匆匆但都态度不错。
江源以为是今天客人不多,所以没有说话,安静落座后,服务员还为她倒了果汁,江源注视着她的动作,柔声细语的道谢,对男人的态度却是严肃的:“今天为什么请我吃饭?”
“想和江老师你探讨一下长期合作的计划。”
这和下午的理由讲的不一致。
江源看着他不说话,许南心虚的摸了摸鼻尖。
上菜速度很快,多是些江源爱吃的,许南不怎么动筷,饭桌上也不谈公事,一时间包厢的氛围都沉默的安静下来,谁也不说话。
江源是吃的舒服又随意,既然对方没有开口,那她也装傻,反正这家酒店她也早就想来尝鲜了,在网上也特别火,既然有这个机会,不如先照顾好胃,其他的事都先放放。
许南戴上手套拆蟹,江源虽然默不作声的吃,可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投向许南,在他瞟过来时又快速移开,不自然的咳嗽一声,然后再偷偷瞄一眼。
他专注的拆蟹,没有发现。
螃蟹肉质鲜美,许南技术极好,拆了小半碗放在江源眼前,连小碎壳都不曾看到。
江源控制不住颤抖的右手。
筷子跌落将碗里的汤汁溅到餐布和她的衣服上。
江源洗漱完换好睡衣,给陈筝画打了视频,对方接的很快,镜头中她也正躺在床上,脸上的妆还没有卸,眉宇间带着一股疲惫。
江源跟她提起今天的事情,陈筝画默默听完才说:“为什么就你们俩一起吃饭?”
一般这种饭局制片人和导演都会出席,以表达对资方的尊重,再不济也会派几个组里有些话语权的人去,就让江源一个作者去,似乎不合常理?
江源耸耸肩。她也不知道。
下午向岁安本也是想同来,奈何几个配角演员实在找不到状态,一来二去的拖了时间。而制片人先前更是被许南明确拒绝过,心思如同老油条一般,不会看不出这二人的关系。
“那这次他回来,你还想跟他复合吗?”
江源眼里噙出模糊的泪水,鼻尖发酸,好像回到在休息室痛苦流泪的时候。
“不知道,应该不吧。”
她没底气。
挂断视频后,她再次崩溃大哭,声音在房间回荡,整整一天的伪装隐忍还是太高看自己了,无论是在车上的反击回复还是吃饭时的轻松自在,全都是装的。
因为很紧张,所以才会在许南看不到的地方,一遍遍反复抠手。
剧组将上下三层的房间包下,隔壁更是没人在,江源哭到最后没了声音,留下滔滔不绝的泪水不断下着连绵的雨。
为什么只有我流泪?
她抬手挡住窗外高楼的夜景,一切都是那么虚无缥缈,眼前只有纤细的手指是实物。
你在国外也会哭吗?
江源喃喃自语,替他给出答案:“应该不吧。”
是肯定的回答。
哪有人回来半年才会来见一个人。
“你今天见到江源,感觉怎么样?”
傅言温真是感到奇怪,这人贸然上门,扬言说要喝酒,于是他从酒窖里拿了几瓶好酒,没成想许南提着几瓶鸡尾酒就来了,还提着几盒食物。
他真是越发看不透许南了。
许南盘腿坐在地上喝酒,一言未发。
“你是不是就故意等着今天开机,好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和她见面?”
许南点头。
投资江源的是傅言温手下的娱乐公司,许南也投资做股东,而今天探班的机会也是他从别人手上抢来的。
“这次算我欠你的了。”
傅言温摆摆手。
如果没有他这个熟人出面,江源的书不知道会被想挣快钱的公司改编成什么样,完全就是在消耗她的作品价值。
“项目确实是个好项目,我从商人的利益角度出发,几乎可以是稳赚不赔的程度,跟我签约她不会吃亏。”傅言温拍拍许南的肩:“而且筝画和她关系那么好,我也是不想让筝画替朋友担心这种没必要发生的事情。”
“最近我在你家住一阵子。”
“随意,”傅言温已经很少喝酒,晚上只陪许南小酌几口,杯子里的酒可以抿半个小时,“伯父伯母最近身体还好吗?”
几瓶低度数酒完全不够许南喝,他没有酒瘾,意识清晰的回答傅言温的问题:“还不错,所以我就决定回来,公司也稳定运行,我也要做我未完成的事。”
说到这里,有点饿了。
许南拆开包装盒和筷子就吃。
傅言温刚把筷子伸进去就被拦了,不解的望向慢条斯理吃东西的许南,说:“你干嘛?”
“这是江源没吃完的。”
傅言温看清袋子上的logo,他一个在收购项目时都可以和竞争对手侃侃而谈的人,此刻千言万语化为一句:“别告诉我你今天去看她,就是为了带她去吃饭。”
“这不行吗?”
许南晚上光顾着看江源吃,当时不觉得饿,现在是真连一口都不想分给傅言温吃。
江源没吃完的东西只能由他解决。
这种人的占有欲简直可怕,只要她的一切,旁人不许沾染分毫。
下午所有的伪装示弱都是虚假的,江源也是看到他那副讨好的样子,才一时心软松口,答应去吃饭,况且他就是看准了人多,江源不会让他这个资方下不来台。
手机上特别关注的提示音让许南放下筷子,在屏幕上滑动几下后才喜笑颜开。
江源发微博喽!
傅言温有些害怕的往边上坐了坐。
@姜糊了:打卡成功,好吃又好看的一餐。
江源还放了几张菜品照片,一发完微博就下线睡觉了,毕竟第二天还要去剧组,她丝毫不知道评论区炸开了锅。
第二天睡醒,发现社交平台的未读消息变成了99+,微信上也有几个亲密好友给她发消息,问是怎么一回事?
江源边揉眼睛边打开微博。
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想法:不会昨天和许南吃饭被拍到了吧!千万不要啊!
她颤颤巍巍的点开微博上关于她的热搜,看到热评第一的评论是:姜姜,你是不是恋爱了?
恋爱?
恋哪门子爱?
江源一张张放大照片,划到第五张时右下角的男士手表赫然夺走她的视线,不敢置信的反复放大,想要证明这只是一块手表,但无论从大小还是颜色,都指示这是一块男士手表。
她猛地想起许南昨晚一入座就把手表摘下,随手搁在桌上,她起身拍照时也一并把它拍进去了。
算了。
刚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宣传。
她回复热评第一:“这是谭时路的同款手表喔!我之前买来找灵感的,你们是关心我的饭还是表,要不我去催催周边?”
谭时路是她前不久完结的新书男主。
很快风向就被她转变,读者开始讨论想要什么样的亲签和周边,没人会再八卦这块手表的主人是谁。
江源松了口气,屏幕开始变得模糊,倒映出另一个人的样子,许南眼底的情绪深不见底,手机页面也因为没有人触碰而黑屏。
很聪明。
他昨晚也只关注到江源发了微博,没有一张张放大看照片,毕竟菜品在餐桌上就已经见得太多。
就像谈恋爱时,江源有时会发和他的聊天记录在朋友圈,但截掉他的头像和昵称,这种感觉就像宣之于众,告诉别人她江源有男朋友了。
那种心里的期待和认可是会感到无止境的满足的。
许南曾经还问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他拿不出手吗?大大方方的展示出来不好吗?
江源深思熟虑几秒说:“这都是保护你。”
好吧,她就是觉得人迟早都是会分开的,起初就不要建立太紧密的关系,免得分开痛苦,即便是情侣也要保持好分寸,不然她很容易在亲密关系中失控。
许南出生上流社会,洞察人心,当然知道江源的言外之意,没关系,行动代表一切,他也一直是一个做的比说的多得多的人。
他紧盯那条微博没说话,电脑上不断弹出的视频会议提示让他找回几分思绪,许南极力将情绪抛开,认真处理工作。
昨天一整天的工作被积压到今天,等到处理完已经是下午四五点,夜幕降临,中午吃剩一半的外卖也已经放凉。
他饥肠辘辘的打开冰箱,随后目瞪口呆的给傅言温发了条消息:“兄弟,你家冰箱买来当摆设吗?好歹也放瓶饮料吧,钱不要也可以捐了。”
里面空无一物。
“谢谢关心,我每年都做慈善。”
傅言温不常住这座城市,连阿姨也没有请,今天更是乘着早班机就去外地谈项目了。
许南只得开车去附近的连锁超市买菜回来自己做,周边的外卖是真没有好吃的,中午他挑挑拣拣半个小时才选好。
电梯门一打开,就和穿着黑色短袖的江源打了个照面,心里同时咯噔一下。
江源:这什么鬼运气?连着两天都碰到前任?
许南:天助我也。
江源没敢去剧组,她的回复也就骗骗读者,昨天谁都知道她是和谁去吃饭的,避免周围人八卦的样子,她就在酒店房间窝了一整天,连门也没出。
直到天色稍暗一些,才把那件溅上汤渍的裙子送到干洗店,路过超市来买一些零食和晚饭。
江源走进电梯,几次开关门后,密闭的空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连呼吸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
“要一起吗?”
江源不解:“一起什么?”
“逛超市,逛完了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