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人生体验》陈小胖

22、犯贱

　　出自北宋晏殊的《木兰花》
　　绿杨芳草长亭路，年少抛人容易去。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最后是叶豫找到的我，他见我神情恍惚，蹲在墙角，也蹲下来，抱着我：“这件事不怪你，不要受害者有罪论，方蕴泽。”

　　“不是的，哥哥都说了到毕业就好了，可……”我神志不清，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叶豫一下子揪起我，“那这件事，我也参与了，那是我害的吗！你清醒一点！”

　　不是，我没有怪别人，脑子里一团糟，“叶豫，我不是……”

　　他让我直视他，“方蕴泽，是他强了你哥哥，还留下了证据，是他的错，他是个疯子，不是你的错。”

　　这些我都明白，但是若我当时多关心一下哥哥，会不会结局不一样，“叶豫，你到底怎么解决的？”

　　他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可思议，深呼了好几口气，才继续说：“你冷静冷静，不要陷入自证陷阱，好吗？”

　　他陪我坐在长椅上，我一个劲喘气，浑身发抖，缓了半个多小时，“对不起。”

　　“没事，你刚经历那些，肯定需要个缓冲，上流社会的人要脸，所以我拜托爸爸，告诉了凌霄父亲，谁能想到他那么疯。”

　　“叶豫，谢谢你。”谢谢你能忍我的脾气和麻烦，对，这件事的错是那个神经病造成的。

　　本来校方也想通知我的妈妈，让我拦下来了，但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吗？

　　打了电话告诉了妈妈。

　　然后请假坐上了回家的车，落叶归根，我是要带哥哥回家的。

　　“妈妈。”我发现曾经在照片上温柔可人的少女，脸上的皱纹已经遮不住了，她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能享福了，却又突发横祸。

　　“你哥哥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会选择死呢？”

　　拿出了遗书让妈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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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颗行星都有自己的轨迹，人也一样，我的轨迹却偏航了，找不到了原先的前进方向，只能自生自灭，对不起妈妈，明明说好了会好孝敬你，让你开心，对不起蕴泽，也说好了要做一辈子兄弟，可哥哥食言了，妈妈交给你了。

　　我也想活，让有尊严，有未来着活，可是有的事情就是不能如愿，那些事情像个巨大的网子，紧紧罩住我，让我无法逃脱。

　　后来找到一个破解的方法，死了就好了，该死的人不会死，想活的人却没有机会，这就是命。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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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告诉了妈妈发生了什么，沉默良久，问了一句：“那他们会有报应吗？”

　　最后经过警方的调查，涉事人员都受到了惩罚，不过凌霄还是凭家里的关系，只获刑一年半。

　　平淡了一年多，我渐渐地从哥哥死亡的阴影走了出来。

　　叶豫回了家里的公司，我则在一家服装品牌工作，见面虽然少了，但关系一直很好，因为工作很努力，也赚了不少钱，不过大部分给了妈妈，她也该歇歇了。

　　这天我跟往常一样，回自己的出租屋，但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令人毛骨悚然。

　　本来以为是个意外，直到那天又碰到了凌霄，他出狱了。

　　“能聊一下吗？”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便自顾自开说：“其实我很爱他，但他太不听话，所以给了些教训，不过也太想不开了吧。”

　　那满不在乎的语气，令人不可置信，仿佛我哥哥的命，如蝼蚁般不值钱，实在想不明白，都一年多的思想教育了，怎么还是那么有病！“凌霄，你爱方韵艺，这话不可笑吗？”

　　我搁下这句话便走，他拉住我，力气特别大，挣脱不开，他贴我耳边说了句：“你们俩个真的很像。”

　　人在极度愤怒时力气是超乎想象的，挣开了他，直接给了一巴掌，“神经病！”

　　他愣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本来以为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但如果真那么简单，哥哥怎么可能会被逼疯。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我的信息，不停地发哥哥的照片，以及那句：“你们长得真像”即使拉黑，过几天又会有新的。

　　实在受不了，约他见了一面，开门见山：“你有什么病，你要真爱哥哥你能逼死他？”

　　他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我怎么这次不找叶豫了。

　　趁我没反应过来，他又开始犯病：“我真的很爱他，他的一举一动，都那么吸收人，性格又温柔，让我觉得我们真是天生一对，可他就是不爱我，我都爱他到骨子里了。”

　　“我还是那句话，真爱不会逼死的。”我被他弄得身心俱疲。

　　“他实在太不听话了，我想着给他点小惩罚，却死了。”说却死时，眼神充满了鄙疑，从未有过悔过之心，一个纯粹的疯子。

　　“我哥哥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人摆弄的玩意，也请你以后不要骚扰我了。”

　　我想了想没有告诉叶豫，麻烦他够多的事情了，所以就试着自己解决吧。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快，他居然弄到我家的地址，我本想找他，但是那个神经病弄的，整个楼屋不安分。

　　这是个老小区，各方面设施也不齐全，噪音很大，我一狠心开了门。

　　“你又想干什么！”他想故技重施，猛地把我压到沙发上，“你比你哥哥识……”

　　他想说我识相，但还未说完，被我一盏灯砸晕了。

　　推开了他，拿着贵重物品，往外跑，我打电话报了警，说室内抢劫。

　　虽然凌霄事后认下了，但也没有实质性损失，只是批评教育。

　　我立刻又找了个安全性高的小区，这样就可以恢复正常了吧？

　　我怎么可能玩过他，他把哥哥的照片处理后，发在我们工作群里，说是我，并且捏造了一个很离谱的事件，我不明白他怎么会有工作群。

　　这件事闹得很大，因为凌霄这个混蛋，让这个城市的设计圈子里都知道了。

　　“你现在也可以让叶豫帮你呀。”

　　“你究竟想干什么？”我已经崩溃地大哭了，工作让他弄没了，我也不可能承认照片是哥哥，连带着我名声也不太好了。

　　“你说我把你哥哥当玩意，所以更想看看具体怎么成玩意的。

　　最后他撂下一句：“方蕴泽，你绝对会认命，就是不知道对谁了。”

　　我把一切信息全部替换，只告诉妈妈，我撒了人生当中最大的谎言，“妈，只是觉得换个城市工作更有前景。”至于叶豫，我不可以再影响他了，就这样去了另一个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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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想完当年的事时，一看手机七点多了，凌霄说我会认命，也不算错，毕竟现在的状况也差不多，可是如果不想呢。

　　起身往家方向赶。

　　我本以为自己真的认命了，但想起秦心凡早上那句话，以及手机上他哥们发的照片。

　　我在客厅里等了很久，真的希望今天他会回来，但不出意外绝对不会回来，起身走向餐桌。

　　桌子上的杯子，是为了纪念一周年时，一起专门挑选的，他还开玩笑地说：“这个杯子，我要护一辈子，绝不让它碎。”

　　拿起他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哗一声，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我扶着桌子沿，缓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居然掉泪了，擦掉了脸上的泪。

　　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好有病，于是再蹲下一片片地捡起，不小心把手划破了，就这样也没拼凑起来。

　　我们两个何尝不是呢？碎镜重圆是指通过碎镜找到对方，本意是多么美好，但现实怎么可以有真正重圆，完好无损的东西，一旦出现裂缝，无论怎么你怎么办，都无法复原到原本模样，物亦如此，人更是。

　　想完这些，便简单收拾上了床。

　　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不打算睡了，坐在床上，仔仔细细回想这两年。

　　我想我并没有认命，不应该认命，我为什么非要靠那点怜悯活，当年他就是一时兴起，只是我当真了，所以就这样为什么不分开。

　　人想明白，本来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昨天我还想着委曲求全，但是凭什么，我求全，谁看见了，无论凌霄，还是秦心凡，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我是感谢秦心凡，当时对我说的那些话，也不该是拿捏我的理由，也不是在爱情中不平衡的原因。

　　我决定搬回了小花店，去重新开起来。

　　“方蕴泽，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居然关了快两年，这次还打算雇佣别人？别吧，都差点给你干……”

　　在我面前喋喋不休的孩子，是个女孩，叫陈菲，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今年要上大学的年纪。

　　我打断了她：“放心吧，这次还是我自己回来开。”噢耶！”见她十分高兴，我也笑了下。

　　认识这个街道7年时间，见证了它从辉煌到了落败，它也见证了我的一切，花店生意其实不错，这行很有竞争力，因此都很拼，而我胜在了价格和设计上。

　　说起来，我跟秦心凡第一次见面，就是他朋友的婚礼，当时我在外面忙着做外花饰，真是讽刺。

　　陈菲也进来帮我收拾，遗憾地说：“但好可惜，我马上要高考，之后也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不能来帮你了。”

　　刚来时，她是一个叛逆少女，正不屑得与她妈妈吵架，光阴似箭，才几年时光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好好高考，争取考上个好大学，别让温姐再伤心了，听哥的话。”别像我一样，见她鲜少害羞起来，只是微微点头来。

　　过了好大一会儿，“对了，蕴泽哥，怎么回来了？”我未回答，她也并非可以深究的性格，便跳过这话题，聊了聊，我不在这里的时间发生什么……

　　“孟奶奶去世了，她一直还想着你。”我知道这事，可惜没赶上最后一面，“你应该也知道，孟奶奶把店留给你的事吧？”

　　孟奶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当时刚刚来，因为情况很特殊，基本上算是一无所有，第一个月没交上月租，以为我是那个二流子，差点骂死我，后来发现，不是那种人时，冷着脸送给我一篮子菜，是刚摘的，特别新鲜，再之后，逐渐熟后，才知道，那会儿她因为自己性格，导致儿子自杀了，而我很像她孩子，或许很离谱，但就是那么巧合。

　　小花店分两部分，工作区与休息区，简而言之，我的一切行动就在这个不到40平的房间里，很拥挤，但也挺温暖。

　　那个被摔坏的杯子，我把它放在一个小木盆里去了，又去买了个一模一样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