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与狸好》乐只相和

81、晖来

　　祁狸也笑，说：“他被爸爸停了生活费，你也被停了吗。”
　　“不啊，我是孤儿，被他家佣人收养了，这才知道这么多。”许谅随意道。

　　他总是嬉皮笑脸悠哉游哉的，好像没什么烦心事，祁狸佩服道：“你厉害绝顶了。”
　　“那是，我这种天才两百年才出一个。”许谅得意，“从我要偷他设计出去卖的时候，咱们Daylily大楼的地基就有了。”
　　祁狸配合地鼓了鼓掌。
　　许谅说：“不过要建起来都靠的是他，多少人给他汇款，境内境外的，他一分都没要，硬是撑起来了，把他爸的话堵得严实。”

　　想这其中的艰难，他一定受了很多苦，祁狸低声说：“我要是早认识他一点就好了。”
　　许谅直笑，“你成年那阵，跟昭南差不多吧，译西送了她一套房，那时候他已经钱多到花不完了，你的钱没什么用。”
　　祁狸纠正，“我是说他在伦敦的时候。”
　　“那更不行了，你还读初中呢，诱拐儿童犯法的。”许谅又说。
　　祁狸盯他，“啧。”

　　“好好好，不说了。”许谅摆了下手，又说：“不过愿意给他花钱的女人多的是，是我我就妥协啊。”
　　“什么？”祁狸疑问。
　　许谅意味深长地笑，“译西没跟你说过啊，他读书的时候，追他的外国女人能绕庆淅三圈半。”

　　祁狸想起那晚问他为什么没谈过恋爱的话，脸色臭起来。
　　“不过，他都不care，这时候就该我出马了。”许谅拍了下心脏，笑道：“安慰她们受伤的心灵，舍我其谁。”

　　祁狸没心思听他的恋爱史，下意识看了眼时间，连忙拿起包道：“六点过十分了我要迟到了，快走。”
　　“走走走。”许谅一抓手机就推她往外跑。
　　“你走错了这是厕所，电梯在那边。”祁狸指路。
　　许谅还就跟着她的方向跑，径直冲着人家的包厢就去了，面对对方的疑惑，他低头道：“你家电梯还有门啊？”
　　祁狸尴尬微笑，“不好意思，打扰了。”

　　“你是不是那个，电视台那个……”
　　有人认出她的脸。

　　“她不是。”许谅火速说完，又推着这个路痴往别地跑，也就是他听她的话才没看路，自己走清楚多了，直接下电梯到车库，轮椅往后备箱一放，踩上油门就赶路。

　　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争取提前了三分钟，祁狸下车扶着车门，看到他的动作，惊讶道：“你这么放的？”
　　“要是多花五分钟把我这买的安全防滑便捷耐用霸气侧漏灵活舒适以及等等优点的轮椅放平，你现在已经迟到了。”许谅把它放到地上，砰一声关上敞了一路的后备箱，并迅速把它推到她跟前。

　　祁狸坐上去，匆忙给他比了个赞，“天才。”
　　许谅便心想事成地要推她进电视台，余光扫到突然向他们跑来的两个人，眼眸迅速变得警惕，速度加快地赶到电视台入口。

　　女人慌忙跪下，大声哽咽道：“我们……我们是吴风吟的父母，是我们没有管教好他，你要惩罚就惩罚我们吧，放他一马……能不能……”

　　祁狸听到声音转头，看到的是两位衣着普通脸色苍老的中年人，长得都和善极了，她说：“我没有死，给不了你们答案。”
　　吴父抹了下脸，憔悴道：“都是你把他惯成这个样子，现在又这个样子干什么呢，赶紧走，我们就当没养过他。”

　　吴母发了疯似的挣扎，“他就是一时糊涂，他没有杀人啊，都是别人骗他的，他是……是被别人带的，你还好好活着，为什么不能放他一马！我家里就他一个独苗从小吃喝不愁地养着，他以前不这样他就是糊涂了糊涂了，求你放他一马，让我为你做什么都行。”

　　“这位阿姨，你搞清楚，你宝贝儿子的刀尖都抵到人的心脏了，他不是糊涂他是聪明透了。”许谅嗤笑，“还有，凭什么放他一马，他这种……知道他的名字都是脏污了人的眼睛，以及，你这种方式，做什么都行，你又能为我们做什么呢。”

　　说完，他果断推她进去，嘴里还在念，“真好意思。”
　　周胧淑刚好这时候下来，隔着好远给她招手，“阿狸！”
　　“小淑啊。”许谅冲她挑一挑眉。
　　周胧淑跑过来，“谢谢你送阿狸来，我们这就带她去演播室。”
　　钱伏刺溜一下不知道从哪就冒出来了，接过他手上的轮椅冲他老实一笑，然后推着她双腿直捣腾。
　　周胧淑当然选择跟着走了，祁狸还在扒着轮椅回头说：“我们下次再聊。”

　　许谅：“……”
　　他眼睛在这边转转，往前台上一倚，递上一张名片，“我是Daylily集团的财务总监，想找台长。”
　　前台核对过信息后立马拨通了电话。

　　演播室里，梁熙笑说：“还以为你今天来不成了呢。”
　　“这除了我，还有另一个主播吗。”祁狸扫视了一圈。

　　“还有我啊。”秦晖来从她身后走出，手扶着她肩，关心道：“还好吗。”
　　祁狸没想到还能再看到她，“姐姐。”
　　“茜姐想让我在今晚对观众告个别。”秦晖来微笑道：“和你一起，以后，就是你接我的位置了。”
　　祁狸又看向梁熙，“我不是说……”

　　“你是说过资历不够，台里能撑起来的主播也不是没有，只是吴风吟的新闻太大，你已经有足够多的能力去担当这个位置了，领导都很相信你。”梁熙把手上的资料给她，“昨天得到的消息，新闻奖国际传播初评评选正在进行，恭喜，你们入选了。”

　　祁狸惊讶，他们围在一起翻看资料，奖项分一二三等奖，评选的标准从导向，内容，新闻性和社会效果这四个层面进行，到传播力，引导力，影响力，公信力这四个意识，选出最具有代表的新闻，送去的文件上详细写了新闻主题，主创人员，媒体账号，原创单位和报送单位等。

　　“哇靠！”周胧淑猛地拍了钱伏一巴掌，这是实打实的用力，激动道：“你看到了吗钱伏！”
　　钱伏揉了揉肩，乐呵呵笑道：“看到了，我们的新闻入选了。”

　　祁狸问：“怎么没有昭南的名字？”
　　“她要辞职了。”梁熙说。
　　祁狸对这件事更惊讶，不自觉拧紧眉，“什么？”
　　“只有在新闻单位从事的人才有资格参评。”梁熙摊平手，道：“或者你去劝劝她，让她拿了奖再辞。”
　　祁狸又转头看向他们，“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了？”

　　周胧淑和钱伏同步摇头，她说：“我只知道昭南昨天晚上来了一趟，发生了什么我真不知道。”
　　梁熙说：“这几年，国际形势一直不太平，韩温胥申请去伊朗驻守，虽然我不想放人，但这份申请是领导批的，我也没有办法阻止。”

　　果然如此，祁狸第一反应是这四个字，她一直莫名相信韩温胥对新闻的坚守，庆淅从不是他的终点，他申请去国外做记者，她一点也不意外，只是难以忽略那份危险，说：“竟然这么快。”

　　钱伏情绪低落下来，“是啊，我们才刚刚才……”
　　“怪不得昭南要走，她本来就是为温胥来的。”周胧淑看向她，担心道：“她不会要跟着去吧。”
　　祁狸摇头，“她家人不会同意。”
　　“当初，你们家人一样没同意。”周胧淑说。
　　祁狸捻着手上的纸，她低着眸轻轻叹气，“这次或许不一样，昭南，我也不知道。”

　　临近七点，她们在化妆间上妆，祁狸看着今晚的新闻稿，半天没看进去一个字。
　　秦晖来给她递过去一杯水。
　　祁狸仰头看向她。
　　“喝一口，分七次吞。”她说。
　　祁狸照做。

　　“专注回来了吗。”秦晖来把她手上的杯子放到化妆台，倚在桌沿，高跟鞋的鞋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鞋。
　　祁狸诚实道：“分七次吞的时候的确很专注。”
　　秦晖来垂眸弯了下唇，“这是以前，一个人教我的办法，我每次集中不了注意力时都会做一遍。”

　　“我也学到了。”祁狸一向不喜欢离别，问：“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秦晖来缓缓摇头，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确定。”
　　祁狸快速眨了两下眼，她抿唇看起新闻稿，今天的新闻，是庆淅第一人民医院发现了一起罕见的基因排列。

　　晚间档，罕见的由两个人主播，直到导播把镜头给到秦晖来，她微笑说道：“观众朋友们，我是秦晖来，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一共为大家播报过一千八百天，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坐在这个地方为大家播报新闻，希望大家以后，永远都有坐在电视前看新闻的休闲时间，祝愿所有的观众，身体健康，万事顺意，不留遗憾，再见。”

　　下一个镜头交给祁狸，她道：“今天的新闻到这里就结束了，我们明天再见。”

　　就此，属于秦晖来的主播时代结束，镜头的转移，也象征着新一代主播的传承，演播室飘起彩带，她抱着梁熙送来的捧花和她拥抱，“谢谢你，茜姐。”
　　梁熙这个人，极致的利益主义，偏偏她又是最贴心最妥帖的人，她说：“要是在法国混不下去，随时欢迎你回岗。”
　　秦晖来笑起来，“好。”
　　祁狸站着陪他们切完蛋糕，坐回轮椅准备开口让胧淑送她出去，才转过身，就看到，演播室的门口站着个人，一个，她最熟悉也最想见的人。

　　被发现了，赵译西走近，“怎么不吃蛋糕。”
　　“怕你久等啊。”祁狸笑了下，问：“你怎么进来的。”
　　“赞助商。”他提醒。
　　“赵总。”梁熙也发现了，她快步走近，笑道：“您来接祁狸回家啊，要不要吃块蛋糕再走。”
　　赵译西应下，“好。”

　　听到他同意，梁熙转头看向她，催促道：“晖来，快呀。”
　　“……哦。”秦晖来回神，缓着心脏起伏跳动，连忙把一块蛋糕递上去。
　　“谢谢。”赵译西看了她眼，认出她的身份，把手中的蛋糕放到祁狸手上。
　　秦晖来又反应过来，转身欲走，“阿狸是说有人在等她，我疏忽了，不好意思，我再去给你拿一份。”
　　赵译西说：“不用。”

　　“姐姐，是不用，他不怎么吃甜食。”祁狸捧着蛋糕盘，心里叹气，这要不是，他们就是……唉。
　　秦晖来又点头，站在原地，“哦，好。”

　　祁狸吃了一口，它是一份特别甜的蛋糕，口感细腻，她捏着透明餐叉拨了拨奶油，忍不住提醒，“她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主播，这是她最后一次播报。”

　　秦晖来听到她的话，看向他那张酷似邰萱的脸，道：“你好，我是秦晖来。”
　　赵译西颔首，“我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