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间奏（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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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约是一种很不稳定的东西。
尤其是和NPC签订契约，说不定哪天就被吸走灵魂，连复活都复活不了了呢。
因此寻常玩家是不敢随随便便就和NPC签订契约的。当然，受到性命威胁的另说。
但顾西江也不是什么寻常玩家，更别说他还有很多张［阻断卡］。
【道具名称：阻断卡（一次性道具）】
【道具等级：A级】
【道具描述：可以阻断任何羁绊、追查、注视，无视双方实力差距。】
【使用方法：内心默念需要阻断关系的对象的名字并一直想着对方的样子。】
在离开副本的时候，顾西江就使用了阻断卡，而且不止一张，是很多张，一会连着使用，一会隔段时间使用一次。
甚至出了副本还用了一次，而且每次都使用成功了。
都这样了还能找上门来……
或许是因为自身无牵无挂，也没有什么太强烈的求生欲望，不同于其他玩家，顾西江对死亡看得很淡然。
因此，被NPC找上门这种在其他玩家看来是很惊悚可怕的一件事，在顾西江看来也并没有什么。
就当是给生活增添乐趣。
“呀！昼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呢真是好巧呢……”顾西江笑吟吟道。
“不巧，我特地来找你的。”昼晏突然上前和顾西江眼对眼。
顾西江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后退的意思。二人贴在一起，顾西江甚至还可以看到昼晏脸上细小的绒毛随风浮动。
周围的玩家人来人往，一开始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有一对玩家被副本打压得喘不过气来，于是想及时行乐。
结果仔细一看发现其中一方是NPC。
直接吓得空出了个圈。
“特地？”顾西江眨眨眼，说道。
“你毁了我们间的契约，于是我秉持着有始有终的思想理念，花费了三天八小时零七分三一秒的时间找到了你。”昼晏说道，眼睛里是藏不住的认真。
“那真是辛苦……”
“不辛苦，毕竟全程140公里，其中有167公里我都是坐高铁来的。”
“冒昧问下，那多出的27公里是？”顾西江疑惑道。
“哦，我搭错车了，想中途下车结果列车长不同意，我只能拆掉车门跳到另一辆车里搭回原站。”昼晏依旧很认真地说道。
顾西江：“……”
“你怎么不说话了？”
顾西江闭上眼，似乎是不想看到面前的人，叹了口气，随后不得不睁开眼睛看着这怪异的世间，回答道：“一想到你又拆车门又跳车是为了来找我，我不由地感到很震撼，但同时又觉得心疼，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我无力阻止，只能默默为错过了这一切的我叹息。”
“……”昼晏想了想，说道：“你要是想拆车门的话，我们现在就……”
“不用了……”顾西江果断打断对方的话，脸色似乎有些泛黑，“不用了，谢谢你。”
见昼晏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依旧不死心地想提起‘车门’的话题，无奈之下，顾西江只得拉出另一个话题。
“我想……您特地来找我，不是为了拆车门吧。”
昼晏眼色一凝，想起来自己在对方身上设下了三千六百七十一个契约线全部一个不留的被对方砍掉的事情，心下不爽。
紧接着，顾西江感觉到周围气温骤然下降，附近感觉稍微灵敏点的玩家跑得更远了。
一瞬间，社团活动楼下，只剩下昼晏和顾西江。
“你早就料到了吧……”
顾西江听见对方开口，心中更加警惕，不动声色地注意着周围可能出现的所有危险，关注着昼晏的每一个动作。
目光之中，只见昼晏指尖微动，紧接着……
他掏出了一张门票。
是之前洛逸给他的两张之中的一张。
昼晏其实很随性，自从失忆之后，顾西江是他唯一见到的和自己的记忆有关的人。
因此他自然会多加关注顾西江。
作为非人类，昼晏本身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即使他面上看起来一副不谙世事很好说话的样子，但只要接触过他的人都知道——他太怪了。
在玩家看起来，昼晏就像一个……随时等着吃人的怪物。在华丽大厅中的许愿‘神像’，以虚假的愿望为外表，诱惑着人们许愿契约的怪物，只等你禁不住诱惑后，撕开伪装的皮囊，将你吞噬得一干二净。
顾西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感觉。准确来说，是当他回忆起和昼晏相处时的记忆，会有和其他玩家一样的感觉。但是当他真正和昼晏相处时，却只觉得对方和寻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这种感觉在顾西江再度和昼晏相见，也就是现在，尤为强烈。
就像是有人故意模糊了每个见到昼晏的玩家的记忆，让玩家们在回忆起时都有种‘昼晏是个很可怕的怪物’的错觉。
但纸包不住火，只要有人多接触几次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之处。
无奈的是，在致命世界里求生的玩家都太过执念于求生，害怕死亡。来自系统规则的逼迫和副本实力的压制让他们没有心力和胆量来做这一切。
而这些都是昼晏所不知道的。
“我是来邀请你三天后一起去约会的。”昼晏递出一张门票。
“……约会？”顾西江没有立刻接下，问道：“这是否有些太过……亲密了呢？”
昼晏眨眨眼，抬颚回道：“怎么，难道你三日后已有安排了吗？”
“嗯……”
“推掉。”
昼晏抢先一步将顾西江拒绝的话语堵住。
“推掉。”昼晏重复着说道，似乎只要顾西江一直不点头，他就不会停下。
“推掉。”
“推……”
“好。”顾西江打断了对方无意义的重复，露出一副妥协无奈的样子，接过了昼晏递过来的门票。
两人的手指在这一刻微微相触，又很快分离。感受到对方冰冷的指尖，顾西江的眼神晦暗不明。
收起心中思绪，顾西江随即打量起手中的门票。在看到门票上‘晨曦剧院’这四个字时，顾西江心中一惊。
就在两日前，黑森林的情报员已经通过自己的技能提前得到了这次副本的一些信息。
而这个副本，就发生在‘晨曦剧院’之中。
“……”
见顾西江不说话，昼晏以为对方是要反悔，说道：“你已经答应我了，不许和上次一样。”
语毕，昼晏刚才的话还觉得不够有威慑力，补充道：“你要是又找什么东西来毁约，我就……”
顾西江抬眸，眼里露出几分好奇。
只听到对方温柔的声音响起，语调平静，神色认真。
“把票抢回来后再给你，再抢回来后再给你，以此反复，看是你毁约的速度快，还是我立约的速度快。”
顾西江：？
在确认对方没有开玩笑后，顾西江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无语凝噎，平日里一张口若灿莲的嘴在这一刻竟也只能张张合合，最后憋屈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用了，这次一定守约。”在一帆努力下，顾西江终于憋出句话来。
昼晏见顾西江这次似乎是真心实意的，欣慰地点头，说道：“好，这几天好好休息，那天别迟到了，我等你。”
温柔如轻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顾西江仔细看着眼前人：雪白的发丝随微风轻浮，温柔的眼眸如春风拂水，星光点点落下，荡起片片涟漪。阳光洒在他瓷白的脸庞上，白色的睫毛如同振翅欲飞的蝴蝶——像是随时会消逝的渺茫晨雾。
“赶路很累吧，你也要好好休息。”
顾西江说着，注意到先前自己送给昼晏的金色蝴蝶耳饰因为阻断卡的缘故已经失效了，原本戴有蝴蝶耳饰的地方现在什么也没有，看起来空荡荡的。
“下次见面，我再送你一副新的耳饰。”
昼晏双眸一亮，轻声应答。
不属于自然世界的微风游走过两人，带来了短暂的离别。
然而此刻的两人都未曾意识到，这场约会将带来什么。
……
“原来你在这里。”
阴暗的会议厅里，猩红色的窗帘阻挡了窗外的风光。
一沓照片被扔在宽大的会议桌上，桌旁立着十三个王座，如今只有一个身着白色贵族礼服的男人坐在主位右侧的第一个王座上，手中拿着一张照片。
十二个王座的主人早已离开了它们。
有着宝蓝色长发的男人看着手中的照片中有着一头白发的背影，露出了病态的笑容。
“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了……”
男人将手中的照片扔到桌上，单手捂脸，全身依靠在王座的靠背上，疯狂地喘着粗气。
片刻后，他移开了捂着眼睛的手，看向了主位上的王座，眼里尽是痴狂。
男人起身，走向会议桌正中心的王座。随后，他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缓缓跪下，接着蜷缩在王座一侧。
“您会回来的，已经找到他了，您会回来的……”
男人低声说道，一边洗脑般地重复着同一句话，反复地自我欺骗着，一边贪婪地抚摸着王座上的扶手。
像是在抚摸着谁一样。
‘碰！’
一声巨响响起，会议厅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外面冰冷的灯光照在正中心的王座上，刺得一旁的男人睁不开眼睛。
踢开了厅门的黑色的马丁靴拒绝踩在会议厅的红色地毯上，鞋的圆头上镶有细小不规则紫色宝石饰品。
靴子的主人顺着光，看到了会议桌上的照片里的人。倘若顾西江在这里，定会发现这人正是昼晏。
“你看看你现在样子，真恶心……”
靴子的主人看清照片后，‘啧’了一声，嘴上一刻也不停着贬低男人，毫不掩饰对男人的嫌恶。
“你也来了！太好了，你也来了，大家都会回来的，很快……很快，我们就可以和以前一样了……”男人说着，痴痴地笑了起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梦寐以求的事。
靴子的主人‘啧’了一声，却并未否认男人的话，朝着左侧的一个王座走去。
厅门再次关上，会议厅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间奏（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