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口鬼话》南宫莫

4、晨跑

　　对于工大的大一大二学生，有一个痛苦的保留项目，就是早上六点半或下午四点半的跑步。这个项目对于大一新生额外痛苦，因为他们强制性地必须选择大清早去跑。

　　这种事情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天还没亮透，凌晨的空气把人冻得鼻子和脸颊通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热气。就算现在只是深秋还未入冬，也有大把意志不坚的人爬不起来。

　　“不……娟子……我不要起来……”艾田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带着鼻音的挣扎透过被子闷闷地传出来。

　　“起来起来！你又想被辅导员逮着骂是不是？”柳娟粗暴地扯开艾田的被子，这个举动让艾田冻得一缩，立刻醒了过来。

　　一寝室的人除了柳娟和艾田，另两个怕来不及已经先走了。

　　晨跑的路线是从开始体育馆，路过图书馆和实训中心，围着湖泊绕一圈再回到体育馆。路线不长，大约只有一千两百多米，要求起终点刷卡在4-8分钟内，超过或者不够都不算数。也算是防止某些人抄小道或者打酱油。

　　柳娟和艾田到的时候，跑步已经开始了，两人刷了卡并排慢跑。刚开始还说些话，到一半的时候艾田已经气喘吁吁话语不连贯了。柳娟虽然也感觉累，但跑完没问题，不像体制弱的艾田，经常中途就停下来拖着脚步走了。

　　“小艾你调整下呼吸，跑慢点，这又不是测试，慢一点8分钟也来得及的。”看到艾田点头，柳娟也不跑远，就在她边上继续并排跑着。

　　四分之三路程的时候会跑过一座湖中的桥，这个季节交替的时候，又是刚刚好天已微亮日光未显之时，每每跑上这座桥，湖面厚重的湿气蒸腾成雾遮挡了视线，一米开外的景物就完全看不到了。

　　就算是艾田就跑在柳娟身边，看上去也隔了层淡淡的雾，空气中的水汽让艾田的喘息更加急促，柳娟就算不转头看也能听到她“呼哧呼哧”的声音。这晨跑路线不知是谁选定的，雾气对呼吸很不利，本来就跑得喘了，柳娟自己跑进桥上也觉得气闷得很。

　　“呼哧呼哧……”

　　“……小艾……跑……快点……出这一……段就……好了。”

　　艾田“呼哧呼哧”地喘着，也没回话。柳娟担心地回头看她一眼，落后一米开外的艾田脸都看不清了，这该死的雾怎么又重了。

　　这么一想，柳娟忽然觉得奇怪，平时过这座桥也就二十几秒跑过了，今天是不是跑得久了一点？

　　而且今天的雾格外重，让人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桑拿间的水汽过重把人弄晕一样。

　　“小艾……要不……你……别勉强了。”柳娟说完这句，那超水平发挥的雾已经让好不容易追上一些的艾田只能看到影子了。

　　“呼哧呼哧”的声音没落下去，反而更加靠近了，艾田还是在她斜后方跟着她跑。她什么时候有这种毅力了？

　　好像跑了一分钟还要久，柳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前的雾终于稀薄了，好几个人同时冲下了桥，刚才在桥上安静地只听见艾田的大口喘气，柳娟还以为只有自己和艾田两个呢。

　　柳娟转头看看，却不见了艾田，她最后还是停下来走了么？不多停留，柳娟继续向终点跑去，以往每次艾田中途停下，柳娟都是在终点等她的。

　　等了好久，艾田才拖着步子走过来。

　　“你今天不错啊小艾，桥上我都喘得想停下了，你还跑到快下桥的时候才放弃呢，毅力有进步！”柳娟拍拍艾田的肩膀道。

　　艾田神色茫然，“你说是什么啊，我刚上桥没两步就眼前发黑，扶着栏杆走了很久呢。”

　　柳娟一愣，“可是……”

　　她忽然想到那诡异的安静中“呼哧呼哧”跑着的模糊不清的人影，背脊一阵发寒……那个时候……什么东西……莫非……其实是在……追……

　　（《晨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