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一场》两面间

2、住的地方

　　祁让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驱使着自己想要一直了解他，总而言之祁让觉得这个人对他实在是有很大的吸引。
　　他很好奇，他想走近，他想探究。
　　可一连几天，明明在同一楼层，祁让却没有遇见过应寻，他终于有些按捺不住。

　　这天晚自习下课，九点，祁让在铃声响起之前就站在了一班的后门门口，双手抱臂的走来走去。
　　陆续有学生从教室里往外出，祁让等了半天还不见人，透过窗户往里看，应寻依旧坐在最后一排，低着头写东西。
　　祁让叫住了一个刚出教室的女生，指了指应寻：“同学，你能帮我进去叫一下靠墙的那个人吗？”
　　那女生有些难为情地说：“他不和人说话的，要不你直接进去找他吧。”
　　“好，多谢。”祁让心想这人还真是对谁都一个样，装都不带装的。
　　过了一会，祁让看教室的人少了一些，径直朝着应寻的方向走了进去，他站到应寻的书桌面前，见面前的人无动于衷于是又敲了敲应寻的桌面。
　　应寻抬头，依旧是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神，淡淡开口道：“你很闲吗？”
　　祁让被呛了一下：“也不是...我就是告诉你，以后那楼梯想去你还可以去，我不是每天都在那里，不会影响你。”
　　“知道了。”应寻低头接着做起了题。
　　祁让见他无话，接着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总不能一直同学同学地叫你吧，多尴尬啊。”
　　祁让似乎已经明白了和应寻说话的模式，十句有八句都不会理你，祁让也不生气，拿起书桌上的教材，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应寻”两个字。
　　祁让心想，应寻，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
　　“行了，不用你回答我，我已经知道了。”祁让自言自语，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班里仅剩的几个同学偶尔会往两人的方向瞟。
　　祁让想，本来应寻这人就格格不入，他自己也没多融入集体，在形象上就能引得人注意，一个看起来不太合群的人上赶着来找另一个完全不合群的人，的确是件新鲜事。
　　但没关系，反正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
　　祁让拉了一把旁边的椅子坐在了应寻旁边就这么看着他，应寻全然不在意。
　　直到应寻写完最后一道题合上本子，祁让起身。
　　应寻将书本都放进书包，祁让将椅子归还原位。
　　应寻拉上拉链起身，祁让撩了一下头发走过去。
　　应寻踏出第一步，祁让说：“一起走？”
　　应寻斜眼很轻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祁让低笑了一声将耳机取掉跟了上去。
　　这个时间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校园空空荡荡的，只偶尔能看见几个住校生往宿舍楼走的模糊身影。
　　两人的影子和树影交织在一起，摇摇晃晃。
　　祁让伸了个懒腰：“真快啊，马上就要入秋了，晚上是凉快不少。”接着拿手臂戳了戳应寻：“是不是，嗯？”
　　见应寻不说话祁让也就一笑而过。
　　走到校门的时候，祁让问：“你怎么回，你家在哪个方向？”
　　应寻终于开了口：“走路，我没有家。”
　　祁让愣了一下笑了起来：“你没有，我也没有，要不咱们两个一起街头流浪去？”
　　应寻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祁让：“第一别开这种玩笑，第二你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第三你有什么目的。”
　　“目的，我能有什么目的，想…”祁让思考了几秒：“想和你交个朋友呗。”
　　“我不需要。”
　　祁让说：“好好好你不需要，你到底有没有家，我的意思是我今晚要住酒店，你要无处可去咱们一起啊。”
　　“没有家，只有住的地方。”
　　“你玩我呢，这有什么区别？”
　　应寻认真说：“不一样。”
　　祁让没回答，过了几秒才说：“你说得对，不一样。”
　　应寻没有再继续说话，两人就这样无言地走了一小段路，直到分岔路口，祁让开口：“行了，我走了，明天见吧。”
　　祁让不等应寻回答就直接朝左手边的路走去了，也许他知道应寻不会回答自己，应寻站在原地朝祁让离开的方向盯了几秒便离开了。
　　祁让一边走一边打开手机，看着手机里那条祁连宁发来的信息，不禁骂出了声：“傻逼。”然后狠狠地拿脚踢了一下路面，将手机摁灭放进口袋。
　　他看了看四周，印象里早上来上学时看见了这块有几家快捷酒店能凑合，找了半天，看见了一家连锁的，祁让走了进去，心想还好自己才过完十八岁生日，不然酒店都进不去。
　　祁让躺在酒店的床上，想着以后该怎么办，他又记起江黎走之前流着泪对他说：“小祁，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是他儿子，他不会怎么样你的，你要怪妈妈就怪吧，我真的不想被这种人活活折磨死。”
　　她抱着祁让一直哭，不忍放手，走之前又对祁让说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把祁连宁欠的一屁股债全部还上了，祁让当时就炸了：“妈，你替这个人渣还什么钱啊！”
　　江黎却说这是她能为祁让做的最后一件事，不然那些债主会想办法来骚扰你，祁让沉默无话，接着江黎又将一张卡塞到祁让手里，嘴里一直念叨着对不起乖乖，对不起，对不起。
　　当时的祁让忍住眼泪说：“你走吧妈，不要再联系我了，以免祁连宁找到你再纠缠不清，你走吧。”祁让颤抖着手轻轻地推开江黎，最后剩下他一个人在原地。
　　祁让收回思绪，他不怪江黎，没人能忍受得了祁连宁动不动就打骂的折磨，没人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他也许还能开始新的人生，但江黎却被这道阴影折磨这么多年无法磨灭，所以他不怨也不怪，他希望江黎也能开始她新的人生。
　　怎么办呢，以后怎么办，一直住酒店也不是个办法，要不去租个房子吧，祁让抓了抓头发烦躁得很，这时他想起应寻说的“不是家”，突然笑了起来，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祁让起身去洗了个澡，洗完才发现他连个能换洗的内裤都没有，只好叫外卖点了个一次性内裤。
　　洗澡时祁让想这样不行，凭什么让祁连宁自己在房子里住得那么舒服，自己走了岂不是更方便他带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回去，想当初那房子还是祁连宁和江黎一起买的，自己不能租房，他还偏要继续住，让祁连宁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