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池明》春去夏犹清。

10、比试

　　夏宁换了身浅色的劲装，袖口束的利落，没有了宽大袍子的遮掩，楚腰纤细的样子看上去受不住郭命一拳。两人这么一黑一白的相对而立，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还是夏宁先一个开拳起手，冲着郭命就去了，“师兄，看好了！”
　　郭命看着他的动作像是没骨头的软架子，结果知道罡风扫到郭命面门前时他才知道——这阔少爷还真不是个好对付的茬。
　　只是郭命这一年也不是白练的，当即一个下腰，堪堪躲了过去又见夏宁一个云手就往他胸前推来。
　　麻烦。
　　郭命一手化开云手的力后直接一个扫堂腿冲着夏宁下盘就去了，夏宁一时没稳住，被他踢了一个趔趄，提手又是一式。
　　只是夏宁的招式虚虚实实扰的郭命心烦，可他又不能用暗器的手段，也只有用刚劲儿硬接。
　　阿月看着两人你一来我一往的打了好几个回合都没伸出胜负，但听那动静儿可真是拳拳到肉，听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都转也好几圈了愣是没想到什么办法让这二位爷消停消停。
　　夏宁额头上隐隐冒出了层薄汗，郭命的脸色也不好看，对局就这么僵着。
　　阿月正准备去找找看山里还有没有其他的道长就听到背后一声巨响伴随着袍袖撕裂的声音。
　　“少爷！”
　　夏宁手腕像是有些脱臼，右手袖子被蛮力撕扯开来。
　　“无事，去拿药箱来。”
　　郭命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被夏宁的力道顺势把整个人都砸到了地上，一时没顺过来气。
　　“你可以啊，小子，你叫郭林渊是吧？”
　　“是。”
　　郭命躺在地上看着夏宁，可他很讨厌这种被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时又迫于伤势有点起不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宁，字池明，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好师兄。”
　　夏宁没有急着去把他扶起来，而是蹲下与他平视，缓缓地伸出手。
　　郭命有些愣住，以往跟他打架拿些人在他躺下后只会伸脚去踹他，夏宁是第一个伸手想要拉他的人。
　　“我......”郭命一时有些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支支吾吾了半天憋出了一句，“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啊？？？”
　　夏宁有点不没明白郭命的脑回路，怎么刚打了一架说重新确定一下身份关系，他还照顾上他了？这小孩儿缺根筋？还是被他打傻啦？自己应该没打他脑子才对啊。

　　等郭命缓过气，夏宁刚把他拉起来，就听到阿夜的声音。
　　“少爷！”阿夜跌跌撞撞地跑进靶场。
　　“没规没矩的干什么呢？”
　　夏宁没想到自己跟这小崽子对上一时竟是没分出个胜负，还在回忆刚才的一招一式。
　　想起刚才那最后一招他还是有点后怕，要不是自己最后放弃输赢一个右揽雀尾把那小子的刚劲化掉，最后肯定是两败俱伤。
　　不过这小毛孩子确实有点本事的，虽说招式没那么多花样，但胜在手感好又灵活，就是过于横冲直撞了些。
　　夏宁收了手劲，看着慌慌忙忙的阿夜。
　　“不好了少爷，外面有个姑娘嚷着见您呢！说是您不下山她就直接上山拜访祖师爷了！”
　　“姑娘？”
　　夏宁有些头疼，他没记错的话他之前虽然来过临江但确确实实是没有留下过什么风流债的，也是没什么交情很深的人的。
　　“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咬定了是您，但她说她找夏承令夏公子，我琢磨着山上姓夏就也就您一位，本来打算打发走的，可我看她应该是个官家小姐，像是有些身份的，也不好.......”
　　夏宁扶额。
　　“我知道了，你去吧，就说我一会儿就过去，让她等会儿。”
　　才应付完阿夜，夏宁回头又看到另一位瘟神。
　　郭命估计也没想到夏宁会吃力接下那一招，他一时打上头了觉着不使全力打不过，就下了狠手，知道了夏大公子不是酒囊饭袋。
　　师父让他好好照顾人家，结果他第二天就跟人家打了个不分胜负。
　　“好师兄，打也打完了？要不等我去把这事儿处理了我们再接着练？”
　　“我，我陪你一起去。”
　　夏宁有点云里雾里，怎么打个架郭命还跟赖上他似的。
　　“那也，行？”

　　等二人去兰亭居换了衣服上了药，收拾妥当了也下了山。
　　夏宁路上闲得无聊就逗郭命玩。
　　“师兄，你在这山上呆了这么久了，这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吗？”
　　“没有。”
　　“那师父平日里的爱好呢？”
　　“不知。”
　　“那你平日总该玩乐吧，你通常怎么玩？”
　　“看书，练剑，扫地。”郭命想了想又加上了一样，“看账本。”
　　.......
　　怎么会有这么无聊的人啊。
　　夏宁开始后悔刚才的师兄是不是喊的有点亲了，忽然也不是特别想有郭命这样的师兄了。
　　两人沉默地来到山门，引入眼帘的就是富贵程度堪比三品朝臣家的官宦小姐的马车。
　　金色的穗、红木黑漆的轿子，随行者车夫两人侍卫六人丫鬟两人，瞧着还像是有暗卫的。
　　“姑娘你别生气了，指不定夏公子一会儿就下来了。”
　　左边的那个丫鬟拿着扇子不停给她家小姐扇风，嘴里还劝着，手上也忙着，另一边的丫鬟拿着素白的手绢就要去擦赵小姐脸上的汗，却又被挡了回来。
　　“都从等了快两个时辰了，夏公子......”
　　赵钰一看到夏宁立刻停住话茬，入秋本是不热的，赵小姐的脸上却飞起了一层红霞。
　　“夏公子......”
　　夏宁换上了他那幅十分之官方的笑脸，“赵姑娘早，在下刚更换衣物费了些时间，让姑娘久等了。”
　　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这个，被夏宁一个微笑几句话就哄得找不着北，直说“无妨无妨”。
　　郭命有些反感，比起笑的灿烂如星的夏宁，他还是喜欢刚才过招时那个真实又有脾气的他。
　　“那郭姑娘此次前来是？”
　　“哦哦！我家小姐是为了感谢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的。”
　　说罢丫鬟摆了摆手，侍卫就把两个盒子呈了上来。
　　“一点薄礼，望公子不要嫌弃。”
　　“是赵姑娘客气了。”
　　阿夜彬彬有礼地接下了盒子，又站回了夏宁身后。
　　夏宁还没打开，但是临江通判家的女儿自然是不差钱的，里面是什么也能猜到七八分。
　　赵钰用扇子半遮着面，含情脉脉地看着夏宁，可夏宁也是从胭脂堆儿里砌出来的，也不怕被个小姑娘多看几眼，再加上赵小姐生的好看，对美人还是要礼貌相待的。
　　“赵姑娘下次出门时可要注意身边人，不要再把自己陷入那样的险境才好。”
　　“好..好的。”
　　又客套寒暄了几句，夏宁正打算离开时赵钰又支支吾吾开口了。
　　“这月十八府里有诗会，不知夏公子可否赏脸。”
　　夏宁有点头疼，诗会人多眼杂，不知道有没有人会认出自己，回头如果被认出来了又要凭空生出好多麻烦事。
　　“这两日师父不在山中，承令不好擅自走动，还望姑娘见谅。”
　　赵钰有些支支吾吾但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跟着丫鬟回了。
　　阿夜看着毫不留恋地回头上山的少爷心里不禁有所感，果然少爷还是那个魅力无限的少爷。
　　倒是郭命多看了两眼有点失落的小姑娘。
　　“怎么？你看上人家了?”
　　夏宁见身边人没有跟上扭头查看，正好对上郭命扭过头来看着他。
　　“不是。”
　　郭命不止是对赵钰的行为感到迷惑，也同样对她的情绪感到莫名。
　　他虽然心思细腻，但也仅限于他能理解的感情，要他理清男女之情间的弯弯绕绕多少还是有点儿为难他了。
　　夏宁看着他脸上单纯又矛盾的神情不免好笑，这还真是个小孩儿，各个意义上的。

　　下午郭命照旧练功，只是身边多了个夏宁。
　　“先从基本功开始吧，你跟着我练。”
　　“好。”
　　郭命看着他身上另外和上午一模一样的衣服心里琢磨着少爷是不是都像这样一件衣服有相
　　同的好几件。
　　灵宝真人当时给郭命捡回来开始就没有教过他什么招式，而是让他一直看书和练基本功，可能是因为郭命虽然天生聪明但终归是在课业上落下了太多的缘故。
　　但是这孩子老实，说练功就纯练功，整个靶场只有衣袂翻飞的声音和他偶尔粗重的呼吸声。
　　夏宁一开始还觉得安安静静的挺好，至少没有争吵，一个时辰后他就后悔了。
　　“师弟......”
　　郭命回头看着他。
　　“你每天都是这样的吗？就没有别的项目了？”
　　郭命点头。
　　要不是看这孩子是真傻夏宁就甩袖子走了。
　　夏宁心下崩溃。
　　师父啊，你再不回来我真的就要憋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