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可以喜欢我吗？》陆杲

18、《四季·冬》

　　林栖晕倒的突然，闻风不让他靠近林栖，抱着林栖上了自己的车往医院走。
　　等医生检查完，林栖的父母就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栖的父母。
　　母亲穿着长裙和驼色羊绒大衣，眼睛很红，一来就紧张的问林栖的情况。
　　林栖说他的父亲是个商人，整个人除了名字里的“文”，看不出来一点文气，今天见到果然不假。他应该已经知道事情，上来就揪住他的衣领，作势要打他，被颜惜卿拦了下来。
　　“不要在医院。”
　　林文延生气的推开他，力气太大，焉嘉客撞到墙上。
　　焉嘉客自知理亏，他不恳求林栖父母的原谅，只希望林栖没有事。
　　“你现在离开这里，离我女儿远些。”林文延语气里全是急躁，忍着冲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死他。
　　焉嘉客不想走，他不放心林栖，林栖给他说过自己的身体不好，况且她因为自己受伤，他不能离开。
　　他愧疚的摇头，说：“请让我看到她醒来，醒来就好。”
　　颜惜卿握住他颤抖的手，他抬头看她，林栖的眼睛真像她母亲。
　　她恳求道：“请你离开吧，我无法看到一个欺负自己孩子的人在这里。”
　　她忍着哭声，就像当初林栖哭一样，他的难受无法比拟眼前这位母亲。
　　他点头了，他现在的伤心在他们看来就是鳄鱼的眼泪，他不能欺负完他们的孩子还要违背他们的恳求。
　　“阿姨，求求你，她醒来告诉我好吗？”
　　颜惜卿什么也没有说，退到丈夫的怀抱，闻风跟着医生去缴费。
　　他一晚上没睡，就是在等林栖醒来，一直没等到消息，只好自己过来看。
　　闻风实在不愿意看到这张脸，颜惜卿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语气有些不好。
　　“我想看看夕夕醒来了没有。”
　　林栖突然说话：“妈，让他进来吧，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闻风和颜惜卿转头，看向她，脸上写满不同意。
　　小宝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也看向了她。
　　林栖被逗笑，觉得闻风这样微微压着眼，赌气的样子有些可爱。
　　“事情总要解决的不是吗？”林栖说，“别担心。”
　　拗不过林栖，只好同意，焉嘉客被放了进来。
　　剩下三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实在不放心又趴在门口偷听。
　　“舅舅，这样是不对的。”
　　颜惜卿把小宝抱在怀里，“嘘”了一下，示意她别说话。
　　焉嘉客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的林栖，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栖的。
　　苍白的，失去活力的，眼里全是失望看着自己。他心里慌得厉害，是他害得，他把哪个小太阳一样，满眼全是自己的林栖弄丢了。
　　“夕夕。”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一点也不动听了。
　　他站在床边，衣服乱糟糟的随意别在腰间，头发上的发胶都没弄干净。
　　她望着这个让自己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心里五味杂陈。
　　“你坐下吧。”
　　焉嘉客坐下，看着她输液留在手上的胶布，轻轻握上去，林栖已经懒得推开她。
　　她想起昨天的场面，想起自己陷入昏迷脑海中浮现的是闻风叫她的声音。
　　“我们第一次遇见是一个雨天，哪个时候你送给了我一把伞，然后我喜欢上了，是不是很可笑，我仅仅是看了一眼你。”林栖想这段时间她说过太多次跟焉嘉客的初遇，原来她也会厌倦提及这件事。
　　焉嘉客眼睛湿润，嗓子干涩，摇了摇头。
　　“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喜欢我的那天，也是个雨天，淮城的雨天真多，下得没完没了。”林栖转头看他，嘴角扯出笑意。
　　“我第一次知道你有所隐瞒，是你那天追着闻风出去，说要买水，回来的时候我告诉你手机上有消息，你记得吗？我问你了，你说没什么。第二次是你告诉我和闻风打架那天，我想闻风那样的人为什么会跟你打架，当你抱住我时，我闻到了你身上的香水味，我想他是因为我和你打架的，对不对？”林栖问他，说太多话，嗓子有些疼。
　　他不敢看林栖，眼泪落在床被上，轻轻嗯了一声。
　　“第三次，是你感冒的那天，她加我，说你是因为她感冒的，让我好好照顾你。”林栖深吸一口气，心脏已经疼到麻木，“焉嘉客，我……我太难受了，那一刻我恨你，可是当我见到你虚弱的坐在医院等我，我在心里想，我原谅你一次。”
　　原谅你一次、两次、三次，因为爱你，所以把不能包容的事都理解。
　　“第四次，焉嘉客，就是昨天，我想我原谅了你三次，第四次我不想原谅了。”
　　焉嘉客痛哭起来，一直说对不起。
　　林栖苦笑起来，说出来轻松了许多：“焉嘉客，你知道我小时候每次哭，我爸都会怎么做吗？”
　　焉嘉客摇摇头。
　　“他手忙脚乱的，说谁惹他的女儿哭，就要收拾谁。”林栖想起她的父母，想她在过去26年间的遗憾，唯一遗憾的就是对焉嘉客的暗恋。
　　“很小的时候，他总是很晚回家，他说要让我住大房子，让我过上好日子，他会因为不能给我更好的生活难受。或许我得到的爱太多，所以才不得已要失去一些。”
　　焉嘉客眨着干涩的眼睛：“我也爱你，我会好好对你的，我再也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
　　林栖说：“可我不可以了，我无法原谅你，更无法原谅哪个被你伤害还要原谅你的我。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但我的父母仍在为我担心，为我哭泣。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了。”
　　她抽出手，为焉嘉客擦去眼泪，摩挲着他的脸颊，泛起苦涩。
　　“我们分手好吗？”
　　林栖的话像准点响起的钟声，敲醒了焉嘉客，他忙乱的擦去眼泪，握住她的手，祈求道：“我不要分手，我喜欢上你了，我真的……真的没办法离开你。”
　　他像个孩子在恳求，他说不出让林栖原谅他的话，只是祈求不要分开，好像不提分手，就能回到当初。
　　可当初，他们都清楚，也是欺骗。
　　“为什么呢？”林栖道，“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喜欢我对你的爱？”
　　“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对我的爱。”
　　林栖让焉嘉客看向自己，一字一句说：“可我现在不喜欢你，也不想给你我的爱。”
　　十几年来积攒的自以为永远不可磨灭的爱，仅仅几个月便没了。
　　“我们重新来，这次我来喜欢你，我来爱你。”焉嘉客恳求道。
　　外面起了好大的风，呼啸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栖不想再见到他，她现在不爱也不恨，她只是不想见这个人，想让他离自己远远的。
　　“我喜欢上别人了，就像你喜欢别人一样。”
　　焉嘉客瞳孔微颤，不敢相信：“闻风吗？”
　　林栖看向门外，并没有发现他们在偷听：“是，我喜欢他。”
　　隔着门，但他们都听到了，小宝惊讶的捂住嘴巴，扯了扯闻风的袖子。
　　小宝太小还不明白，但闻风知道这只是林栖拒绝的借口，但拿他当借口也挺好，这说明林栖没有其他喜欢的人，没有其他在追她的人。
　　“你在骗我，对吗？”焉嘉客问。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喜欢你了。”林栖的话宣告他的死亡，“焉嘉客，我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