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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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罚殿外，林长老将二人扔在殿外，径自进了殿内。
言灼瞧着刑法殿大门，他与这地方真是渊源不浅，三天两头往此处跑。
秦曜问：“为何要召集长老院？”
言灼回过头，说：“阿曜若想知道，不妨猜一猜？”
秦曜没有猜，也没被言灼打乱思绪，说：“林长老在帮你。”
剑阁是门内试炼之地，内门弟子三年可进剑阁修习一次，此后再想入剑阁便要缴纳灵石。
林长老让他们留在剑阁，其实是明罚暗赏，刑罚殿虽将剑侍作为惩戒手段，只因剑侍需巡逻值守，不仅无法修炼，偶尔还有性命之虞，林长老让他二人做剑侍，却未曾经过刑罚殿，自然也不需要巡视，日日修行即可，算是堂而皇之地给二人开了扇后门。
“我知道，只是光靠人帮扶可不行，”言灼收回视线，沉声说：“想必林长老已将召集长老们的符咒送出去了，阿曜无需担忧，这一回必不教你受我牵累，定能安然无恙。”
秦曜并不怕刑罚，只是察觉言灼与记忆中似乎越行越远。
这本是他期盼之事，他希望言灼改变，最好两人间别再有半分瓜葛，只是言灼的改变与秦曜的期盼背道而驰，他变得更加深沉，且具有迷惑性，一言一行都叫人难以琢磨，难解其意。
秦曜不由得心生疑虑，不知这变化是喜是忧，又是好是坏。
刑罚殿外两人心思各异，一人筹谋，一人沉思，难以言明，刑罚殿内却是有人恼怒，有人惊疑。
“什么？”温长老陡然起身，问道：“言灼要召集长老院？”
林长老没好气道：“是又如何？”
温长老惊疑不定，思索片刻定下心神，试探道：“师兄既然已将人来刑罚殿，若是犯了什么事，由刑罚殿判决即可。”
林长老冷哼一声，他向来瞧不起温长老，更是多次指着对方鼻子骂他是个“老不死的烂树桩”。
当年宗门有人上门滋事，温长老便一直龟缩不出，此后宗门若有什么外派的任务，温长老也是百般推脱，修道之人胆小怕死至此，简直堪比千年的王八，万年的蠢鳖，林长老一直不屑与之为伍。
他此时心中本就憋着火，瞧着温长老更加不耐，当即没好气道：“宗门有难时你龟缩不出，如今审两个小崽子倒是迫不及待逞上威风了？”
温长老心中惊怒不定，林长老是金丹中期修士，修为比他更胜一筹，又一人掌管剑阁多年，温家子弟日后还需如剑阁历练，他得罪不起，只得忍着怒气道：“两个弟子罢了，想必也犯不了大事，何须大动干戈惊动长老院。”
林长老睨了温长老一眼，道：“长老院成员皆有权利召集长老院，来此之前我已放出传信符咒，难不成还要与你报备不成？”
温长老大惊，姓林的老匹夫行事向来冒进，剑阁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来，殿外便有数道灵光飞至。
其余六位长老相继而至，长老院齐聚刑罚殿。
言灼与秦曜进得大雕，只见八位长老分座大殿两侧，因掌门闭关，中间主座仍旧空着。
林长老见人已到齐，便清了清嗓道：“青阑派十二代弟子言灼，秦曜，二人擅入剑阁禁地，此举乃是青阑派大忌，召集诸位至此，共同商议。”
温长老闻言一惊，言灼当真去了禁地！
剑阁禁地是掌门定下的，之中是何情形连他们这些长老也不知晓，更何况……
思及他交予温昌磷的物事，那东西只要入了剑阁，想必没有出错，只是言灼为何能活着出来
他目光阴鸷扫过二人，逼问道：“你二人既是请罪，如今我等齐聚在此，为何不跪。”
言灼居于正中，不卑不亢，道：“弟子无罪，不能跪。”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皆是一惊，林长老怔愣一瞬，怒道：“臭小子，你耍老夫呢？”
言灼拱手道：“晚辈不敢戏耍前辈，更不敢以长老院之事儿戏，晚辈此举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乃是不得已而为之。”
温长老心中浮现不详的预感，殿内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颇有微词，纷纷小声议论起来，直至首座右侧一人咳了一声，方才安静下来。
这人是机要峰长老魏孤鸿，人称孤鸿剑仙，样貌虽还是青年模样，却已是金丹后期修为。
青阑派各处机构职能不同，多年来明争暗斗也分不出个高下，机要峰却能稳压其余七处一头，稳居青阑派第一大势力，无外乎弟子最多，修为最强，这不仅得益于魏孤鸿御下有方，更因门中内乱，宗门外派，青阑派所属范围内妖魔作恶皆由机要峰处理，因此机要峰弟子个个身经百战，远远瞧去，个个杀孽深重，不似仙门子弟。
魏孤鸿不仅修为高深，且是一位剑修，传闻他已经摸到了剑意境的门槛，剑修强势，青阑派除开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掌门，无人敢与魏孤鸿一战，是当之无愧的青阑派第二人。
这些年掌门闭关，门中之事多由魏孤鸿代为抉择，也无一人敢有半分微词。
魏孤鸿直视言灼，神情严肃地问：“你自称有罪，请求重启长老院议事，此刻又说自己是情非得已，是怎么一回事？”
言灼目光似是不经意般扫过温长老，一瞥即过，他站直身体，站在大殿中央道：“回禀诸位前辈，剑阁中有魔族踪迹。”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长老神色皆是一变，就连秦曜也是身形一晃，他顿了片刻，这才缓缓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言灼。
魔族向来是星衍大陆禁忌，魔物分高中低三阶，每阶又分三级，低阶魔物灵智未开，嗜杀残暴。
等级高些的中级魔物，便会伏击修士，更有甚者能夺舍修士，披着人皮隐藏在人群之中，从此祸害一方，修为最为高深的高阶魔物，它们来无影去无踪，伏击高阶修士，一旦夺舍成功，便是一场浩劫。
此外还有心魔，没有品阶之分，他们生于修士识海，修士愈强它们愈强，待得修士渡劫突破之时，心魔便趁虚而入，抢夺修士的躯体占为己用。是以修道之人，无不对魔物恨之入骨。
温长老一掌拍碎身侧青玉小几，指着言灼怒道：“青阑派乃一方大派，门中岂会有魔族踪迹，如今你竟将此事视为儿戏，以此戏耍我等来躲避刑罚，这是罪加一等。”
温长老这番话说得极重，言灼却未被他的疾言厉色唬住。
他瞧都没瞧温长老一眼，反倒是先是朝着林长老行了一礼，不徐不缓地说：“兹事重大，晚辈不敢轻率，这才借请罪之名请诸位前辈至此，林长老乃是剑阁主事之人，晚辈私以为应该避嫌，是以不曾告知，还望林长老赎罪。”
林长老还未从魔族二字中回过神来，听得这番话却惊出一身冷汗，未冒出头的火气倏然熄灭，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后怕之意。
剑阁之中出现魔物，他作为剑阁长老难辞其咎，这时候若有心之人栽赃，只会更难洗脱嫌疑，更何况剑阁禁制重重，魔物怎会凭空出现……
只怕这魔物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如今言灼这一番胡闹，央着林长老召集长老院，倒是将他的嫌疑都洗清了。
林长老仔细打量着言灼。
掌门师兄虽未曾教导过言灼，师徒两这聪明劲儿却是一脉相承，他承了这小崽子的情！
林长老心中没有了怒意，面上却不显，佯装愤怒地问：“剑阁乃是门中重地，你道有魔族踪迹，可有证据？”
温长老笼罩在长袖之中的手掌捏得死紧，掌心玉石尽皆化为齑粉，但此时长老院齐聚在此，他纵使心中恨极也只得忍耐，面上更要维持一副寻常之色。
言灼继续道：“晚辈与师兄领命前往剑阁轮值，巡视时曾听见同门求救之声，我们二人循着这声音寻找，却一直未曾寻着受困的同门，反而到了禁地之外，晚辈与师兄本想就此折返，禁地灵气却突然异动，将晚辈二人强行掳走，如今想来，所谓的同门只怕就是魔物。”
“禁地中自成一境，魔气入侵，因此尽是些魔物肆虐，生啖人肉之景，晚辈修为浅薄，不敢与其争锋，幸而禁地有一位修为高深的前辈，他以一缕残魂绞杀魔物，晚辈二人才得以脱困。”
这番话半真半假，殿内只有林长老与秦曜知晓，这番话并非完全属实。
林长老未曾拆穿言灼，点了点头道：“三天前我曾在剑阁中察觉魔气，追寻时失了踪迹，没想到竟躲入禁地之中，当时这两小崽子还没进剑阁呢，我可以作证，言灼所言非虚。”
讲道院舒长老闻言微微皱眉，她是个气质典雅的女子，身着一袭淡色宫装，端坐高位也不教人畏惧，只有敬慕之情。
舒长老冲着言灼笑了笑，柔声问道：“你说的那位前辈是何人？”
“晚辈不知，”言灼摇了摇头，面色消沉三分，道：“他是一名剑修，沉溺幻境之时他以剑意惊鸣，助我摆脱魔物迷惑，又以雷霆之势剿灭魔气，只是这位前辈以灵力遮面，我并未瞧见其真容，又只有一缕残魂留存，此刻已然……”
说到此处，言灼不再言语，他微微低下头，似是不忍再提。
这番话将一切功劳都推在了那位前辈身上，姓名不知，来历不明，他出手剿灭魔气，自身又不过一缕残魂，如今想必已和魔气一同湮灭，自然是死无对证。
只是此时，长老们却不得不信，魔气潜入禁地，引得幻境遽变，其中凶险岂是区区筑基修士能够应付的？林长老也曾证实，剑阁中确实有魔物的气息，两相应证，言灼的话似乎并无纰漏。
舒长老点了点头，微微侧头，看着自审问起便一言未发的秦曜，问：“你二人既然是一同进入禁地，经历可是相同？”
言灼听闻此言面色不显，心却悄然震动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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