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湌梦

4、痛恨上学

　　黎烨摊手：“没写。”

　　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似乎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错误。
　　罗崇火气顿时噌噌噌往上冒，劈头盖脸教训：“没写？书也没有，本子和笔也不带，光来个人有什么用，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玩的？学校不是你玩的地方，要玩早点回家玩，来什么学校？”

　　嗓音震耳欲聋。
　　黎烨只觉得烦。

　　“你还有脸坐着？还不快站起来！”罗崇脸色黑的像是下一秒能滴出墨水，毫不顾忌破口大骂。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了过来。

　　黎烨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罗崇这才作罢，冷哼一声，继续去检查其他人。

　　谢影侧过脸打量了黎烨一眼。
　　非常淡漠、普通的一眼。
　　打量完，很快便收了回去，继续做题。

　　黎烨回看过去：“……”
　　艹，他那是什么眼神？

　　黑板前最后一个做题的同学下来后，罗崇走上讲台，给他们的答案、过程全打了钩。
　　他一边快速地讲了讲每道题目的关键思路，一边说：“各位中有些同学做题速度还是不够快啊。归根结底，还是预习不到位，这些同学下次可要注意了。”

　　“在下一轮讲题之前做对的同学可以坐下。”罗崇擦掉原先的板书，又开始投影题目。
　　他随机指了几个，再次“请”人上去作答，不巧，其中就有之前做对了的谢影。

　　对黎烨来说，之前出的题和现在出的题看起来区别不大。不过，通过他站着的视角看其他人的反应，题目难度应当提升了不少。

　　黎烨扫了眼台上，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四人，应该就是从底下做对了前一道题的人中抽的。
　　一个谢影，一个年级前十兼数学课代表郑华杨，另外两个一男一女，戴着眼镜，不清楚叫什么名字，不过长着一副理科很好的样子。

　　四人刚开始都没有落笔，视线齐齐集中在最上方的题目处在脑中进行思考，一会儿，郑华杨率先下笔。
　　他在中间划了一条线，将所处位置黑板一分为二，字写得极小，开始对题目进行作答。
　　片刻后，另外二人分别开始板书，和郑华杨一样，他们也在中间划了条竖直的线。

　　只剩下谢影迟迟没有动笔。

　　“不会做不出来吧？”黎烨嘲讽地想道。

　　又是一会儿，另外三人的板书已过半，谢影终于开始动笔。

　　教室里的安静得可怕，紧张的气氛持续蔓延，只听得见笔尖在纸张上唰唰舞动的声响，直到下课铃响起。
　　两边的班级有学生出门，穿梭在过道中发出热闹的声音，教室的氛围才算开始好转。

　　“想去方便的同学可以去方便。不要发出太大的声音。”罗崇喊了一嗓子，将讲桌前的椅子拉到一侧坐下，从兜里掏出套着皮质翻盖手机壳的手机看了起来。

　　黎烨：“……”

　　丑爆了。

　　见状，黎烨索性也坐了下来，掏出手机玩。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重新站起来。

　　黑板前的四人还在写，底下其他人也在写。
　　黎烨的视线在环顾一周后，缓缓收了回来，停在谢影的草稿纸上。

　　黎烨微眯了眯眼睛，定睛看去。

　　他有点想笑。

　　非常无聊的字，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字如其人。
　　包括数字符号在内，一撇一捺，一勾一画，间隔整齐，清晰规整，相当死板，不像是正常活人能写出来的东西。

　　粉笔落盒的清脆声音拉回了黎烨的视线，他的注意力重新转向讲台。
　　四个人中，郑华杨第一个做完题，意气风发笑着走下台。

　　罗崇皱着眉头，背着手在一旁打量郑华杨的答案，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忽然，粉笔写字的声音几乎同时消失。
　　众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戴着眼镜的女生和谢影相继走下台，独留戴着眼镜的男生还在讲台上。

　　……谢影虽然迟迟才动笔，但是板书解题过程的速度很快。

　　罗崇皱着眉头等了一会儿，见眼镜男还没动静，直接把人喊了下来。

　　所有人都下台后，罗崇快步上台，先给郑华杨、谢影打了个钩，其次给眼镜女的答案加了个等号，最后擦掉了留在讲台上眼镜男的答案。

　　眼镜男：“……”
　　他很是尴尬。
　　其他人却不厚道地都在偷笑。

　　“好了，都看过来......”就在这时，讲台上罗崇开始讲题。

　　讲台下，不少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向谢影投射过来。
　　解对题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但新考入A班+解对了题+一张好看的脸，三者叠加，就非常值得关注了。

　　黎烨却别过脸，看向窗外。A班人的目光，黎烨一向是排斥的。

　　谢影走下讲台，黎烨就知道他做对了，原因简单脑残，谢影和郑华杨的答案一样。
　　黎烨对A班有印象的人不多，郑华杨是其中之一。

　　郑华杨从小到大混迹各类理科竞赛，皆取得不错的成绩，总成绩在三中稳定排进前十，是个牛逼得很稳定的人。

　　不过黎烨对郑华杨有印象与这些无关，仅是因为郑华杨是A班除黎烨拥有“透明”特权外，另一个拥有特权的人。

　　众所周知，临阳三中禁止带手机。
　　如果有人带手机不幸被某个老师的鹰眼发现，轻则上缴手机挨训罚站，重则叫家长停课教育。
　　在A班，通常情况下是后者。

　　但郑华杨除外，他可以带手机，只因前班主任相信，郑华杨带手机是为了学习。

　　......罗崇讲完题，又开始新一轮投射题目、请人上去答题。周而复始几次下来，时间格外的漫长。

　　黎烨一直站着，什么小动作也不想干，只有无聊，很无聊。他压着烦躁，一会儿盯讲台，一会儿盯黑板上的时钟。

　　“接下来让我们看到最后一题......”

　　“叮叮叮。”广播终于响起放学的铃声，与此同时，整个教室也静了下来。

　　黎烨“唰”得看向罗崇。

　　罗崇停下了动作，但却不是放学。
　　而是静静地等，等到放学铃声结束，再指黑板，说：“还差一点，我们接着讲完......”

　　傻逼。

　　十分钟后，才算真正放了学。
　　黎烨总算坐了下来，上身向后靠，伸长了腿，肢体舒展开来。

　　他垂下头，从兜里掏出手机。
　　手机打开，整个屏幕被金子的未接通话通知占据。

　　黎烨自动略过，点进一个名为“狐朋狗友（42）”的群聊，在里面发了条消息。

　　【临阳三中第一深情：6:10，粤菜馆，谁来？】

　　群里边一直活跃的几个人原本正聊得火热，黎烨突兀地插进话来，气氛顿时一变。

　　【临阳三中扛把子：1111】
　　【奕：1111】
　　【。：11111111】
　　【JAmes：11】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0000000】
　　......

　　【英蓝第一倜傥：@临阳三中第一风流 你小子什么意思，破坏队形是吧？】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别问，问就是烨爹不接电话，吸引他的注意/狗头/】

　　【英蓝第一倜傥：@临阳三中第一深情你小子竟然不接我金弟电话？不知道我金弟会委屈吗？】

　　【是个帅哥：10？吸引？委屈？哇趣男侗是吧？】

　　有人出来搅混水，顿时大家都搅起了浑水。

　　【英蓝第一倜傥：？？？@是个帅哥你小子男侗好意思说我金弟男侗？ ？？】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是个帅哥小心我觉（jiao）哥马上线下去真实你】

　　【是个帅哥：哟哟哟金弟】

　　【英蓝第一倜傥：@是个帅哥你小子阴阳怪气？？？】

　　【是个帅哥：觉(jue)哥我错了，我是男侗，我是男侗行不行？】
　　【是个帅哥：崩溃滑跪.jpg】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6】

　　【是个帅哥：感谢金弟的原谅，作为男侗我直接亲大家一口赔罪OK？@英蓝第一倜傥觉（jue）哥先来/亲亲//亲亲//亲亲/】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
　　【临阳三中第一风流：你小子禁止自娱自乐！】

　　【再生气也要吃软饭：妈的死男侗......什么？是觉哥？已老实，觉哥来一口/亲亲//亲亲】
　　【不长到180不改名：已老师，跟一口/亲亲/】
　　【林黛玉倒拔垂杨柳：已湿，跟一口/亲亲/】
　　【宇宙甜心是我奶：已硬，跟一口/亲亲/】
　　......

　　【临阳三中第一深情：？？？】
　　【临阳三中第一深情：一群男侗】
　　【临阳三中第一深情：连夜爬上崆峒山.jpg】
　　黎烨扫了眼消息，发完退出了群聊。

　　黎烨给金子打语音通话过去。
　　对面秒接。

　　“卧槽烨爹，你总算接电话了！！！”金子的嗓门很大，分明没开扬声器，传出来的分贝却和开了扬声器没什么区别。

　　“嗯，”黎烨自觉拉远了点手机，没问他什么事，只问：“晚上能不能来？”

　　金子一下子气弱了，“烨爹......去，去不了。”

　　金子犹豫了片刻，开始嚷嚷：
　　“哎，烨爹，是这样的，我妈......她眼睛不知道怎么看的，死活说我读一年书给读瘦了，叫我从这学期晚上开始回家吃饭，否则她就天天亲自送过来看着我吃。”
　　“烨爹你知道我的，我他妈当然不听的，说随便她，结果我妈今天真给我送过来了，用的还是新买的保温盒装……所以烨爹，以后晚上我在教室吃饭，陪不了你了，你得一个人去食堂......”
　　“还有就是......我妈找了个大学生天天过来检查我晚自习作业，说是便宜，叫我好好听几天课......也就是说这几天，我就不跟你一块逃课了。”

　　“......没事。”黎烨听完，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随口敷衍了几句金子。

　　挂掉电话，黎烨扫了眼手机置顶位置显示的时间，17:35……他开始走神……
　　黎烨能理解葛阿姨的担忧，儿子长期跟着他这种人厮混，葛阿姨不担心才不正常。

　　一会儿黎烨关掉手机，抬起头，猛生出几分恍惚。
　　原本满人的教室，有的去食堂吃饭，有的回家吃饭，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在，相当的空旷。
　　但令他感到恍惚的不是此情此景，而是他当下处于教室这件事本身。

　　“沙沙沙......”忽然，隔壁传来笔尖摩擦纸面的声响，黎烨循声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