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萧赋》沂翎

3、时祎恢复记忆

　　严昭手下之人得到消息，泠楠在找祁萧前去过了时祎的住处。
　　泠楠找过时祎，一定是生过气了，祁萧了解泠楠的脾性，只是不知她对时祎做了什么。
　　祁萧立刻站起，直奔时祎的住处，暗暗道：不要有事。
　　见来人是祁萧，守在门前的赐然行礼道：“公子，姑娘已经睡下了。”
　　祁萧一顿，转头冲开了门，见时祎躺在床上，喊道：“时祎？”
　　床上的人没反应，当下祁萧心慌了，移步到床边又一次唤了时祎的名字，仍无济于事。
　　祁萧抓住时祎的肩膀摇晃起来，“醒醒！”
　　“干嘛干嘛！”
　　时祎不耐烦地叫起来。
　　“活着？”
　　祁萧皱皱眉，道：“你没喝那碗汤？”
　　“什么汤？喝了，挺好喝的，怎么，她没给你送么？”
　　“真喝了？严昭！请医者，快！”
　　“我，我没事，你请医者干嘛，你病了吗，我，我有点困，我先睡了，明儿见，晚安。”
　　说完时祎整个人笔直倒下去了。
　　“时祎？”见时祎又昏昏欲睡，祁萧急忙将医者请进来。
　　片刻，祁萧道：“医者，如何？”
　　医者皱皱眉头道：“怪！怪！怪事常常有，今日特别多，老朽本收藏了一颗十三息兽胆，十分珍藏，不知怎么丢了，而这姑娘血液中，正正好中了十三息胆毒。”
　　祁萧道：“果真如此，那请问医者，可有解法？”
　　老头放下袖子，神色中满是不可置信：“公子莫急，老朽说怪，这怪就怪在此，眼前的姑娘的的确确中了十三息胆毒，可此时竟脉象平稳，只是睡得沉了些，照典籍所志，凡食十三息胆毒者，一个时辰之内，必头痛难堪，四肢无力，最终卧床心脉衰竭而亡。”
　　“医者的意思是……她，无事？”
　　医者点点头：“是啊，不过待会儿有没有事老朽可不敢确定，还要再看看。”
　　“好好，多谢医者，劳烦医者在府中多待儿，确定她没事之后再离开。”
　　医者笑笑： “公子客气了，老朽为医，自当如此。”
　　这档事子处理完，祁萧好容易松了口气。
　　“公子，那泠心公主？”严昭也知道，定是泠楠下的毒。
　　“泠心的人我们不好动，是她做的又怎么样。”下毒下到自己的人身边，他又动不得。
　　“严昭，你去查查老医者的胆毒是如何不见的。”
　　“是！”
　　祁萧在时祎床边守了一夜，满是倦意，不堪疲惫睡了过去。
　　时祎困倦地抹抹眼睛，转头看见身边已经睡过去的人，心弦猛然崩断，她是又遇到他了么？
　　过往种种一帧帧在眼前过了一遍，从在九玄天阙喝的第一杯茶，到一同入了堕神渊，来到菏泽，她竟又喝了他为她斟的茶。
　　时祎眼角含泪，原来二人注定是在哪都爱不成了。
　　她本是九玄天阙神女赐韵时祎，代代神女终生舍情，待到桃李年华之时献祭坤灵玄境，以保玄境稳定。
　　她以为她的宿命便是如此，听从四界安排，终日呆在天阙，与人没有来往，不懂人间情，不知自己喜何，厌何。
　　直到她遇见了天阙唯一拥有菏泽血脉的仙君祁萧。
　　那日瑶池宴开前，时祎一个人在神域闲游遇上了十二星宫掌仙君祁萧。那是她第一次在瑶池盛宴之时主动开口同人交谈。
　　整个天阙，只有他乎神女整日在屋中是否无趣，他会邀请他去星域布星，时祎从那时才活得有了心。
　　哪怕白帝知晓神女动了情，他也依然紧握她的手，刑神司的雷，他替她挡了，堕神渊他也陪她跳了。
　　白帝为的是让她们历劫回来忘了彼此，赐韵时祎还做回他听话的神女。
　　祁萧本是要雷刑处死，再从菏泽找个人代替祁萧的职位，但白帝没想过祁萧会跳堕神渊。
　　可谁想到时祎还是记起来了，赐韵一族的本命神兽，十三息，凌驾于凤凰之上的十三羽尾翎上古神兽，本命神兽的毒对时祎根本不起作用，也不过嗜睡了些，竟还使她记起了过往。
　　思及此，时祎担心起来，十三息兽胆如此轻易得到，十三息现在又是何境地。
　　白帝也不曾想二人同去历劫，还是会相遇。
　　他不能再爱上自己，雷霆司的雷刑他扛不住。
　　“公子，查到了。”
　　严昭闯进来，没想过他主子还睡着。
　　时祎摆摆手，示意严昭先出去。
　　但祁萧还是被吵醒，时祎早就醒了。
　　“可好些？”
　　时祎装起来：“什么好些，我怎么了？”
　　祁萧解释道：“你，中毒了。”祁萧想了想把后半句也说了，“照理说都该死了。”
　　“快呸呸呸！你才死了！”
　　“好了，你别动，我去喊医者再给你看看。”
　　“我没事。”
　　“还是看看。”祁萧不放心，“严昭！请医者进来。”
　　时祎看着祁萧，泛起愁容，他越是关心她，她越害怕他对自己上心。
　　片刻，严昭带着医者进来。
　　她有没有事自己最清楚了。
　　医者给她把脉，“姑娘脉象平稳，精神似更胜从前。”祁萧这才安心。
　　请走医者，时祎想尽快离开祁萧，便主动提起联国的事：“公子，我没事，我什么时候能去时澜？”
　　“最好尽早去，早些去，祁南国便早安全些。”
　　“那，我今日就去？”
　　祁萧知道她是不愿意亲自出使时澜的：“为何如此急？”
　　“我在时澜的暗桩有些事，急需处理。”
　　时祎巴不得离祁萧远远的，他如果真的又喜欢上她，就不仅仅是受苦那么简单。
　　“你睡了整整一日，待我整顿一下随行队伍，你明日启程吧。”
　　“嗯。”
　　……
　　祁萧一走，时祎松了口气，从前她没有记忆，只当他是朋友，如今意识到他是自己的爱人，她又该如何与他相处。
　　好在，他对她还没有什么情谊，如今心中只有祁南国大业。
　　安排好时祎，祁萧放下心来，将她快些送走，便不会再受到泠楠的迫害了吧？
　　……
　　“公子，您醒了。”
　　祁萧扶着额头，刚睁开眼就听见严昭的声音。
　　严昭退至门后，在门外等候。
　　“嗯，丢失的十三息胆毒有消息了？”
　　“是，老医者唯一的徒弟偷了毒，现在已经关在诏狱了，依此人所言，是一个女子找到他的，听他形容，那女子应该就是泠楠公主身边的添锦，公子，怎么做？”
　　“先别打草惊蛇，等今晚时祎离开后再做打算。”
　　严昭退出去，祁萧回想起儿时有天见到的泠楠。
　　十三年前的上元节前一天，祁南国先皇后给泠心国小公主泠楠定做了身第二天逛上元灯会要穿的衣裳，那是皇室御制，差二皇子祁萧给送去。
　　来时，泠楠正和宫中下人一起玩，却被另一个小姑娘的猫挠破了手。
　　泠楠瞬间变了脸色，抬起手就是打猫，不是玩闹，而是，下了死手。
　　直到那猫不会动弹了。
　　祁萧一人在旁将这景象尽收眼底，而泠楠却不知。
　　“添锦，将死物扔出去。”泠楠冷眼吩咐。
　　待泠楠事毕，祁萧才带着衣裳上前。
　　泠楠又成了小公主模样，面上带着笑：“二皇子哥哥。”
　　泠楠如今，还是没变。
　　只那一次，祁萧心上与泠楠疏远了，她，不是自己认识里的小妹妹。
　　正是如此，祁萧猜到时祎会中毒，猜到下毒的人是泠楠。
　　直到严昭告诉他确切的消息，祁萧儿时对泠楠仅存的旧情也全无了。
　　……
　　再说泠楠，得知时祎安然无恙后，泠楠暴跳如雷，屋中器件免不了又是一顿摔摔打打。
　　“怎么可能？她竟然没死。”
　　“殿下，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有喝那汤。”
　　泠楠心下觉得有理，瞪着添锦惊恐的眼睛。
　　察觉到泠楠的目光，添锦跪下低着头，更加慌乱。
　　泠楠坐起，踩着添锦在地上的手走到门外。
　　她眼睛死盯着时祎房间的方向，“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成的。”
　　添锦身上又免不了新伤。
　　……
　　次日。
　　马车已备好，时祎一袭红衣，衣摆被风抚起。
　　她跨上马，顺长的高马尾飘飘逸然，时祎已经准备好了。
　　祁萧愣了神，时祎不只在祁南国，整个华域中，她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桃花般的星星眼，高翘的鼻尖，浓厚的眉毛英气却不失女儿气质。
　　王府周围都是折月阁和祁萧的人，出了这范围，时祎一队人就危险了。
　　时祎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她回头望望祁萧。
　　“路上小心。”
　　时祎一悸，“嗯，知道了！”
　　“驾！”
　　时祎想，神女无情，能来人间做一回人，怎么也不能爱呢？
　　真的天命不可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