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再见》冰镇海豚

3、第三章

　　吃饭的地方在主楼的顶层，很安静的西餐厅，不多的几个座位也没有坐满，只有最里面的一个位置有人，严睿带着祁嘉选了靠窗的位置。
　　“其实我比较喜欢里面的位置，安静，可是雅菲姐就喜欢靠窗，说景色好，唉，女人哪。”
　　一坐下就听严睿在那感叹，祁嘉只是笑着点点头。
　　服务生走上来询问是否要上菜，严睿说稍微等一下，等顾经理来了再上。
　　“一般中午要来这里吃饭的话我都会提前点好餐，厨师会算准我们来的时间做好，省去了等餐的时间。不过这么好的待遇不是谁都有的哦，嘿嘿。”严睿说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祁嘉心想，当然了，谁能跟太子爷比啊，只是嘴上没敢说出来而已。
　　“喂，你那什么表情啊。”严睿强烈表达着他的不满。
　　“很明显么？”祁嘉小声嘟囔着。
　　没想到严睿哈哈大笑：“你什么表情都没有，不过我猜到你会想什么故意诓你的，哈哈哈。”
　　顾雅菲来的时候严睿正笑得起劲，顾雅菲也没理他，自己和祁嘉打了个招呼，并示意服务生上菜。

　　一边吃着，一边聊天。
　　顾雅菲不光气质出众，吃饭的姿态也很优雅，绝对不会含着食物说话，祁嘉因为有些拘谨话也很少，所以几乎光听严睿一个人在说。
　　从聊天中祁嘉得知，顾雅菲是严睿的大学学姐，可是顾雅菲虽然年轻怎么也有三十岁了，严睿看上去不过大了自己两三岁，如果严睿上大学时顾雅菲已经毕业了，那两人顶多算是校友吧。
　　正疑惑着，顾雅菲一句话给了祁嘉答案。
　　那是因为顾雅菲忍了半天才对着很没形象的严睿说了一句：“你都快28岁的人了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啊。”
　　祁嘉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28岁？那不是只比自己大哥小一岁吗？想到自己那位总是板着一张脸，威严程度不输给老爸的大哥，再看看面前这个大男孩一样的男人，祁嘉心里一阵感叹。

　　吃完饭看时间还早，三个人又聊了会儿天。
　　“怎么样祁嘉，工作环境还满意吧？”顾雅菲问祁嘉。
　　“很好，很安静，空间也很独立，我个人很喜欢。”祁嘉很诚恳地回答。
　　“喜欢就好，不过安静和独立都是相对的，忙起来就乱成一锅粥了，到时候要适应才行啊。”
　　“我会的。”
　　“对了祁嘉，我回来时看你正在看咱们的杂志，怎么样啊，给点评价。”严睿插嘴道。
　　原来严睿并不像祁嘉看到的那样一回来就马上投入工作，似乎忘了自己的存在，大概只是手头的工作比较急才没和自己打招呼吧。
　　“我之前就有看过，社会版还是很喜欢的，财经版有些太专业的东西看不大懂，不过文章还是很吸引人的。”祁嘉本来就对财经方面的东西不是很感兴趣，再加上部分内容的确涉及太多的专业知识，尽管知道自己这个顶头上司是财经版的责编，祁嘉也只能老实地回答，只不过还是小小地恭维了一下。
　　“我就说吧，太过于专业会造成局限，这样对降低读者群的比例。”听完祁嘉的回答，顾雅菲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严睿也只能耷拉着脑袋叹气。
　　“他啊，大学明明学的是经济，可毕业后说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才华，非要到杂志社工作，还一干就是好几年。可是写东西的时候就是改不了太专业的毛病，导致财经版的销量一直不如社会版。一直都有读者跟我们反映，可这人就是死硬到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连主编都不许改。”顾雅菲一边给祁嘉解释着，一边数落着严睿。
　　“你什么时候不管人事改管发行了？”明着说不过，严睿只能拐着弯的反驳顾雅菲。
　　俩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让谁地争论着，祁嘉插不上话，就在一旁打量着两个人。
　　明眼人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也仅限于朋友关系，最多有点多年相处下来产生的亲情。
　　顾雅菲事业心强，对待事情喜欢据理力争，这样的女人最适合一个年纪比她大，有很强的包容力的男人。而严睿明显的童心未泯，在顾雅菲眼里只是个长不大的弟弟而已。
　　再说严睿，相当有才华，对事不拘小节，却又在某些方面有些超乎常人的执着，这样的男人同样需要有人能够包容他，甚至是宠着他，所以在嘴上从不服软的顾雅菲绝对不是上选。
　　如此分析过后，祁嘉不免考虑了一下自身。他从小就被人百般疼爱，父亲疼他，比起别人家的严父，自己的父亲绝对够得上慈父的标准。母亲也温柔，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大哥虽然比较严厉确是有求必应，二哥更是把他宠上天，从来都是把他犯过的错误一并揽上身的那种。在这样的环境下，祁嘉曾几度认为自己没长成娇生惯养、一无是处的败家子真是万幸。不过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包容被人宠爱的那个，不知道如果真的和严睿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能够很好地调和。
　　想到这，祁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他一向不会压抑自己的想法，可刚刚被一个人吸引居然就考虑到以后生活在一起的问题，这未免也太庸人自扰。

　　午休时间就在严睿和顾雅菲没有结果的争论以及祁嘉越飘越远的思绪中结束了。
　　下午严睿给祁嘉安排了具体的工作。
　　祁嘉本来以为一开始无非就是做些整理资料或者校正对之类的工作，没想到严睿一上来就对他说：“我自己编写的栏目我会自己校对后交给主编，你就负责财经版其他文章的初审以及我审过的文章的校对就行了。不过我这人做事比较随意，可能会不定期的扔给你一些零七八碎的工作，我可提前跟你打好招呼了啊，到时候可别吃不消才好。”
　　“这恐怕不太好吧，我才来上班，对很多东西都不熟悉，校对还好，初审的话是不是不太合适。”祁嘉有些为难地说。
　　“说的也对，那我给你一个星期的适应期，这星期你别做什么具体工作，就按照自己的需要去熟悉工作就可以了。就这么说定了，一个星期后正式上岗了啊。”说完就回到自己桌前开始工作。
　　这人，果然不触及到原则问题还真是挺好商量的，可是，一星期也太短了吧。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祁嘉几乎翻阅了创社以来的全部杂志的财经版，尤其是严睿担任责编以来的部分，细致到每篇文章都一一读过，这使他最开始的认识有了改观。仔细阅读不难发现，财经版的编辑们似乎很擅长用轻松诙谐的文字描述市场的变化，股市的走向等一个个牵动人心的问题。
　　祁嘉在想，这些编辑该不会都是经过严睿的亲自面试招收的吧。不过严睿独立负责的版块却并非如此。
　　那是一个专门介绍成功人士的栏目，祁嘉一开始觉得这个栏目应该放在社会版，不过全部看完后发现，这些成功人士无一例外都是学经济出身的，其中不乏双学历多学历人才。而这些人如今从事的工作多种多样，就像严睿写的文章中说的那样，经济其实是一门艺术，精通这门艺术的人可是在任何角落将它发扬光大。
　　当今社会，经济学几乎是大学里最吃香的专业，莘莘学子们削减了脑袋往里挤，就是希望学个好专业将来能有个好出路。经济类学科的招生指标年年上涨，可反观越来越多的经济学科毕业生，就业却成了大问题。
　　祁嘉猜想，严睿笔下的这些人物事迹，或许能够为缓解这种势头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吧。

　　一周的时间匆匆而过，不算忙碌，不够劳累，却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大概看了太多财经相关的东西造成的。好容易挨到周末，祁嘉最想做的事就是蒙着头睡到日上三竿。
　　哪成想周末一大早就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叫醒。
　　“祁嘉，我是严睿。快点起床啊，半小时后我在你家楼下等你，带你去个好地方。”严睿一如既往兴奋地声音传来，没等祁嘉回绝就有挂上了电话。
　　祁嘉抱着电话发愣，半晌才想起严睿怎么会认识自己家的。
　　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祁嘉一边无精打采地刷着牙一边想，如果那个打扰了自己睡眠的什么好地方不能让自己满意的话，才不管严睿是不是自己上司，一定饶不了他。
　　半小时后，祁嘉已经坐上了严睿的车，不过他左看右看都觉得不舒服。虽然车内整洁地除了香水和纸巾盒之外找不到其他装饰品，可是从看到这辆鲜红的跑车开始，再到香水的味道，内饰的颜色等等，无一不告诉他这辆车的主人应该是个女人才对。难道是严睿的口味与众不同？还是说这是他女朋友的车。想到女朋友三个字，祁嘉本来就因为睡眠不足而多云的脸开始有转阴的趋势。
　　“这车是你女朋友的？”想了想还是直接问出来比较好。
　　“不是，是雅菲姐的。我的车送去维修了，就跟她借了一天。”
　　哦，原来不是女朋友的，祁嘉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于是他决定顺带问出些他想知道的东西。
　　“那你周末不赔女朋友拉我出来干什么？”
　　严睿听不出祁嘉心里的想法，却看清了他不悦的脸色，于是恍然大悟：“该不会我搅了你和女朋友的约会吧，你不早说，早知道就不会拉你出来了呀。”
　　“什么约会啊，我根本没有女朋友。”祁嘉下意识地解释。
　　“不会吧，你们中文系男生多吃香啊，就凭你的模样，怎么也得混个系草当当吧。该不会是眼光太高谁都看不上吧。”严睿一脸的不相信。
　　这话倒是不假，在祁嘉的学校里，中文系男生的呼声很高，因为虽然数量不多，质量却实打实地不错，打破了以往中文系男生给人的书呆子形象，着实在校园轰动了一把。这中间论长相，祁嘉确实是数一数二的，虽然没被冠以系草的美名，受欢迎度可是长久以来居高不下。可惜这位祁家的小少爷从来不爱参加学校的活动，而且一直走读，除了上课及一些必须参加的活动之外从不会在学校出现。因此虽然人气很高，却从来没被女生表白过，估计是太过神秘反而没人愿意尝试吧。
　　“真的没有，我对女生不感兴趣。”说完祁嘉就后悔了，他可没想过这么早就把底牌亮给人家。
　　“理解理解，我上大学的时候整天就是玩游戏，看见漂亮女生绝对没有看见一台高配置的电脑来的激动。”严睿倒是没在意，想到自己以前，自然而然地把祁嘉归到游戏迷的行列中。
　　好在严睿没有多想，祁嘉偷偷吐了下舌头，却被严睿尽收眼底。
　　“干嘛？不是么？难道你不喜欢玩游戏，那你喜欢干什么？健身？看你瘦了吧唧的也不像啊。难道是整天闷在屋子里看书？倒是很会陶冶情操啊。”
　　祁嘉干笑了两声算是回答。
　　严睿却是不依不饶，接下来的一路上从祁嘉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什么，到作息习惯、交友习惯，再到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全都问了个一清二楚，好在路程不长，不然连祖宗八代都被他摸清了。
　　到达目的地时祁嘉很郁闷，因为他连严睿到底有没有女朋友都还不知道。
　　不过他很快就忘记了这种郁闷，因为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他没想到严睿一个28岁的大男人一早把他拉出来居然是来看漫展，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在一群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堆里，他们两个尤其显眼，搞得祁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严睿却是没有这种自觉，拉着祁嘉穿梭在各个展位的中间，时不时地拍些照片，还给祁嘉讲解一番，显然对于这些东西非常了解。
　　祁嘉看着眼前越发显得孩子气的严睿，先前那种格格不入的尴尬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回来的路上，祁嘉从严睿口中了解到，这次漫展的策划人也是学经济出身的，如今却投身于文化产业，专门从事策划活动，在业内相当出名。这次的漫展不过是帮国内一名新进的漫画家搞的小型个人展，居然就能吸引这么多漫画爱好者的参与，果真是实力非凡。
　　而严睿今天主要是为了取材，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童趣，当然后一个理由没好意思跟祁嘉讲。
　　严睿觉得今天灵感很好，决定回社里加班写稿，所以把祁嘉送回家后直接去了杂志社。临走前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郑重地一拍祁嘉的肩膀：“既然咱俩都没有女朋友，那我以后可就常找你陪我了啊，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见祁嘉点头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在严睿看来，祁嘉是单身，又和自己很合得来，找他陪自然比找那些有女朋友管着的人要好得多，而在祁嘉心里，对严睿没有女朋友的这个认知终于彻底地冲走了心中最后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