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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四季·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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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响了起来,林栖艰难的从被窝露出脸,看了一眼手机,爬了起来。
焉嘉客今天在兰城剧院有演出,她答应要去看。小宝说她也要去,她多要了两张票给小宝。
闻风最近去德国出差,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她提前订了花,在化妆的时候就到了。
林栖对兰城剧场很熟,她的老师就是这个剧场的首席小提琴手,上大学前经常跟老师来这里。
没想到能在里再次遇到老师,他头发有些花白,脸上的皱纹又多了。
他喜欢干净整齐,喜欢古典乐,上了年纪也把自己收拾的干练。
“小夕。”他看到林栖很惊讶,“好久不见,最近过得好吗?”
“我过得很好,老师你呢?”
老师张开双臂,展示着自己的衣着:“很好。你今天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我来看朋友的演出。”林栖说,“您不是在休息吗?”
老师说:“闲不住,被老朋友叫来帮忙。”
老师一生都与小提琴度过,从前他总调侃小提琴是他的第二个爱人。
“演出都快开始了,你快进去吧,有空再聊。”
林栖点头说好,跟老师说了再见后,进了剧场找位置坐下。
也许是缘分,林栖坐的位置刚好是她第一次在淮城看焉嘉客演出的位置。
焉嘉客的出场完全把她的心思占据,中途才来的闻风她完全没注意到。
结束后,她轻车熟路的走到后台,想把花送给焉嘉客,庆祝他演出成功。
走近时,眼前的一幕却让她不敢前进。
一个女人抱着花站在闻风面前,她打扮的极好,身材高挑,长卷发化着浓妆,正和焉嘉客说话。
林栖一眼就看出来哪个女人是谁,因为不久前她还发消息让她照顾焉嘉客。
焉嘉客在收拾琴,女人摁住他的琴盒,他们站的地方没有人去看,女人用花挡在他们脸的位置,凑近了焉嘉客。
林栖不想再看下去,转身要离开的时候,焉嘉客发现她追了出来。
他握住林栖的手腕:“夕夕,怎么来了不说一声。”
林栖不想转头看他,地上出现湿痕。
女人跟了出来:“你就是嘉客的新女友?”
焉嘉客让她闭嘴,绕到林栖的前面,捧起她的脸。
“夕夕,我们刚才没干什么,什么都没干。真的。”他慌乱的为林栖擦眼泪,慌乱的证明自己。
可林栖的眼泪不会干涸,他的证明也虚得要命。
林栖一句话都不说,手里的花明亮的晃眼,那是焉嘉客最喜欢的花。
“你相信我,好不好?”
穿过焉嘉客的肩膀,她看到了闻风,身上还穿着从会议上下来的西装,没见到小宝。
她看着闻风,看到他想要前进一步但却收回去的脚,还有紧握的拳头。她突然想,他一定很累吧,从国外过来就匆匆赶来应约,即使他知道这场演奏会是焉嘉客的,他还是来了,她和闻风都是傻瓜。
她擦了擦眼泪,推开焉嘉客。
“焉嘉客。”
林栖第二次这样叫他的名字,上一次带着哭腔还是他们相认的时候。
她拨开焉嘉客要为他擦眼泪的手,语气平淡,她不质问不愤怒,只觉得可悲:“她说你感冒是因为她,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她,还有什么是因为她?”
她看向焉嘉客,明明知道答案,还要问,还要头破血流地问清楚明白。
焉嘉客不说话了,林栖的眼泪烫在他身上。
女人像个胜利者,开口道:“嘉客在去年冬天给你打过电话,说喜欢你吧。”
“你为什么会知道?”林栖通红的眼睛里夹杂着质问与疑惑。
女人很无所谓的耸肩:“当然是因为,他的朋友我都认识,他有带你见他的朋友吗?还有一件事,他那天喝醉之后是我带他回家的。”
“真可惜,没让你看到,他哭着求我别离开他。”
焉嘉客怒目让她别再说了:“夕夕,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喜欢你,我真的只喜欢你,你信我。”
女人的嘲讽和焉嘉客的祈求像在她身上两边系了绳子,两个人用力的将她撕扯。
林栖突然笑了出来,她觉得可笑极了,焉嘉客戳了一个窟窿,再也不会好了。
她擦了擦眼泪,对焉嘉客说:“我希望你自己处理清楚,我给过你时间,你忘了吗?”
焉嘉客一怔,才想起来林栖之前话的深意,他以为自己的演技高明,实则是林栖一直在给他机会。
她推开焉嘉客伸出的手,朝前走去。
“闻风,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她觉得眼前有些黑,看不清楚,说话都虚。
闻风扶住她,抽出西装口袋的手帕为她擦眼泪,帮她理了理头发。
“不是你的错,别哭。”
好闻的苦橙花香味让她昏昏欲睡,她之前总好奇闻风身上为什么有香味,教小宝学琴时才知道,闻风喜欢闻这个味道的香薰精油入睡。
她眼前彻底黑了下去,整个人软倒在闻风怀中。
闻风摇了摇她:“林栖,林栖……”声音带着焦急。
焉嘉客想上前,被闻风挡了去。
“我说过,让你处理好你的事。”闻风脸色沉的可怕,完全撕下礼貌有礼的伪装。
“滚。”
林栖再次醒来时,看到颜惜卿坐在她床边,见她醒来跑去叫医生。
“夕夕,难不难受,感觉怎么样?”颜惜卿眼下布满青黑,关心道。
她想张嘴,但嗓子太干说出来的话有些沙哑:“没事。”
颜惜卿扭过头去,抬手擦了一下眼睛:“你吓死妈妈了。”
“对不起妈妈。”
“不是你的错,别道歉。”颜惜卿心疼的看着她,她的女儿从小就在他们手掌心长大,没有受过委屈。
颜惜卿放好枕头,让她坐起来,递了杯水给她喝。
这时闻风提着饭盒走了进来,小宝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跑了过来。
“姐姐,你终于醒了。”
林栖摸摸她的头,好奇小宝怎么来了。
颜惜卿接过闻风的饭盒:“辛苦你了。”
林栖问他:“你怎么来了?”
颜惜卿说:“是小闻把你送到医院的,你忘记了吗?”
林栖头还是很晕,想起争吵,想起自己走向闻风,最后一片漆黑,什么也不记得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不客气。”闻风把吃的给她摆好,“饿了吧,先吃饭。”
闻风这么一说,她肚子确实饿,“谢谢。”
“姐姐,你睡过去好吓人。”小宝坐到床上,看着她吃饭。
“对不起小宝,下次不会了。”
小宝摇摇头:“舅舅说你只是没好好吃饭,说等你醒来吃饱饭就好了。”
林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睛眨起来还有些痛:“好。”
吃饭完,颜惜卿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母亲没有打理的头发,她很愧疚。
“妈妈,我……”她很抱歉,已经26岁了,还要母亲为她担心。
颜惜卿没说话,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和你爸都是死心眼,这点在你小时候我就知道了。”
母亲回忆道:“我记得你小时候为了拿第一名,每天都学到很晚,我说让你睡觉,你说你不。”
颜惜卿笑了起来:“对,就是‘我不’,然后考了第二名回来,就像现在这样哭丧着脸,委屈的脸都皱巴巴的。”
母亲叹了口气,看着林栖的手,从刚出生那张一点点的手,如今也和自己一般大了:“夕夕,妈妈都知道,别为这件事跟我们道歉,如果受到委屈就跟爸爸妈妈说,无论如何,我们都陪着你。”
小宝的眼睛转来转去,也不晓得听进去多少:“小宝也陪着你。”
林栖眼睛反酸,努力忍着自己的哽咽。她记得有一次林文延应酬喝多了,醉醺醺的说:“谁敢欺负我老婆和孩子,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虽然是醉语,但林栖一直记得。
直到26岁她还是父母的小孩,她一点也没有长大,仍然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在他们怀里哭。
只是小时候哭得大声,现在只能默默流眼泪。
好久,林栖才和母亲分开,想到还有闻风在旁边,又觉得尴尬。闻风没看她,摆弄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鲜花。
“太闷了,有些花好看些。”闻风插好鲜花,牵过小宝的手,“我要去公司,下午再过来看你。”
他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胡子都没刮。
“可以不用来的,你先好好休息。”林栖说。
闻风笑了一下,没说别的。
拉开病房门,门口站的人让他的脸冷了下去。
“夕夕,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