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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诸子夺嫡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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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禀告说,公主殿下的阿弟阿妹都带到都城,询问陛下如何处置。
中途虽有人拦抢,但未成功。活捉到的服了毒。
谢藏缺本是给油锅里添点水,加点乐子,但人送到了,又不想这两人在皇宫里碍眼。
他让人先看着,养着。
林梧逸缝制了一个平安符,轿撵到了皇帝寝宫外,谢藏缺让侍从下去了。
林梧逸把歪歪扭扭的平安符展示出来,他是故意缝得歪扭,以免真保佑了谢藏缺的平安。
谢藏缺冷眼一瞧,恨不得冷哼一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梧逸把平安符递到谢藏缺手心,他柔柔顺顺垂着眸:“平安快乐。”
谢藏缺打量了好几眼平安符,这丑得出奇的绣工,他可不好意思戴。
他不戴,林梧逸非要他戴不可。
三两下,林梧逸绑在他腰间,和玉佩相伴。
“父皇会嫌弃吗?”
谢藏缺道:“丑死了。”
林梧逸笑眼弯弯:“不准嫌弃。”
林梧逸想着打探弟妹的消息,又不好这时候开口,显得目的太不纯粹。
谢藏缺拨弄着平安符,拨来拨去,像在拨一只毛茸茸小鸡崽。
林梧逸问起宴会的事:“我开口是男人,满朝文武都会知道的,回来的长公主不是公主。”
谢藏缺道:“朕说公主回来了,没有人多嘴多舌不要命。”
林梧逸自然能装出女子的声音,但他不乐意,不想,懒,觉得累。
或许是一天天越发冷了,他只想窝在被窝里,连宫廷里发生的事都懒得听。偏偏皇子们不让他躲清闲,老往他宫殿里钻。
他那里又不是老鼠洞,成天的来些灰老鼠,有的知礼知道送点东西孝敬,有的只会大摇大摆地偷吃。
“嗳,”林梧逸叹了一声,尝试用旧有的封建语气问话,“我成了太监,老林家断了根,传宗接代只能依靠弟弟妹妹了。”
小机灵鬼。谢藏缺看这坏崽子,他弟弟妹妹不是姓陈嘛,哪来的老林家。
“他们平平安安的,我也算报答了爹娘的养育之恩。以后可以一心一意守候在父亲身边。”
谢藏缺道:“要是都死了呢。”
林梧逸提袖掩泪:“那我只好陪可怜的阿弟阿妹,在黄泉路上为他们开开道,免得不长眼的小鬼要吃了他们。我是个没用的,吃我好了。”
谢藏缺捉住他袖子,往下一撕,那张脸上干干净净,哪里来的泪。
装腔作势。
林梧逸也不尴尬,挤吧挤吧挤出一滴泪来。
谢藏缺点评:“豆大的泪哭出压倒城墙的气势。”
林梧逸笑:“父皇夸我厉害,我笑纳了。”
谢藏缺觉得怪怪的,这样带点温馨的氛围实在是诡异,他也没老,还不到想儿子孙子围绕在身边的年纪。
说讨厌,倒也不是。
只是奇怪。暖乎乎的。
谢藏缺伸手捏住林梧逸的脸,不暖啊,还是个冰坨子。
谢藏缺不知道林梧逸改变了战术。相比之前养伤期间的冷淡,最近他觉得还是得主动出击,把这扭曲混乱的宫廷,感化为“和谐温暖的大家庭”(起码表面上,起码祸事不沾可怜弟妹的身)。
他在这世界死了也就死了,弟弟妹妹还年轻,他的心还不到死水一潭,两片叶子落到心间,溅起的涟漪一圈圈,他会疼的。
虽然疼就疼了。可疼毕竟还是疼。
他想了想,自己应该没有嗜虐的癖好。
人间温暖的,快乐的,友爱的,感动而落的泪水,应当比苦痛和残忍掉落的血腥好得多。
谢藏缺道:“你那弟弟妹妹养得好好的,你倒不必急着寻死。”
看来阿弟阿妹还是落在了皇帝手里。
林梧逸抬眸,乖巧地点点头。
他可以是孩子,可以是阿娘,可以当爹,哪里缺什么补哪里。
谢藏缺让他滚到一边去,他的政务还没批。
林梧逸趴在长桌上,有点饿了,让钧抒公公来点瓜子花生糕点。
钧抒公公见陛下没反对,只好呈上。
林梧逸看着谢藏缺忙,他在一边磕瓜子,嗑嗑嗑,谢藏缺抬眼盯着他。
林梧逸垂下眸,装作看不见,继续磕。
瓜子皮都在手绢里,他没有乱扔,更没吐到谢藏缺的脸上。
当皇帝的,真是小气。
七皇子不在这,不知道宫里也有一位和他一样喜欢磕瓜子,若七皇子知道,指不定多高兴呢,病友来了谁也不寂寞。
林梧逸倒不是真喜欢,他就是想捣乱。一点点捣乱,增加点互动与生气。
谢藏缺说:“再磕,让你磕金瓜子。”
林梧逸想了想一口可怜的牙崩坏的场景,只好收拾了乖乖坐在一边。
他还让钧抒公公把椅子搬过来。
谢藏缺不准,扔给他一本奏折,只准他垫这个坐。
想必这奏折的主人,皇帝一定很不喜欢,宁愿给他压屁股,存在价值还不如一把椅子。
林梧逸偷偷摸摸把奏折翻开看了,竟是将军宗隨求娶公主殿下。
宗隨知晓公主在宫里,被皇子们欺负,担心二皇子变本加厉。他不能承诺什么,也给不了公主顶尖的权势富贵。
若公主下嫁,在宗家,无论公主做什么,都相对自由。嫁为人妇,离开皇宫。
公主若是有喜欢的女子或男子,宗隨也能打掩护。
公主的弟弟妹妹,他也能借着由头接回宗家。
宗隨劝自己是出自一片好心。可他忘了自己从不是一个纯粹的善人,没有那么多大发的善心。
沾上公主对他并无益处。
可他还是写了这道求娶奏折。为什么呢。
或许只是不想公主安安静静地躺在冷冰冰的皇宫里,明明还活着,却失去了人气。
宗隨想公主生龙活虎起来,生机勃勃的公主,应该会更快活。
谢藏缺看到恶崽子偷看了,冷哼一声。
林梧逸抬眸对父皇微笑,乖乖巧巧的。
谢藏缺道:“你想嫁给他?”
林梧逸摇摇头:“我只想和父亲阖家团圆。您会保护我,比一个丈夫的保护更温暖。”
他说了谎。他只希望宫里的蛐蛐们把拿罐子的人咬死,蛐蛐们耗尽生命落在地上,他可以做个收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