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正式求爱 ...

  •   高洋今天没有课,他对着画架上的画,枯坐一整晚也没动,脑海里却一刻也没消停,一会想余师英,一会想James和孙正韬。
      展越在不知道高洋在房间的情况下,推开了他房间的门,看见屋里一片漆黑,唯有一个人一动不动坐在窗口,场面着实有些许诡异。
      得亏展越今晚喝了点酒,胆子大了不少,不然又是一声狼嚎。
      “骚瑞!骚瑞骚瑞,看你没开灯,不知道你在房间。”黑暗中,展越看不清高洋的神情,只觉得不太礼貌,不由得连连道歉。
      “没事,”高洋坐在阴影里,依旧没有动,只是说:“忘开灯了。”
      展越按上门边的开关,屋里终于亮堂起来。
      高洋转过身,不太适应光线灯样子,他看了看展越,就像猫那样缩起瞳孔那样,眯了眯眼。
      “找我吗?”他问。
      看到这个神情,展越一愣,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高洋的神情一向都是比较淡漠冷静的,很少出现这种迷茫甚至疲惫的神情,虽然这样的神情只持续了几秒,还是被展越捕捉了。
      “你怎么啦?”展越有点担心,“没事吧?”
      高洋摇摇头,“没。”用下巴点了点画架,“想东西呢。”
      “又没灵感了?”展越知道高洋画画不靠灵感,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让我来给你点灵感呗?”
      事实上,酒状怂人胆,平时展越是绝不好意思用这样略带戏谑的态度跟高洋讲话,顶多就是站在门外问两句,然后坐等被拒绝。但自今晚打破门而入,又看见高洋那一霎那的落寞神情之后,他忽然觉得赵乙乙这套毕加索展的门票就是天降祥瑞。
      这等于是老天喂饭,还不张嘴必遭天谴。
      “喏,给,”展越从口袋里拿出画展的门票,又指着高洋画架上的画,“我看你俩一个画风,要不要去吸点他的欧气?”
      高洋接过门票,上面写的是北区文创园,毕加索真迹,展览为期一周,且明天是最后一天。他想了想,自己看过很多次毕加索了,基本上就是那些内容,大同小异,唯有真迹有些诱人,可上面没写具体是哪些,所以有些犹豫。
      展越见高洋低着头,自己就明目张胆盯着他看。高老师今天一看就没出门,穿的是一套黑色棉麻睡衣,头发也没打理,长了不少,额前的碎发垂下来快要挡住眼睛,乌黑的发丝和冷白的皮肤形成着鲜明的对比,有种很高级的感觉。
      高洋一抬头,眼神正好撞上展越在盯着自己,他经常被人盯着看,很多时候都是无感,碰上James那样的就有点不自在,然而对着展越这双眼,他就没有不舒服,因为展越在看人的时候,眼神是无辜的,天真的感觉,没人会讨厌一只眼巴巴看着你又毫无攻击性的傻狗。
      在高洋的审美观里,他把好看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漂亮,一种是灵。漂亮就是广义上的,例如符合三庭五眼,黄金比例这样的准则。灵则不同,灵是感觉,不是视觉。比如说,展越的眼睛从美学角度来说,是漂亮,黑而深邃,眼型开阔,眼尾向下,一颗泪痣平添生动。然而不止这些,他的眼里有一种没受过社会盲流挤压的眼睛才有的灵,非常少有的纯粹。
      展越不知道这些,他纯属痴汉看美人,美人太美,舍不得松眼,就这么简单。
      然而高洋认真起来,眼神还是有些锋利的,因此一对上高洋的眼睛,展越还是怂怂地移开了视线,心里默念“你没看见你没看见老子在发呆老子瞎了。”
      “你买的?”高洋看着门票问。
      “我哪懂啊,赵乙乙送的,”展越说,“她朋友给的,明天最后一天,她没兴趣,就给我了。”他不太想说与赵志远他们一起吃饭的事,觉得吃的云里雾里,说出来平添憋屈,干脆就糊弄过去。
      高洋顿了顿,不疑有他:“可以去看看。”想着左右也是没事,不如出去走走,他起身将门票夹在书里,对展越说了声谢。
      展越在心里手舞足蹈,旋转跳跃,三跪九叩,五体投地,反正各种激动与颤抖的反应都在他心里过了一遍。
      但这还不够。
      “嘿嘿,”展越戳了戳自己手里另一张门票,“那我这种外行配欣赏艺术吗?”
      这种话说的人就没法拒绝,高洋听了又想笑又想骂,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微微点了点头说:“看呗,有什么配不配的。”
      展越又在心里进行了一轮爱的魔力转圈圈。
      他回到房间,即刻就给赵乙乙发了条短信,分享自己的喜悦。
      展越:老子约到高老师了!
      赵乙乙一天到晚手机就像长在手上一样,秒回:抓住机遇,迎男而上!
      展越:有点紧张,怕人家嫌弃我QAQ
      总裁的小千金:这年头直的都能掰弯。万一人家本来也不直呢?
      展越:不会吧!
      总裁的小千金:你见过能掰直的蚊香吗?先发制人懂吗?
      卧槽。不愧是你,赵乙乙。展越放下手机,在心里赞叹,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择手段的奇女子。
      要她是个男人,并且也看上了高老师的话,真没老子什么事了。
      这么一想,展越忽然就产生了危机感。
      对啊!高洋这么出挑优秀的人,男人女人都喜欢的人,自己一个普通社畜,能有多少竞争力?
      万一他真被赵乙乙这样主动型的追求者盯上,三天把人追走,而自己跟他合租这么久居然毫无行动,估计能悔的一夜白头!
      简直细思极恐,然后醍醐灌顶。高洋只是不爱说话,不代表他没人追啊,说不定都排到意大利了!
      一想到自己浪费了这么多大好时机,展越已经开始后悔了,感觉自己头发白了一半了。
      之前总是以自己被债务绊住作为借口,现在跟总裁饭也吃了,帐也算清了,有种一切但看天意了的感觉,所以就算不能明目张胆去追高洋,也总能再主动一点,打探打探了吧。
      北区展览馆离这里还是比较远的,地铁过去要一个小时,打车也要四十分钟,展览一般关门早,所以得掐好时间,太早累人,太晚不合适。
      展越本来想去跟高洋说一声,又怕进进出出多了人家嫌烦,就先给他发了个简讯,等了半天,没有回复。
      这会儿他清醒了,化被动为主动。
      “高老师,睡了吗?”展越在高洋的门口敲了两下,很快就听见脚步声了。
      “嗯?”高洋开了门,用眼神问什么事。
      “刚给你发信息你没看见,”展越求生欲很强:“我们明天中午去吧,早上我去趟医院,中午回来咱们一起。”
      高洋点头,“行。”
      展越想了想,从医院的方向过去,会更近,于是又说:“不然我们医院门口见,你来找我?”
      高洋说好。
      展越说了句晚安,就回自己房间了。他睡觉穿的是一件恐龙形状的睡衣,版型宽大,把他整个人撑大了两号,尾巴很大一条,一直拖到地上。
      这睡衣还能拖地板,挺好。高洋看着展越mini哥斯拉一般的背影,在心里想。
      ——
      星期天的早上,整个城市和城里的人一样,都会赖床。
      展越一大早就起了,先是去了趟医院,带了些水果和换洗衣服给展振朗,没到中午便急匆匆的要走。放在平时肯定少不了被老爷子一顿数落,不过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在追漂亮姑娘之后,对孙子宽容的就不是一点半点。
      “又要往哪儿跑?”
      “我去谈恋爱。”
      这句话,十次有九次都是假的,偏偏今天这次是真的。
      “快滚。”只要孙子说去谈恋爱,展振朗就恨不得一脚给他踹到约会现场。
      平日里,高洋除了上课和买颜料书籍,几乎不出去玩,以前看画展也是带着任务的心态去,而今天是纯放松的心态,因此到了中午的时候,他步行着来到展越说的医院大楼前。
      展越已经等在门口了,东张西望的,眼神倒好,大老远看见高洋,就一个劲挥手。
      “你票带了吧?”展越问。
      高洋点点头,“带好了。”
      “哎呀!”展越一惊,“我没带!”
      高洋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就啊了一声。
      “哎哟哟哟,”展越用手挡着脸,“我带了,带了。骗你的,你别瞪我。”
      高洋当然没有瞪他,他纯粹是脸上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气场太强。平日里展越也爱开玩笑,他也不介意,就淡淡笑了下,“那走吧。”
      合租这么久以来,展越是第一次跟高洋出门,说不激动不可能,当然也不好过于激动,那样会让对方感到不自在,所以开个玩笑,作为热场,然后把大部分雀跃放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假装云淡风轻,是他展越的看家本领。
      一辆小型SUV停在医院大门口,高洋正要绕过去,就被展越喊住:
      “停停停,”展越用大拇指点点车门,“上车上车。”这车展越昨晚就约好了,从医院到展馆一个小时到路,怎么能放弃这么难得的独处机会,坐什么地铁啊,太浪费了。
      不过他知道高洋这种社恐患者多半会有点不自在,所以自己就坐了副驾驶,让高洋一个人坐后面,他会比较舒服点。
      展越上了车后也没说话,就自顾自看手机,但也不是白看,而是一直在查找关于毕加索,关于美术馆的资料,这样也能有的聊。
      然而,正当展越临时抱佛脚抱起劲时,高洋却忽然问,“我们打车比地铁快吗?”
      “那当然,”展越知道高洋又要客气了,“其实吧,是我懒得挤地铁,多累啊,这么远,我打车还能躺着看会小说呢。”
      高洋点点头,退回座椅靠背上,他看了会窗外,“那回来的路费我付。”
      又来了又来了,什么都要AA,回头老子追你,看你怎么AA?展越在心里吐槽加骚话,冒了半天泡,然而脸上还是笑嘻嘻,“行行行,你想咋地就咋地。”
      车行驶了一段路,高洋一直看着窗外,不太说话。展越就偷偷从后视镜里偷看他,看他黑色的头发挡住一部分侧脸,淡漠的神情随着车厢的晃动而若隐若现。
      这在展越眼里就是高洋的常态,脸上没有很明显的喜怒哀乐,也没有直观的情绪,让人看不透,也就更加好奇,他这种人在很高兴或者很生气的时候,是怎样表达极端情绪的。
      展越看了一会,过够了眼瘾之后,就把视线从后视镜移开了,再看下去,就会想坏坏的事情了。
      “喂,高老师,”展越看着手机上的展览介绍,想着好歹聊两句,这么好的封闭空间,不能浪费,再这么安静下去,车费都白花了。
      “你之前看过毕加索展吗?”展越问。
      高洋嗯了一声,“看过几次。”
      “在哪儿看的?”展越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高洋问。
      “在外地,”高洋看起来也是在回想。他将视线移回了车内,在注意到后视镜里展越的眼神后,就看向后视镜,说:“江州也看过,好几年前了。”
      看起来对方没有不太想说话的样子,展越干脆回过头,跟高洋面对面,问他:“那你看的和今天看的一样吗?也是真迹?”
      高洋从口袋里拿出门票,看了看说“不全是。真迹这块,格尔尼卡我没看过,我看的是一部分他成名前的作品,不过不是在江州。”
      格尔尼卡是小学美术课上过的,展越有所知晓,再加上一通搜索找话题,也算是接的上话:“格尔尼卡我知道,真迹有很大一幅,运过来的话,要是折在半路,那可是人类史上的灾难。”
      “人类史不至于,”高洋笑了一下,说,“看真迹,在欧洲就容易点,我以前美院的老师看过格尔尼卡真迹,确实很大一幅。”
      “你说的地方应该是马德里,还是叫什么马拉加?”展越凭着查过的内容说:“反正就是毕加索老家呗,家门口啊,那当然容易。”
      “对,这是两个地方。”高洋解释,“马德里的展馆里是格尔尼卡真迹,马拉加是他的博物馆,还有巴塞罗纳那边,也存有一部分他成名前的作品。”
      高洋一说话,酒窝就随着讲话的节奏时隐时现,展越一直盯着看,觉得这对酒窝中和了他平日里冷冽的气质。再加上他的职业习惯,说起专业领域的事情,总有种再给学生答疑的态度,语速不快,声音又稳稳的,给人一种娓娓道来的感觉。
      这让展越不由得很羡慕他的学生,一连几个小时看他说话,不成画家也能图个身心愉悦,由此可以延年益寿。
      “你刚才说,你在美院的老师?”展越很少听高洋说自己在学校的事情,他难掩好奇,又怕问的太多,让他不自在,干脆就开玩笑道,“教什么,凶不凶?”
      高洋居然很认真地低下头想了一下,“教理论的,凶倒不凶,就是看着严肃。”
      展越真的很想笑,这样的高老师给有一种很呆的感觉,于是很懂地哦了一声,“不凶,就是严肃,那不就跟你一样?”
      “我?”高洋猝不及防被这样一问,不解,“我很严肃?”
      “没,”展越连连摇头,重新回到后视镜的视角,“你有种高深莫测,世外高人的感觉。”
      高洋笑着摇摇头。
      展越喜欢察言观色,知道一个人乐意与你谈话,和不乐意的感觉是不一样的,眼神,表情,动作,都能看出来。高洋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比较放松的状态,他一只手搭在车窗上,一只手放在腿上,人靠在椅背上,神态也是淡淡落落,没有防备的感觉。
      “所以说,”展越就继续问:“你上课的时候,会不会对你的学生很凶?”
      高洋不假思索,“会啊,太客气了不长进。”
      “不长进?”展越想象不出高洋凶起来的样子,只觉得高洋理解的凶,和自己理解的应该不一样,“那你动手打吗?”
      “那怎么敢?”高洋哑然失笑,指了指自己的手道,“画画的,手都很贵的。”
      一看高洋抬手,展越也似乎想起来什么一样。
      他把右手举到高洋眼前,“看。”他指了指手腕和手背交界处有一道灰色的疤:“我小时候不好好写字,给老爷子打的。”
      展越小时候就毛躁的像猴子,根本坐不住,被打了无数次。那次展振朗没带老花镜,随手拿了双金属筷子,带棱角的那种,小孩子皮肉嫩,当场就打出了血,后来就留疤了。
      “哟,还真是。”高洋近前一看,非常明显的疤,就问,“筷子打的?”
      “你怎么知道?”展越缩回手,讶异地问。
      只见高洋卷起了自己衬衫的袖子,也手腕举到展越眼前,说:“因为我也是。”他给展越看自己的两只手。
      “呀!巧了!”展越凑上去仔细看,整个人都从椅子上立了起来,的确。手背手腕都有疤,手指也有,虽然不明显,但仔细看就是纵横交错,感觉动手的人非常暴躁,多半是一顿乱打。
      展越看后,又疑道,“我是偷懒不练字挨的打,你这是为什么?你不像偷懒的人呢?”
      “跟你相反,”高洋微笑中透露着苦涩,“我家里人不让我画画,看见就打。”
      你家里人?展越愣了愣,这应该是高洋第一次说到自己家人,展越差点就没接上话,因为想问的太多了,反而全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几乎是本能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谁知道。”高洋犹豫了一下,将手抱在胸前,重新靠回椅子上。
      显然是一个带有防御性的动作,展越很知趣地不不再多问,他哦了一下,转回身,看着司机的导航,说:“还有几分钟就到了,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看完了再说?”他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是在照顾高洋的感受,自己既没有表现出尴尬的样子,也给了对方缓冲情绪的时机。
      果然,高洋闻言,很自然地随之点头,“就看完再说吧,我也不饿。”
      “行嘞,”展越指了指前方路口,跟司机说,“您靠路边停一下,我去买瓶饮料。”
      司机答应了一声,在离门口还有几百米的地方,缓缓将车停了下来。
      展越让高洋在车里稍等,自己往便利店走去。
      高洋坐在车里,不经意地看着窗外。此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天气不热,文创园门口的人群逐渐密集,既有学生打扮的,也有一些游客模样的,陆陆续续走进园区。
      他看着看着,忽然神情一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浅色风衣,长裤塞进靴子里,人群之中他个头最高,正在和一个女人结伴而行,有说有笑。
      高洋这才想起,那天James给自己送票的展览,也在此地,只不过那天自己在气头上,直接把门票烧了,也早就忘记了时间地点。
      如今想起,上面写的是北区文创园,关键是北区还能有几个文创园?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