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安城》冬眠月球

36、小山的灾难（2）

　　阿幸一直在一边看着，没有离开。阿皓向她走来的时候，她感到有一瞬间的眼熟，但这感觉转瞬即逝。她想起自己还没对他表示感谢，于是连忙迎上去。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面对那双直撞过来的秋水般的瞳仁，阿皓脸红了一下，眼神略微避开不敢看她：“应该的，应该的。”
　　看着他笨嘴拙舌地回应，阿幸感到这反应有趣，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人也放松了不少。她问道：“你是住这里的人吗？”
　　阿皓挠头：“嗯……只是个见义勇为的街坊。”
　　“身手这么利落，我还以为是和□□有关的人呢。”阿幸松了一口气。“不过你刚刚出手那一下可真帅气。”
　　阿皓心脏狂跳起来，口中却道：“说到底还不是以武欺人，哪里帅气了？”
　　“这可不是欺人。那人把东西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不是吗？”阿幸笑。“这里到底是九安城，谁也指望不上。要是不靠街坊们自己互相管着看着，守着街上的共识，总有些人要得寸进尺的。保卫自己的生活，这可不是欺负人呀。”
　　阿皓腹诽。要是她知道自己其实是□□的身份，这番评价会不会一百八十度转弯。但是见阿幸笑着，他的心也一下子晴朗起来。
　　“你……应当不是住在这附近吧？”此时不套近乎更待何时，于是他赶紧抓住机会。“我在这附近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虽然夸奖很是老套，阿幸也眉眼弯弯：“不，我只是路过这里……我叫歌幸。你呢？”
　　“我……叫我阿皓就好。”想起她话语里似乎对□□颇有不好的印象，他下意识隐藏了大名，不想她从姓氏中联想到什么。
　　阿幸再次真诚感谢：“今天多亏了你，我才没有受伤。过几天的花夕节，我还有重要的表演呢。那时西大街上会有花车的游行，可一定要赏光啊。”
　　“那是一定。”阿皓心中暗暗记下，决定到时一定去看。
　　二人并肩走到了同生街的街口。
　　阿幸指指右侧的路：“我往这边走了。你是这条街的吧，不用送我了，回去吧。”
　　阿皓心里一百个想和她一道走，又担心毁掉之前“见义勇为的街坊”的人设，让对方留下不可信的印象，只能嗯嗯答应着停下脚步。
　　阿幸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眼神中带着歉意。
　　“你是个很好的人。我……我开始看见你是龙族，还误会你是什么帮派的成员来着，把你当成坏人了，真对不起。”
　　她的歉意越是真诚，阿皓心中就越是闷闷。
　　“你讨厌帮派么？”
　　“讨厌……倒也说不上。”阿幸拢了拢头发，说的是实话。“只是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觉得他们脏而已。”
　　阿皓顿时无言，半晌才道：“也许那也只是一种生存方式。”
　　他想说□□里也不全是坏人，却没说出口。仔细想来，虽然他有自己的一套正义，但是家族生意也经手了不少，很多东西都并不是那么干净，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人。
　　但至少在她眼里，他希望自己是个好人。
　　他笑着说：“这里可是九安城。要是有一天我真成坏人了，自然也会有人来打我，就像刚才我教训刚才那人一样。”
　　阿幸也笑道：“你这么厉害，要真是坏人，就没人制得住你了。”
　　“是啊，能打得过我的人可不多，不过这条街上就有。”
　　阿幸权当他在自谦。她突然注意到，他的衣服有一粒纽扣快掉了，正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大概是在刚刚和路人的“亲密接触”时被碰到的。
　　“你的扣子快掉了。”她提醒道。
　　“哦……哦。没事，也该扔了。”阿皓心思全然不在什么扣子上，随便附和道。
　　“这怎么行呢！”没想到阿幸不干了，三两步走了回来，伸手朝他摸来。阿皓一愣，任由她摸过来，却见她的手放在了衣角上摩挲了一下：“你看，多好的料子啊，又没有破，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扔了呢？多浪费啊。”
　　她抬头，见阿皓满脸通红，突然领悟。
　　“啊……难道说你，不会针线是吗？”她看他窘迫的样子，更坚信自己猜对了。“不如……不如我帮你补一下吧。你今天救了我，这点小事是我应该做的。我手头没有带针线，这件衣服今晚我带回去，缝好后明天再送过来，怎么样？你家是在哪一栋？”
　　阿皓被这串连珠炮似的话语轰得猝不及防，还能见面的喜悦与谎言被戳破的慌张交织着，过热的大脑艰难地运转：“我……我明天去你那里拿好了。”
　　“这……理应是我送过来呀，怎么还劳烦你跑一趟呢。”
　　“没事，没事，就这么说好了！明天晚上我去你那里拿。”他三两下脱下外衣塞进阿幸手里，摆摆手，示意就这么说定了，然后转身就走。越走越快，差点小跑起来。
　　“欸！我还没告诉你我家在哪呢！花木路32号，门前有颗玉兰树那家，记住了啊！”阿幸冲着跑走的背影喊道，纳闷着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像在逃跑。
　　“这人……性子也太急了吧。”她自言自语着，向远处走去。

　　小山回到家，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知道姐姐已经回来了。
　　“姐，今天这么早啊。”他装模作样地放下书包——虽然里面装的都是账本。他走向后厨，厨房里嘟嘟地炖着鸡汤，鲜香四溢，但是阿幸却不在。小山稍微松了一口气，知道姐姐在的话必然要问他这次考试的成绩，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顿啰嗦。
　　他回到前厅打开电视，却不看，只是听着里面传来的人声，舒服地瘫在沙发椅上。鸡汤的味道，电视的背景音，以及软软的沙发，让他积攒的疲惫感涌了上来，只想进入温软的梦乡。
　　想起这几天天天跑来跑去地给老大买礼物，他苦不堪言。比起记那些化妆品的色号，他倒更宁愿去面对枯燥的账本。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面对天花板上的小污渍，他发了一会儿呆，却并没有迷茫太久，起身决定去房间看一下课本，赶上这段时间稍微拖了后腿的功课。如果学习成绩落后的过于离谱，姐姐一定不会允许他继续“打工”的。
　　想起他的“老板”，他苦恼地叹了口气。感叹恋爱简直就是病毒，不论是人还是妖，一旦陷入爱情就像患了不治之症，智商几乎退化成小孩。老大本来就偶尔幼稚又不靠谱，打架还容易上头，这一回中了退化病毒，如果不好好照看可是灾难。
　　想起这两天老大竟然对着化妆品的广告多看了几眼，显然是已经病入膏肓，变得完全不像他了。对了，当时他随口让他去买的是什么牌子的化妆品来着？
　　他深深思索却面露难色。天可怜见，记住那些面霜，粉底，隔离霜之类的拗口名词已经十分困难，再加上牌子，还有什么油性水性之类的类别恐怕是地狱模式。他迷失在一团混乱的信息里，想不起老大当时说的到底是什么。说实话，他觉得就算现在再去问一遍老大，他自己也未必想得起来。权衡了片刻后，他觉得这件事情可以铤而走险，蒙混过关。
　　对了，姐姐那里不是有很多化妆品吗？她用的什么牌子？她平时看起来相当讲究，早上不摆弄那些瓶罐一个小时绝不会出门，对化妆品的品味应当不会差，至少不至于送不出手吧。
　　想到此处他兴奋起来，见姐姐还没回来，便径直走进她的房间，对着化妆桌上的瓶瓶罐罐一通做笔记。
　　“这个是……润肤乳，是最开始涂的。”
　　“这瓶矮的是面霜，高的是精华液……分别是用于……”
　　“晚霜……瓶子上的外文写的是……加入了什么醇来着？”
　　他边看边记，不禁感叹女孩子的东西真是又多又贵还不知道有没有用，不小心后退一步绊倒在后面的椅子上，将阿幸的包撞飞出去。包没有合上，里面的东西飞出来撒了一地。
　　“姐，你又随手乱放！”
　　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他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塞回包里。看见一根口红摔在地上，他慌忙上去检查，好在口红完好无损，他才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毕竟这几天他恶补了不少化妆品知识，知道这小小的玩意儿价格不菲，摔坏了他就惨了。
　　“咦，这是什么?”
　　包里有个圆圆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东西粉粉嫩嫩的，金属质地，有些眼熟。他拨开上面的杂物，将那玩意儿拿出来。
　　圆圆的金属盒很是可爱，打开来，优雅的月光曲立时响起，跳舞的小人随着音乐安静转动着。
　　这不是他和小花一起去挑的礼物吗？
　　“这，这东西……怎么姐姐也有？”
　　大脑陷入了三秒的宕机。然后三秒后，他差点把手里那玩意儿扔飞出去。
　　“夭，夭寿啦——”

作者有话说

　　……恋爱戏是真的不会写?，为什么我要挑战自己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