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子熟了》愚昧的雨

3、糖果仙子

　　许年年一直盯着陈厌，直到放学时，她问出了那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大哥哥……”

　　陈厌正准备背起书包就走，“嗯？”

　　“你是休学了吗？”
　　陈厌气笑了，哪来的小孩这么好玩。他耐心地回复，“你大哥哥我，刚中考完刚读上高中。”

　　突然陈厌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这么问？你是觉得我老？我很老？”

　　“不是，你长得高，我还以为你已经很大了。”许年年淡定地回答。

　　陈厌觉得这小孩，应该和陈恬玩得来。“那照你这个理论，那不是100岁得长到天上去？”

　　许年年解释不清，但……她这个结论确实没什么可靠性。

　　陈厌见她不回复，也越过这个话题，“还不走？”

　　“我腿受伤了，我等我爸爸。”许年年收拾好书包，乖乖巧巧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爸爸。

　　陈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好乖，老子以后也要生个这样的女儿。

　　“一个人怕不怕？”
　　“怕。”
　　“那你大哥哥就在这里写完作业再走？”
　　许年年脸上肉眼可见的开心，她作业早就在下午的自习课写完了。现在陈厌在自己身边，她便可以安安心心地看书了。

　　不一会儿，许君来接她了。
　　“果果，回去了！”许君在她座位旁的后门，轻轻地跟许年年说。
　　“爸爸！”

　　“拜拜哥哥，你也早点回去！”

　　许君背起许年年消失在教学楼的走廊里。陈厌也收拾完书包出了校门。

　　可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转身去了小巷子里的一间酒吧。
　　他熟练地把书包扔给服务小生，那服务小生慌乱地带他去包房，“厌哥，他们都在里面。”

　　陈厌推门而入，里面云烟混杂，满地都是玻璃瓶。他有点后悔来这儿了，一股烟酒味，令人作呕。

　　“厌哥！快把我厌哥请上座。”一个寸头男拿着话筒说，他是蒋业。

　　陈厌坐在中心的位置上，蒋业阿谀奉承地给他递酒。“厌哥，今天开学感觉咋样？”

　　“还好。”

　　“你不要太冷漠了！这是我给你组的升学宴局，哦，顺便送你个礼物！”他把话筒扔给一个小姐，转头吩咐了一个人。

　　不一会儿，那个人带着两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绑来包房。

　　“Surprise！厌哥，开学礼物喜欢不？”
　　“就是这两个？”
　　“嗯，我查过了！恬恬就是被他们两个绑的，他们背后有人，报警不好处理。我找人把他们打了一顿，现在半死不活的。”说着，他抽了一口烟。

　　“厌哥，你莫怕，我有度不会弄出人命。只是说，他们的前途，还有他们妈老汉的生活，马上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陈厌并没有太多的表情给到他们，“恬恬呢？”
　　“恬恬还在医院，她现在有点怕人。”蒋业从衣服里掏出一盒烟，给到陈厌。

　　陈厌拿出一根，放在嘴里，蒋业识趣地帮他点火。

　　“把他们两个拉去医院治，多找几个人轮流看。”他一说完，有人就把这奄奄一息的两个人拖了出去。

　　陈厌：“能查到，是哪个指使的吗？”
　　“可以，但还需要点时间。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恬恬现在在医院的费用我来承担，你安安心心读书。这些破事，我来扛。”

　　“安安心心读书，老子一转眼他就敢耍阴的。”陈厌吐了一口烟圈，“继续查。”

　　“我做事，你放心。”

　　“乖乖！今天爸爸带你去医院换药，下午再去学校哈！”李霞一边做早餐一边说。

　　“晓得了妈妈。”

　　到了医院，许君去挂号。许年年坐在椅子上听歌，突然她注意到一个小女孩坐在她身边。

　　她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都有伤。是谁这么狠心，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

　　“果果，爸爸挂好号了，你想吃啥子不？”许君拿着病历本蹲在许年年跟前。

　　“我想吃棒棒糖爸爸，可以多买几根吗？”许年年哀求道。

　　“那你在这里乖乖的坐好，爸爸马上买回来。”说完，许君就跑了出去。

　　许年年看着旁边这个伤痕累累的小妹妹，心里很难受，于是她主动搭话，“妹妹，你要不要听歌呀？”

　　那个小女孩转过头看向许年年，过了很久，她点了点头。
　　许年年喜出望外，“你喜欢听什么啊？”

　　“都可以。”
　　“那姐姐给你听一首姐姐喜欢的好不好？”
　　小妹妹点了点头。

　　“这首歌叫《负重一万斤长大》我最近比较喜欢听。”许年年将耳机轻轻塞进小妹妹耳朵，点击了播放键。

　　许年年想着给小妹妹听这么伤感的歌会不会不太好，突然那个小妹妹哭了出来。她不同于其他的小孩那种放声大哭，而是无声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啷个了妹妹？姐姐看看，哪里痛吗？”许年年担心得不行，而那个小女孩依旧不说话。

　　最后她把手机还给许年年，这时，许君回来了。

　　“果果，爸爸把那里有的味道都买了。”许君拿着一袋子棒棒糖递给许年年。

　　“叫到我们了乖乖，一会儿再吃糖啊！”许君说着，正准备把女儿背到诊断室。

　　许年年立马抓了一把糖给那个小妹妹，“对不起妹妹，姐姐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天天开心，不高兴就吃糖啊！”

　　许君等着女儿说完，再快步走到诊断室里。医生帮许年年换了药，又询问了一些相关问题，便回了家。

　　“幺儿没得事噻？”外婆着急地问。
　　“没得事，说我们幺儿再去换一次药就可以正常走路了。”许君把许年年放在沙发上，又去给她倒了杯水。

　　“乖乖，吃了饭睡一觉再去学校啊！”李霞边端菜边说。
　　许年年一边点头一边想今天见到的小女孩，她到底怎么了呢？

　　下午许君把许年年送到教室门口才离去，许年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慢慢行走。

　　陈厌看着她像只蜗牛一样走过来的时候，真的忍不住发笑。
　　许年年不解，“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小蜗牛。”
　　“哪里有小蜗牛？”
　　陈厌盯着许年年看了一会儿，把头转向黑板，“在我旁边。”

　　许年年不想理他，继续上课。今天上午她落了课，还好基本都是她不想选的科目。
　　“哥哥，我今天好像做了一件坏事。”

　　陈厌觉得这小孩真有意思，一个劲儿叫他哥哥就算了，还做坏事？她能做什么坏事？
　　“怎么了？”

　　许年年把今天早上去医院的事一一道来，“哥哥，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妹妹哭了但是我觉得是我的问题。”

　　陈厌看着旁边这个女孩，嘴角像挂了两袋大米一样，那委屈的样子还真是没见过。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伤心事，我知道你只是想让她开心起来，但是或许有的人，不需要言语只需要一个拥抱就可以开心起来了呢？别着急责怪自己，事情发生转机了呢？”

　　许年年心里好受一点了，点了点头。

　　“今天请假？我帮你补个课？”陈厌也不知道自己抽什么风说出这样的话，他平时忙得人都看不见还帮她补课？

　　许年年依旧木讷地点了点头，“谢谢哥哥，哥哥你还要留在这里写作业吗？”

　　“你想我留在这儿吗？”
　　许年年实话实说，“想，因为我怕一个人。”

　　陈厌笑了，“你不写作业吗？”
　　“自习课写完了。”

　　陈厌自习课干嘛去了？哦，他旷课了，怪不得每次许年年像个无业游民天天不写作业，原来有时间给她写啊。

　　“果果，爸爸带了糖给你吃。”许君从包里拿出几颗旺仔牛奶糖。

　　许年年接过，“谢谢爸爸！你怎么还带了糖啊？”
　　“你今天不是想吃糖吗？我晚上就给你带了点。”许君看着女儿，今天他倒是看见了女儿的同桌。
　　“你好同学，我是果果的爸爸。”

　　陈厌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果果，给同学也吃几颗糖啊，朋友之间要懂得分享。”
　　许年年大方地把剩下的糖都放进陈厌的书包，“都给你了，我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哥哥。”

　　陈厌点了点头，看着许年年父女的背影再次消失在转角。

　　“果果？每个名字都很可爱啊。”

　　陈厌走在街上，准备回家睡一觉。突然接到蒋业的电话，“喂？”
　　“厌哥！妹妹说要找你！”
　　“我马上来。”

　　陈厌到了病房，看见陈恬所能看到的皮肤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自从陈恬出事之后，陈厌一次都没来看，不是他对这个妹妹不上心，是他怕忍不住自己想杀了那群混蛋。

　　“恬恬，哥哥来了。”陈厌缓缓走进病房。

　　陈恬看着陈厌慢慢走向她，她的小手在枕头下摸索了一番，用着嘶哑的声音，“哥哥，吃糖。”她拿着一根蓝莓味的棒棒糖，她一直记得哥哥爱吃蓝莓味的棒棒糖。

　　陈厌接过，撕开包装塞进嘴里，“恬恬给的，真好吃。”
　　“棒棒糖哪来的啊？”蒋业疑惑。

　　“糖果仙子送给我的。”她又摸出来一颗，“给你。”把棒棒糖给向蒋业。

　　“谢谢我妹妹，没白疼你啊！”

　　糖果仙子？陈厌问道，“谁是糖果仙子？”

　　陈恬回复，“很漂亮很温柔，受伤了的糖果仙子。”
　　“应该是护士吧。”蒋业猜测。

　　陈厌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把妹妹哄睡后回了家。蒋业那边一直关着这俩人，他们快被打死了就送到医院治疗，治好了又被关起来打，直到陈恬出院。

　　一个月过去了，许年年又该换药了还有随之而来的月考。

　　这次是妈妈带着许年年一起去的，去医院的路上，许年年看中路边一个小孩子玩的戒指。撒着娇让李霞买，李霞看着女儿这小可怜的样子，二话不说立马买了一盒。

　　“周末人太多了，妈妈先去排号，你先坐着啊。”李霞嘱咐后去挂号。

　　许年年在座位上玩着刚刚买的小戒指，她把十根手指都带上了，像个小朋友一样玩得不亦说乎。

　　“糖果仙子。”许年年抬头一看，是那天的小女孩。
　　“小妹妹，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我还不能出院。”

　　许年年晃了晃戴满戒指的手，“要不要一起玩？”
　　小妹妹重重地点头。

　　两个小朋友在医院的座位上，玩着小小孩才玩的戒指。
　　“你叫什么呀小妹妹？”
　　“陈恬。”
　　许年年正准备介绍自己，结果被李霞打断了，“果果，到我们了！”

　　许年年被妈妈扶着走，还没向恬恬介绍自己呢！

　　陈恬把手上的戒指一个一个摘下来，放在盒子里。
　　“我知道你叫什么，糖果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