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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堪念 ...

  •   灶房的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漫过整个农家院。

      远处的菜畦,身着粗布的农民正弯腰薅草,

      锄头碰撞土块的闷响隔着田埂飘过来,带着烟火气。

      罗雪雁看着常在清蹲在菜畦里摘豆角,动作利落又轻柔。

      “上次在边塞,我一枪劈了敌军主将的头盔,那厮吓得屁滚尿流。”

      她拍着大腿笑,铠甲上的铜片随着动作轻响,

      “相公总劝我女子该温婉些,温婉能挡得住敌军的箭吗?”

      常在清将装满豆角的竹篮递过来,“嫂夫人这般英气,才是真性情。”

      “不像我们这些农家妇人,一辈子就围着灶台转。”

      她用帕子擦着手,忽然轻声道,“其实男人有时候心思重,难免会想些稀奇古怪的事。”

      “就像前村的王屠户,总说自己梦见被自家儿子追着打,

      后来才知道,是他自己心里愧得慌,早年总打骂儿子,老了反倒怕了。”

      罗雪雁接过竹篮的手顿了顿。

      常在清连忙笑道:“不过沈将军肯定不是这样,许是军中烦心事多了,才会做些颠倒的梦。”

      “嫂子你也别往心里去,夫妻哪有隔夜仇。”

      “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败败火气。”

      罗雪雁望着她的背影,眉头悄悄蹙起。

      常在清总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又偏说让她别多想,倒让她心里渐渐蒙上了层疑云

      沈信那日嘶吼的 “沈丘这个不孝子逼我喊他爹”,

      “难道真的是……” 她甩了甩头,把这荒唐的念头驱散。

      沈信这两日几乎把自己关在屋里,

      那日梦境里沈丘掐着他的腰往床柱上撞,木楔子硌得他尾椎生疼,

      “喊爹!现在我在上,你在下,沈将军就得喊爹!”

      “腿都软了!装什么威武将军?”

      沈丘这两日规矩得像换了个人,端茶时手指都不敢碰到他,见了面就低头喊 “爹”,

      温顺得让沈信毛骨悚然。

      沈丘端着药碗走进来,见沈信背对着门口,轻声道:“爹,该喝药了。”

      他把碗放在桌上,眼角见父亲的身体

      那日梦境里,这具身体在他身下弯曲的弧度,比边疆最烈的酒还让人上头。

      “放在那儿。” 沈信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

      沈丘乖巧地应了声,转身离开。

      方才在灶房,罗雪雁还摸着他的头叹气:“委屈你了,你爹就是魔怔了。”

      铁笙也凑过来说:“沈丘哥哥,沈伯伯今天又瞪我了。”

      他摸了摸铁笙的头,柔声说:“我爹他不是坏人,只是心里烦,铁笙弟弟别往心里去。”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说这话时他正想着梦境里沈信被他按在地上的模样。

      夜幕降临时,罗雪雁和常在清坐在院中的石桌旁纳凉。

      萤火虫在篱笆墙边飞窜,常在清指着天上的月牙笑道:

      “姐姐,你看那月牙,像不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男人有时候就像这月亮,看着圆满,里头指不定藏着什么坑坑洼洼。”

      “罗将军坦荡爽朗,可别被表面的光骗了。”

      罗雪雁的手指顿了顿,穿针的动作慢了下来。

      这两日沈信总躲着她,夜里翻身时还会突然惊醒,嘴里喃喃着 “别碰我”,

      倒真像常在清说得那样,心里藏着见不得人的事。

      她甩了甩头,把这念头压下去:“沈信他就是军营待久了,性子闷。”

      东厢房

      沈信盯着窗纸上晃动的树影,和梦境里沈丘骑在他身上的剪影重叠。

      “爹,你说要是让娘看到这一幕,她会成全我们父子吗?”

      这句话像根毒刺,扎得他心口发疼。

      再等一日,等张太医来了,定要让这畜生露出原形。

      灶房的柴火噼啪作响,沈丘正帮着常在清添柴。

      “小将军真是个好孩子。”

      常在清笑着递给他个烤红薯,“你爹就是一时转不过弯,等过了这阵就好了。”

      沈丘接过红薯,脸上笑得愈发乖巧:“谢谢青姨,我知道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心里苦。”

      咬开红薯时,眼底戏谑 ,“张太医来了又如何?这世上,本就没有能证明梦境的药。”

      铁笙抱着布老虎躲在门后,看着沈丘温和的侧脸,悄悄往沈丘身边靠了靠。

      沈丘察觉到铁笙的动静,回头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

      篱笆墙外的蛐蛐叫得正欢,月光把农家院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巨大的网,

      将所有人都困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里,等待着张太医到来的那一刻,将一切掀起。

      第三日清晨

      院外传来马蹄声,张太医身着藏青色官袍,提着药箱快步走进院子,身后跟着两个抬着药箱的小厮。

      “沈将军,老夫来了。”

      张太医拱手行礼,“听夫人说,将军身体不适,老夫连夜赶路,还望恕罪。”

      沈信早已在堂屋等候,见张太医到来,连忙起身相迎,眼底带着一丝急切:“张太医,劳您奔波了。”

      张太医摆摆手,示意小厮将药箱放下

      随后屏退众人,只留下沈信和自己在堂屋。

      “将军,请恕老夫无礼了。”

      他取出脉枕,放在桌上,“请伸腕。”

      “张太医,您得看这里,还有这里……”

      沈信指着自己的腰侧、“沈丘那畜生…… 趁我入睡就是对着这些地方……”

      张太医被沈信这番举动惊得后退半步,“将军!请自重!”

      说完连忙转身阖上堂屋门。

      沈信像没听见,一把抓住张太医的手腕,“张太医,您看这里还有些黏腻!是他畜生灌得‘牛奶’!”

      他越说越激动,为了证明自己,甚至做出不堪的行为,

      “张太医!我的绝不会是这个味!定是那畜生留下的,您快取来对比查验!”

      张太医惊得连连后退,药箱摔在地上:“沈将军!,你在做什么!”

      “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这般荒唐行径!”

      他捂着额头,看着沈信癫狂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堂屋外,罗雪雁的脸“唰”地红透,耳尖烫得能煎鸡蛋。

      常在清连忙将铁笙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捂住孩子的耳朵,

      沈信的嘶吼透过门板传出来,那些污秽的字眼像鞭子,抽得人面皮发疼。

      沈丘听得最清楚,父亲为了证明自己,竟连这般羞耻事都做得出来,

      往后只需轻轻一提,便能让罗雪雁对他彻底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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