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哲】遥相望，长相守》月汐日和

14、天真

　　吴哲不是第一次来袁朗的房间，之前送围巾时偷溜过来一次。还是熟悉的布置。
　　里面的陈设简单到一眼就能扫完，靠墙有个大玻璃书柜之前着实吓了他一跳，从上到下塞得满满当当，人文历史经济心理战争史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他没料到袁朗还看书，但是转念一想又非常合理，他是一个领导者，领导者怎么可能真是一介武夫。
　　他喜欢这个房间扑面而来的气息，淡淡的烟草味混着小苍兰的香气，他怀疑袁朗用了这个味道的沐浴露或是洗衣液。

　　袁朗蹲下去找医药箱，背对着他说，“衣服脱了趴床上。”
　　吴哲挑眉，都是男人怕什么，他才不会真的娘娘腔腔。只是一抬手身体告诉了他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右肩那里一阵刺痛，硬的像钢板一样动也动不了。
　　袁朗找好药，发现吴大才子还衣装整齐地站着，大为惊讶，“怎么，不敢脱？怕我强抢民女？”
　　吴哲面无表情，咬牙切齿，“我胳膊动不了！”
　　袁朗冷哼，“现在知道厉害了，你再跟他比划两下试试，保你这条胳膊键盘都敲不了。”
　　吴哲装作听不见。

　　袁朗把药箱放在床头小柜上，打开，里面跌打损伤的喷雾，药膏，碘伏纱布等应急药品一应俱全。他按着吴哲在床边坐下，仔细扶着僵硬的胳膊脱下衣服，比他想象的更惨不忍睹。右肩头整个儿肿起来胖了一圈，连带着肋下半边身体都紫青一片。
　　袁朗一屁股坐在他身后，又气又心疼，“你还挺能忍，啊？自己看看成什么样了？这要挨在脸上得成猪头了。”
　　吴哲被他轻手轻脚弄得心里发毛，背对身又看不见袁朗的脸，莫名焦躁，“我就算全队最弱我也是个特种兵军人，这种疼都受不了算什么，你别老是寒碜我。”
　　“这话留着等会儿给你上药酒的时候再说，不揉开只能更严重上医院去！”袁朗没好气地拿过药箱，先给伤处喷了一遍冷敷喷雾，然后拿出药酒。
　　吴哲瞅瞅他床尾放着的被子，咕咚栽下去，把脸埋进被子里，这样就算有什么龇牙咧嘴的丑表情也看不见。

　　他一门心思闷着头做心理建设，只听后面的人又说，“况且我什么时候老寒碜你了？”
　　吴哲正想反击，袁朗的手已经按上他伤处，温热的掌心贴着皮肤按压画圈，药酒的苦香弥漫开来，他疼的整个人一哆嗦，脑袋抵着被子死命咬牙才忍住没叫出来。
　　袁朗看他难受，心下不忍，手上却不能松了力道，“忍一忍，淤血不揉开明天更遭罪。”

　　吴哲埋在被子里没动，眼泪都快出来了，后悔话说早了，这会儿嗷嗷叫是不是显得很没面子。他缓过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想到，跌打，损伤的痛，这么痛！”
　　“你以为？现在知道疼了。”
　　袁朗鬓角也是一层汗，他皱着眉，根据肌肉肿胀情况不断调整力度，以前也没少干这种事，任务上谁跌了扭了都是他给推一下，从来没像现在这么紧张。
　　他忽然加重力道，指节顶进肩关节内侧的筋络，吴哲喉咙里溢出半声呜咽，生生咬破了嘴唇，咸腥的铁锈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行了行了，先休息一下。”袁朗赶紧说。
　　他擦掉多余的药酒，先用纱布裹住发烫的肩膀。掀开背心往下看，才发现腰上也是一块块青斑，全部揉开人得痛死。忍不住又想发火，“你这么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今天是被驴踢了吗搞成这样！”
　　被数落的人这会儿根本说不出话来。

　　袁朗小心翼翼地把人从被子里拉出来，吴哲扭头不看他，袁朗硬掰过他的脸，发现此人又成了一双红通通的兔子眼。
　　袁朗心疼地揉乱他的头发，“小兔崽子，张嘴！”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吴哲忍痛忍得精疲力尽，像个霜打的茄子任人摆布，也没察觉袁朗的举止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
　　“队长，我怀疑你公报私仇。”清甜的薄荷香冲散了血腥味，他有气无力地说。
　　“是啊，我借机整你，让你逞强。”

　　袁朗看着眼前垂头丧气的脑袋瓜儿，两人相距不过咫尺，好像每次这样的场景，吴哲都碰巧很可怜。
　　他忽然间就觉得心里很软，很想把话都说出来。
　　“吴哲，我珍惜我的每一个兵，可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不同的。我说过，我一直把你放在和我对等的位置，而今，或许可以更近一步。”“其实应该谢谢你，吴哲，谢谢你的坦诚。”
　　??
　　吴哲眨巴眨巴眼，脑神经还处于罢工状态，分析不出队长大人这话什么意思。半晌，他目光才有了焦点，“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怎么突然这样说？”
　　“也没什么事，除了你跟人打了一架。”
　　吴哲好像明白了，怒气直冲脑袋，他僵硬地往后挪了半步，冷冷地说，“即便是为了安慰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袁朗哈哈大笑，“你是受多大委屈了值得我以身相许来安慰你？”
　　“那你为什么突然…你也说过，不会因为怜悯说出任何违心的话。”
　　“是，我不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吴哲紧盯着袁朗的眼睛，想从中寻找到一丝恶作剧或是不怀好意的色彩。
　　袁朗抱着胳膊靠在床头，手里还拿着药酒瓶，平静地和他对视。
　　可是没有。那双变幻莫测而令他疯狂与痴迷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温暖与柔情。简直让吴哲觉得自己花了眼。

　　吴哲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跳起来，越来越快，声音有些嘶哑，“可是，为什么？”
　　袁朗笑了，他张开双臂，那是一个拥抱的姿势，“你是不是网上冲浪电影小说看多了，非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才会有感情吗？心动可以在任何一个瞬间。”
　　“吴哲，你是一个很美好的人，像你的那些花儿一样，向阳而生，脆弱却又坚强。你为我付出的情感让我沉醉，我在其中看到了我想守护的东西，甚至是天真，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