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湌梦

39、合照

　　“怎么在走神？”耳边忽然响起清冷的嗓音。
　　黎烨回过头，谢影正好在看他，二人对视一眼。
　　他愣了一下，当即凑近些距离，从桌洞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出那张谢影和黎焰“势均力敌”的合照，递给谢影看。

　　谢影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紧接着看向黎烨，神情微微露出不解。
　　也是，在他的角度，这只是一张普通至极的照片。
　　收起手机，黎烨索性挑明：“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黎焰？”

　　“他是黎焰？”谢影几乎很快反应过来，反而问道。

　　“……你，”有些出乎意料，黎烨顿了顿，道：“不认识他？”
　　谢影简单地说明了原委：“高一联考那天，他向我问过一次路。”

　　也就是说，一切只是误会。
　　阴郁烦躁似乎顿时消散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个仅是因区区误会而诞生的cp，似乎也没有了碍眼的必要。
　　今晚，他就要将其踩在脚下。

　　“这是哪来的照片？”罕见的，谢影问。
　　黎烨笑道：“论坛看见的。黎焰跟我关系不好，看见你和他有合照，有点好奇。”
　　谢影没有继续问，似是并不好奇何为关系不好。
　　黎烨顿了顿，主动说：“他是我继母和她前夫的小孩。”
　　这种关系，好与不好，不言而喻，尤其黎烨这种个性。
　　谢影迟疑片刻：“……哦。”
　　反应一如既往的无聊。黎烨盯着他，别开了视线。
　　笨蛋。

　　学了一天，晚自习下课，黎烨和谢影分别，各自回家。
　　到家第一时间花费一个半小时练琴，练完计划中的曲目后洗澡。
　　从浴室出来，黎烨顶着半湿不干的头发用干毛巾随手擦了擦，随后坐到了电脑面前。
　　他登上微信，从微信收藏里的链接进入学校论坛 。
　　简单的观察了一下，cp小组的排名主要由两个方面组成，一个是小组人数，一个是小组活跃度，也就是发帖量，其中包含图文的产出。
　　小组人数很好解决，它不强制绑定号码，进入链接输入昵称、密码即可注册成用户。
　　黎烨随便在搜索引擎输入关键字，很快就找到了可以做这种事的人。它是一些由想要线上兼职的年轻人组成的群组，俗称水军。
　　黎烨简单地给群主介绍了一下内容，主要两项，一注册用户，二注册成功后发个帖。
　　群主对于这类的委托得心应手，即刻给出了报价。
　　【群主：一单五块】

　　【BOSS：成交】
　　黎烨和群主加了微信，不过用的新创的马甲号。他给对方转去一千块的定金，对方接收后把他邀进一个群 。发了个开工红包，两方正式开始熬夜。

　　用户和发帖量的问题算是解决，黎烨开始操作另一个问题——图文产出 。

　　首先是同人图，黎烨滑动鼠标上下翻看了几眼，图片确实有不少，不过受高中生身份的局限，产出的质量参差不齐，普遍一般。其中最热门的，他仔细打量了下，片刻，得出结论——一般。
　　想了想，黎烨直接放弃了这一块。
　　不会有画师一晚上就能画出他和谢影的十分之一。

　　其次是同人文，黎烨不了解这是什么东西，随意保存了一张图片，将其镜像反转后查看。
　　下一刻 ，脸顿时绿了。“......”
　　这都什么鬼 ？
　　好在黎烨又查看了其他文字内容，发现仅有少数是这样，大部分的内容虽然也是不堪入目，但至少忽视黎焰这号人物后能称得上正常。
　　其中最槽点无多的就是多数文中将黎焰塑造成表面阳光帅气白莲花，实际上受够了原生家庭苦涩的悲惨小受。
　　黎烨：“......”
　　究竟是谁的原生家庭苦涩。
　　黎焰和凌芝来他家占山为王，他两苦涩，那他呢？冤大头？

　　平白看出了火气，黎烨退出浏览，不再多看。他转而在贴吧找了几个热度不错在接约稿的太太，加钱加急联系上了真人，说明了自己的诉求。很简单，写出文笔剧情不错的文，热度赶超黎焰和谢影的cp。
　　沟通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撞见这样莫名的要求，对方会很好奇，进而由好奇心引申出八卦心。

　　【2号工作群：】
　　【写手3：@BOSS 你不会就是黎烨本人吧？】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写手5：@BOSS 你是不是喜欢另一位叫谢影的？（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写手4：不会吧？真人约自己稿的话也太勇者了吧......不会已经出柜了？】
　　【写手789：.......】

　　黎烨：“......”
　　片刻，他打字回复。
　　【BOSS：我是他们的cp粉】

　　立即遭遇了接二连三的质疑。
　　【写手3：男粉？这还真罕见】
　　【写手5：我懂，cp粉（保证保密）】
　　【写手46789：......】

　　黎烨：“......”
　　他暂时去水了会儿贴，没有回复。
　　水贴完重新回到群组，发现聊天内容终于正常。
　　【写手3：@BOSS 希望我们写什么向呢，清水还是h，低h还是□□，背景现代古代还是........】
　　黎烨一目十行，不知道这是在说什么东西。秉承着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他扫了眼，回复了个“随便”便退出了群组，继续去水贴——注册用户的事水军完成的很好，唯独水贴，兴许是赶时间，仅是差强人意。

　　转眼间，到了一点，手机嗡嗡一响，黎烨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这才转了转，移向右下角屏幕亮起的手机。
　　僵硬的肩膀动了动，黎烨伸出手拿过手机，显示短信——只有一个人会给他发短信。
　　他划开手机，果不其然，来自谢影的信息。
　　【笨蛋：晚安。】

　　一缕甜后知后觉地从心底涌现。
　　黎烨微微一笑。
　　【黎烨：晚安】
　　回复完，等了片刻，见谢影没有再回复，黎烨放下手机，视线重新盯向屏幕，继续操作起来。
　　今晚，他一定要将黎焰和谢影的这对邪教cp踩在脚下。

　　两个小时后——
　　初批文稿开始有了成果，有写手将其发在群里，艾特黎烨去看。
　　黎烨打开其中一篇：
　　突如其来的亲吻......本能地抱紧他......低头将其含住......

　　这什么？

　　蓦然一惊，退了出去。
　　他的脸色迅速蹿红，眼神下意识地避开电脑屏幕。

　　稍微冷静下来，黎烨又看了其他的几篇，无一例外，他说是随便，但写手们都心照不宣地注明了成年向，然后写了限制级。

　　黎烨：“......”
　　限制级就算了，怎么每一篇他都是在下面？

　　黎烨在群里回复。
　　【BOSS：钱照给，但重写】
　　【写手3：是我写得不够香吗？】
　　其他几个写手纷纷跳出来，问类似的问题。
　　黎烨扶额。
　　【BOSS：时代背景剧情都随便，其他蜻蜓点水的程度就够了】
　　【写手123456789：清水嘛，了解！】
　　这才算解决问题。

　　翌日，黎烨依然早早地打车去了学校。
　　作为一个长期作息紊乱的人，到学校时他并不是很困，只是说有点精神萎靡。
　　好在一切努力都是有回报的，昨晚经过他们三方人马的加班加点，在凌晨五点前成功实现了cp排行的大反超。
　　黎烨手撑着下巴写昨天晚自习没完成的作业，就在这时，苏岄和她同桌的那个女生来了。
　　女生一见黎烨便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找了水军啊，你们cp小组活跃度一下子涨了那么多。”
　　黎烨头也没抬，道，“没有。”
　　“谁信你，”女生不愧为A班学生，反应敏锐，一针见血道：“你要是真没有就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情了。”
　　黎烨这才抬眸，承认：“是我找了水军。”

　　真正·路人·苏岄：“？？？”
　　他们在说什么？

　　见黎烨丝滑改口，女生不禁吐槽：“你既然都找了水军，那倒是有点用，超过我们cp啊，不然这钱不就白花了。”
　　她大概意识到了一点：网络上传言黎烨和黎焰是兄弟，现在看来，就算是真的，他们之间的关系想必也好不到哪去。

　　闻言，黎烨看向她，眼神似乎骤然清澈了几分。
　　他意识到什么，拿出桌洞里的手机进入学校论坛链接。
　　cp小组内，不管是关注的用户数，还是小组内的活跃度，皆纷纷打了个大折扣，被清零了不少。
　　黎烨正不解，马上系统推荐了校园论坛管理员的声名。
　　【管理员：今早发现三中论坛在昨晚大量涌入........】
　　总结：针对明显异常的用户，进行了一键清零处理。

　　黎烨：“......”

　　算了。随便了。
　　非要说，这场cp之争也不过只是他刚好兴趣来了想要完成的一件小事。
　　精神的亢奋似乎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熬夜带来的疲惫。

　　耳边传来女生的声音：“你今晚还刷吗？建不建议带我一个？虽然我不磕你和谢影的cp，但有一说一我看了下你找人写的文，写得真心挺不错的......”
　　不愿回复，黎烨直接趴在了桌上，对其置之不理。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隐约传来了有人坐下的声响，渐渐的，有困意袭来。

　　来时便见黎烨趴在桌上休憩，谢影稍微思索，没有选择叫醒他。
　　这段时间以来，由于学习和练琴兼顾，黎烨经常熬夜，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
　　他很清楚这点。
　　既然如此，现在还没上课，休息一会儿无伤大雅。

　　正拿出错题准备复盘，就在这时，前桌的女生忽然回过了头，自来熟式地问他：“谢影，你和黎焰是怎么认识的呀？”
　　又是黎焰。昨天黎烨提过，也是因为那张照片？
　　“不认识。”如昨天一样，谢影给了相同的答案。
　　“什么？”女生顿时惊呼一声，懊恼起来：“那我完全磕错cp了。”
　　虽说昨天她说的是两张伟大的脸放在一起就可以磕，但今非昔比，自从看了昨晚平白无故冒出来的文，她现在觉得黎烨和谢影的脸更伟大。

　　谢影微微一怔，不解：“什么cp？”
　　女生如法炮制，掏出手机递给谢影看。不过这次，看的不仅有那张合照，还有整个cp小组的模样。

　　将一切尽收眼里，谢影隐隐约约，似乎意识到什么。
　　他转过视线，看了谢影一眼。

　　“你不知道，他昨晚还找水军刷了一晚上你俩cp的活跃度，虽然还是没有超过你和黎焰的cp热度就是了。”似是巧合，女生的话适时地响起。

　　谢影几乎确认了。

　　上课铃声急促刺耳，响起后不久，黎烨缓缓睁开了眼睛。
　　视线开始聚焦，见谢影脊背笔直，一如既往地在做题，稍微生出些微不可察心安感。

　　片刻，他缓缓移开视线，取而代之生出的是厌烦的情绪。
　　又要上无聊的早自习了。

　　伸出手拿桌洞里的语文书，倏得触碰到一个冰冰冷冷的物什。指尖下意识地一缩，即刻反应过来，又将其掏出。
　　伴随铃铛的一声响，一个多啦A梦浮在空中摇摇晃晃——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与它平行挂着的，是两把钥匙。

　　黎烨一愣，看向谢影，“这是什么？”
　　话音落下，谢影从错题中抬起头，语气寻常，答：“我家的钥匙。”
　　“我知道，”黎烨自是猜得到这点，道：“我是想问：为什么给我？”
　　“如果有一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报警的话，就用这个开门吧。”谢影淡淡的声音传来。

　　是那天晚上他们的约定。
　　原来谢影真的将它放在了心上。

　　黎烨收起钥匙，手指紧握了成了拳头，郑重道：“嗯。”

　　“还有。”正在此时，谢影忽然说。
　　黎烨看向他，不解：“还有什么？”
　　“我给你发了条短信。”沉默片刻，谢影道。

　　黎烨更加不解了。
　　这是在卖什么药？他不就站在谢影面前，为什么发短信。

　　不过黎烨什么也没问，只是默默地打开手机。
　　【笨蛋：合照.jpg】
　　一张刚拍不久、像素感人的他和谢影的合照。

　　黎烨放大一看，顿时乐了。
　　这算什么合照？
　　谢影面无表情，唇角的弧度几乎可以忽视，而他呢，趴在桌上甚至连半张脸都没有露出来。

　　不知盯了多久，黎烨看向谢影，问：“怎么突然拍了张这么烂的照片给我？”
　　“不为什么，不喜欢就删了。”谢影言简意赅。
　　黎烨赶忙收起手机，“那还是算了，我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