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春天呼啸而过》旋花

10、第 10 章

　　“喵~”
　　眼前的布偶发出撒娇卖乖的声音，黎夏汝笑着在玻璃窗前轻敲了下，回应它。
　　这只布偶比当年的小猫还要亲人，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在她面前打滚卖萌了好几次。

　　有人从店里出来，看到这一幕，邀请道：“要进来和它玩吗？”

　　黎夏汝顺着声音看去，一个年轻女人倚在门口，脸上是热情的笑容，“可以进来看看。”

　　黎夏汝垂眼，看见玻璃窗里的小猫又打了个滚，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我也有猫。”
　　“我要是和别的猫玩了，它会生气。”

　　这是什么理由，年轻女人被噎住，而后眼尾扬起，玩笑揶揄。
　　“那你这个主人还真是痴情！”
　　“不就是只猫，你在外面玩一玩，它又不会知道。”

　　黎夏汝轻笑不语，没有反驳。

　　是啊，不过是只猫。
　　不过，那是她的猫。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回到家，把打包回来的半个菠萝包放进冰箱。
　　黎夏汝觉得有些疲乏，正要回卧室睡个午觉，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忽然有微信消息提醒。

　　“嗡。”

　　黎夏汝拿起手机，是李云琪发来的微信。

　　【李云琪】：黎医生，周末愉快啊！（笑脸）
　　“……”

　　黎夏汝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李云琪为什么会发来这样一条微信？
　　总感觉这句“周末愉快”话里有话。

　　黎夏汝想了下，手指轻点，将这句话原样发送回去。

　　【黎夏汝】：李医生，你也周末愉快！（笑脸）

　　果真，她猜测的没错。
　　黎夏汝刚发过去信息，李云琪就藏不住事，很快就回了一条语音过来。

　　话音带笑，还有些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李云琪】：“前所未有的愉快！周末遇上大喜事，我兴奋地连懒觉也睡不下去了！”
　　“……”

　　黎夏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发过来的字里行间，大概可以想象到她的得意笑容。
　　于是，配合着发过去一条恭喜。

　　【黎夏汝】：那恭喜李医生了！

　　她没有询问这件大喜事到底是什么，因为李云琪一向藏不住事。
　　这不，没等她问，李云琪的语音消息就一条一条弹了出来，如雪花降落，根本阻挡不住。

　　【李云琪】：“笑死我了，刚醒来刷朋友圈，就看到了这个！”
　　【李云琪】：图片
　　【李云琪】：“我就说除了你，还有另外一个人是她的克星。”
　　【李云琪】：“大早上屁颠屁颠地去找人家，结果人家理都不带理她。天龙人也不是事事都如意，除了在医院里整天耀武扬威，出了医院，谁认得她是老几！”
　　【李云琪】：“她也觉得这事丢脸，这条朋友圈刚发出来，没过一会就变成自己可见了。她以为没人知道，谁知道被我给截图了，笑死我了！”
　　【李云琪】：“简直丢人丢到家了，周一上班的时候，我真不敢保证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哈哈哈哈！”

　　黎夏汝听着李云琪嬉笑的语音，内心一阵无奈，正要回复她，手下一动，却无意将那张夹杂在众多语音消息中间的图片点了开来。

　　然后，她按在手机虚拟键盘上的指尖顿住，看着这张朋友圈里的模糊人影，心脏猛然震荡了一下。

　　截图的朋友圈来自孙翘，文案内容是【命运不定，总有一天，你会为我俯首称臣】
　　并附两张图片，一张是杜卡迪的黑色机车，一张是背对镜头的身影。

　　黎夏汝忽略第一张的黑色机车，目光死死盯着第二张的背影照。

　　不知道是拍摄环境如此，还是拿着镜头的人故意调了滤镜。

　　照片背景呈深暗色，若非头顶中央有一盏微弱的顶光灯洒下，大概没人能够具体勾勒出站在二楼的那道身形。

　　照片中的男人微偏过脸，面容遮掩在一片阴影朦胧中，看不清晰。
　　唯有侧颜轮廓线条流畅，从额头到下巴，五官立体而又深邃，每一处转折都恰到好处，仿若最优秀的雕塑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

　　也是因为看不见具体容貌，所以对方优越的身材在视野里更加明显。
　　男人身材高挑清瘦，肩宽腰窄。随意站在那里，两手抄兜，松散慵懒，一条腿笔直，另一条腿屈起，两条长腿之间形成了一个自然的三角，在光影中极近暧昧氛围。

　　只是一张普通的背影照，没有构图，没有可视化的背景，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可生生被拍出了一种散漫又高级的性感。
　　究其原因，那种性吸引力，全都出自照片里的人带给她的感受。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可偏偏如此蛊惑人心。
　　不敢想，如果现实里遇到会怎样。

　　黎夏汝的视线从那张模糊人影上移开，心里自嘲发笑，她真是入了魔。
　　一瞬间，还以为这个人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李云琪】：皇太女终于踢到铁板了，明里暗里追了这么久，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人家都有女朋友了！
　　【李云琪】：算了，周一上班还是不要嘲笑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们私下里笑笑算了！
　　【李云琪】：不过，真不敢想那个命中注定的女朋友得长得有多好看，多有魅力，才能让命中注定甘愿投身温柔乡。

　　黎夏汝抱着手机走进卧室，躺上了床。
　　看着微信里的消息，她有些意兴阑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李云琪聊着，插科打诨。

　　【黎夏汝】：命中注定是什么意思？
　　【李云琪】：因为机车俱乐部的名字叫“命运”，作为俱乐部的老板，身材顶尖，颜值绝色，自然是各位女客人的“命中注定”了！命中注定的意中人！

　　黎夏汝恍然，原来是这个意思。
　　命运俱乐部。
　　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意思。

　　不过，
　　【黎夏汝】：你怎么知道他有女朋友了？孙医生不知道吗？
　　【李云琪】：图片
　　【李云琪】：你刚没看见这只手吗？一看就是女人的手。听说命中注定性格高冷寡淡，谁都不放在眼里。心里除了机车就是机车，没有女人能轻易近身。可现在这只手和他只有几公分，眼看下一秒就要摸上他的腰了，要不是女朋友，他能让人靠这么近？！

　　黎夏汝点开图片，李云琪用红笔圈出一个圆，圆内是一只手。
　　手指模糊，但能看出指节纤细，手腕处还戴着一根金色链子，是女生的手无疑。

　　那手指和男人的腰只有几公分，照片将悬空的距离定格住，但实际上可能早就摸上去了。

　　黎夏汝愣住，她刚才只顾着看背影里的男人，却没发现腰间的那只手。

　　眼皮有些重，黎夏汝正要和李云琪结束这通聊天，可被对方抢先了一步。

　　【李云琪】：聊这么久，肚子都饿了，我先去吃饭了。黎医生，拜拜。
　　【黎夏汝】：拜拜。

　　手机砸在枕畔，黎夏汝眼皮合上，陷入了深沉的睡意。
　　再醒来，是被电话铃声叫醒的。

　　黎夏汝睁开眼，卧室的布局还和睡着前一模一样，枕畔的手机铃声悦耳，但将她从睡梦中叫醒，不免太过刺耳。

　　黎夏汝拿过手机，看清来电人名。一瞬间，被吵醒的烦躁成倍叠加。
　　迟疑着未在第一时间接通，她又看了眼屏幕左上角的时间，她才睡了不到二十分钟。

　　在心里数着秒，直到手机挂断前，她才接通来电。

　　“妈妈。”语气沉静，却无太多情绪。

　　“怎么这么晚才接电话？”夏蔷对自己的时间表一向重视，倘若这通电话未接，她不得不再抽出时间来和黎夏汝联系，而推迟的时间将有可能打乱她的其他行程。
　　“上午的那通电话你也没接。”夏蔷声音里颇有微词。

　　黎夏汝唇角勾起，绽放一抹笑意。眼底温度却急速衰退下去。

　　她打给他们的电话，从来没有在第一时间被接通。
　　可现在，他们却能抱怨她没有准时接听他们的来电。

　　她的父母，真是将双标这两个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黎夏汝早过了拿此类问题质问父母的年纪，此时也只敷衍回道：“工作有些忙，每天都要加班，怎么了？”

　　“所以你就不应该回国，国外医院这么多，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回去？每天都要加班，身体吃得消吗？”
　　“我和你爸爸都在国外，你自己一个人跑回国，我跟你爸爸怎么办？我们现在连见你一面都好难。”

　　黎夏汝吸了口气，假笑道：“那你们现在就可以买机票，我们十二个小时后就可以见面了。”

　　“怎么可能，尽说些孩子气的话。”夏蔷想也不想地拒绝，“我待会要开会，之后还要和你爸爸去参加合作伙伴的生日宴……”
　　“……”
　　就知道是这样。
　　黎夏汝厌烦地闭上眼，将手机扔到一旁。

　　“宝贝，你有在听吗？”夏蔷听不到她的回应，将音量放大了些。
　　“什么？”黎夏汝拿过手机，懒洋洋地问道。

　　夏蔷听见她懒散的语气，忍不住皱眉道：“宝贝，你不能这么对妈妈，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点都不专心听讲。”
　　“……”

　　黎夏汝深吸口气，为了尽快和她结束这通电话，压下性子，乖巧道歉。

　　“抱歉，妈妈，我刚才太累了。”
　　“好吧，妈妈原谅你了。”夏蔷说道，“我们给你的卡里打了一笔钱，如果上班太累可以辞职。反正我们家养得起你，到时候来美国，我们一家人又能在一起了。”

　　“……知道了。”
　　“那就这样，下次爸爸会给你打电话，你记得接听，妈妈去忙了。”

　　电话终于挂断。
　　黎夏汝看着国际银行发来的转账短信，忍不住嘲弄笑出声。

　　她的父母，总是在以一种他们所认为最好的育儿方式养育她。

　　小时候，将她留在国内，美其名曰让她学会独立，给予她充分的自由成长空间。
　　长大后，又把她带出国，说要让她受到世界顶尖精英教育。
　　现在，不顾她的意愿，只想要一家团聚，让她陪在他们身边。

　　其实，黎夏汝想，他们并不爱自己。
　　他们只是不敢承认，自己的本性有多自私。

　　不然，怎么会连一通电话，都要两个人轮流拨打。

　　黎夏汝神色黯然，虽然早就明白了这个事实，可还是无法抵抗漫无边际的失落感袭来。

　　失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黎夏汝忽然蹙眉。
　　连忙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银行的转账信息。

　　她忘记了，昨晚临走前说好的小费，她还没有支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