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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晚上9点,悦喜照常出现在酒吧。
      幽暗的蓝色灯光,让她恍惚。忽然觉得脸上一阵冰冷的,她打了个寒战,猛地抬眼,愣了愣,不由嘲笑起自己的敏感来。
      但是那冰冷的触感,确实冷彻了肌骨。
      她不禁回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来。

      第二天上午一大早,悦喜一到学校就听到四处沸腾的声音,那样的躁动,暗暗透出一丝恐慌的气息。
      上课一见到春桃,还没等她问,春桃就开始跟她讲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了。
      新闻里连续播出的不明原因死亡事件,昨天晚上竟然发生在了神圣的校园里!在某间女生宿舍的卫生间中,发现了一具尸体,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只是这次不同于报道中说的血被吸干,而是原本丰韵的身体,死的时候像个年过八旬的老人,身上和脸上的皮肤均是皱起的,头发也全白了。据说法医要对其内脏做彻底的检查,以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身体的迅速衰竭。
      “真的好可怕哦!”春桃一脸的兴致,到是看不出来她哪里害怕了。
      悦喜有种不祥的预感,神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隐隐有些潜藏着的疼痛。
      她揉了揉太阳穴,不禁转身向后看去,没有看到他,怔了怔。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她自嘲地笑笑。

      天阴森森,黑压压的,不似秋末该有的天气。
      明明是午后,却暗如午夜。
      一阵冷风吹来,悦喜裹了裹外套。下午没有课,她走进停车场,准备回去。
      停车场很阴暗,连日来的雨让空气中湿气弥漫,墙壁似乎也开始发霉,甚至带着一丝腐烂的味道。
      偌大的地方,一个人都没有,她的脚步声在空旷地回荡,她忽然觉得呼吸有点紧,连自己心跳的声音都能够听到。

      “滴答……”一滴水滴的声音,从悦喜身后传来。原本轻微的声音,因为周围的安静,竟然清晰地直接穿过了脑海,还荡漾着空灵的回音。
      悦喜猛回头,顿时抽了口冷气。
      一只体型庞大,如狗的生物,在对着她龇牙咧嘴,浑浊口水搭在发黄的尖牙上,一滴一滴,断或不断地落地,暗绿的眼里,充满了捕食的欲望。
      它低吼了一声,悦喜忽然明白了刚才闻到的腐烂气味从何而来。
      她后退了一步,它却向前逼近,绿色的气体不断从它的嘴里随着呼吸吐出,散发着浓郁的恶臭。
      悦喜暗自打量了下所在位置,汽车就在不远处,她抓紧了手里的钥匙,慢慢移动脚步。
      然而,一阵眩晕,腿开始发软。

      悦喜张大嘴努力呼吸,但是氧气似乎越来越少,腐烂的臭味侵蚀了她的思维,她跌在地上,努力睁开眼睛,瞪着那头眼里满是骄傲的兽……忽然,她看到了挂在钥匙上的折叠小刀,在失去知觉前,她用牙齿咬住刀上的痕,右手一拉,把刀展开,没有犹豫便在左手臂上划过一刀。
      顿时,疼痛刺激了大脑,悦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料却迎上了它闪亮的双眼。
      它无声地靠近,血液的芳香让欲望无限扩大,它的嘴角竟然向上扬气,眼睛却盯住了悦喜。又一声口水落地声,在停车场里诡异地回荡……
      它跃起,爪子如闪电一般向悦喜抓来……
      悦喜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出现了许多场景,理不清,她不想理了。
      结束了吧,她累了。

      期待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阵冷风而过,悦喜打了个寒战。
      腐烂的味道被吹散了,凛冽的风反而让大脑清醒了。
      悦喜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男人的背影直立在她的面前,他前面,是那只兽,被冻成了冰,却依然保留了冻结起来那一瞬间的表情——狰狞的牙和惊慌的眼神。
      悦喜没有说话,看着那个男子,黑色的发,黑色的衣,却有落霜于上,寒冷彻骨。
      没有说感谢的话,悦喜对于这样的温度感到厌恶。炎伢死的时候,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冷,那样的寒冷像一把剑把她刺穿,伤口永远不会愈合起来。

      男子似乎在犹豫,空气也凛冽起来。许久,他慢慢转过身,俊秀的脸庞,苍白的皮肤,仿佛被霜笼罩了的瓷娃娃,如此易碎。
      他薄薄的嘴唇半合着,想说什么,却又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谢谢。”悦喜淡淡地说,看着他,只是看着,她就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离她本不远,五步的距离。
      他抬脚向悦喜走来,走得很慢,好象每迈一步都很艰难,都要花去很大的力气。
      他微笑着,乌黑的眼眸温柔,却哀伤,他是如此凝视着她,那神情就像期盼了亿万年,才终能如愿。
      悦喜咬紧牙不让自己抖得太明显,却又因为他的靠近而颤抖,她害怕这个温度,从生理上,和心理上。
      他伸出手,苍白的指间轻轻划过她的脸庞,被他指间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层晶莹的冰霜,他怔了怔,收回手。但是悦喜分明看到他的手,也在抖。
      “对不起。”他说,他的眼里有着慌张和茫然。
      悦喜礼貌地点点头,转身离开。她几乎是逃进了车里,手指紧紧箍住方向盘,指骨发白,还在颤抖。她开了空调,却感觉不到一点热量。

      手臂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只留下袖口的血迹证明着曾经上面有过伤。

      ……

      “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他曾经那样说。

      “你是我的人了。”他曾经那样说。

      ……

      冰冷的手指轻轻碰触唇,她忽然发现那里是滚烫了,那样的烫,是他才有的温度。
      曾经他的吻热情如火,灼烧着她。即便要被烧成灰烬,也好过这样的冷。
      “伢……”她呼唤着,抱紧自己的身体,“我好冷,好冷……”
      好冷,连泪都是冰冷的。
      冷得疼痛,似乎每根神经都在渴求着温度,就像沙漠中的人渴求泉水一般。

      =============================

      “小妞,别发呆。”陌桑在悦喜眼前挥了挥手。
      悦喜一惊,抱歉地笑笑。
      “今天客人少,可以下班了。”陌桑笑了,那笑容依旧如冬日的阳光。
      “恩,好的。”悦喜收拾了一下吧台。
      垃圾袋装满了,悦喜拎着个大袋子往酒吧后门走去。

      后门有条小路,走一百米就有个垃圾箱。
      夜晚很冷,昏黄的路光模糊了狭窄的路,一阵冷风吹过来,本来困乏着忽然清醒起来。
      扔了垃圾刚要往回走,悦喜忽然觉得有视线在看她。
      她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她背后站了个孩子。一个漂亮的男孩。
      这个孩子有着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在黑夜里竟闪亮如星辰。他的头发很柔软,微微卷曲着,白皙的皮肤,穿着很单薄的白色衣服,赤裸着双脚,却站得很稳。他定定地看着她,嘴角一抹笑意。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孩子?
      悦喜疑惑着,却见那个孩子对她伸出了手。
      “姐姐,我迷路了,你可以带我回家吗?”他清脆的声音,稚嫩却甘甜。
      悦喜像着了魔似的,过去拉住他的手。
      “姐姐,抱我好吗,我走不动了。”他继续哀求。
      悦喜恍惚起来,身体不听指挥地抱起他。
      “姐姐,你果然,好甜美。”他双手勾住悦喜的脖子,把脸埋在悦喜的颈弯处,声音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
      忽然悦喜觉得身体一软,力量像在一点一点被抽空,甚至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这时一阵大风刮起,飞沙满天……
      悦喜听到一个声音喊道,“小魔物!看我收了你!”
      她猛地清醒过来,发现孩子已经不在怀里了,碧空挡在了她面前,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抬起,半握成拳,掌中一个光球,在飞速旋转。而男孩就在他的面前,被风阵困住,拼命挣扎着,眼里满是惊慌。

      “不要杀他,碧空!”悦喜上面拉住他的手臂。
      碧空一愣,“为什么?”
      “他是个孩子。”
      “你个笨蛋,这孩子差点要了你的命!”碧空收起手掌,转身面对她。
      “不要杀他。”悦喜没看他,只是注视着男孩。
      她本不是个善良多情的人,但是这个孩子,她不想杀。因为她熟悉他的眼神……与曾经的她一样……
      害怕着,倔强着,挣扎着。
      “这不是孩子,是个魔物!”碧空强调,却发现她抓住他的手还不肯放松。
      “放过他。”这次悦喜凝视他的眼睛,认真,并且带着不可拒绝的坚定。
      许久,碧空叹了口气,“好吧,我放他走就是了。”

      虽然放走了小男孩,但是碧空决定要给悦喜洗个脑。
      “孩子是孩子,魔物是魔物,越像人的魔物,反到是力量越强越可怕的魔物。”
      “魔物?”
      “魔物是主要活动在三界边境上的低等生物。”碧空解释道。
      “那孩子是人形,算是魔物里比较高级的了?”悦喜忽然想到白天遇到的那只兽。
      “你应该听说过很多起离奇死人事件吧,”碧空正了正神色,说,“那些都是魔物做的。原本三界的入口都有封印,一般魔物是无法自由出入三界——即使是魔或神都没有办法自由穿梭这些封印。然而圣战过后,边境上的封印一直没有人去修补过,不是不去修,而是不会,并且也没这个力量。天夜和苍紫是在圣战中离开的,离开前并没有继承人。最近天象异常,封印力量越来越弱,才使得进入人间的魔物越来越多。而且,魔物,越是高级,越会以你为目标。”

      听到碧空的最后一句话,悦喜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低级魔物靠吸食人血获得能量,等级高点的,会吸食生气,再高点的,则会寻找有灵力的人下手,以得到更多的灵气。”碧空跟着悦喜坐进汽车,继续说,“你身上的灵气会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们对你下手。”
      沉默了会,悦喜说,“碧空,教我如何运用我的力量。”
      碧空看着她柔和的侧脸,心中忽然有丝不忍。

      “悦喜,你不能用这个力量。”
      “为什么?”不是传说中人人要争夺的强大的力量吗……
      “你的身体承受不了。”
      “可是,我似乎用过两次,还是好好的不是吗?”悦喜说得很急,她害怕那种无助,那样的无助,快要吞噬了她。
      碧空看着她,许久,才说,“因为血咒。”
      “血咒?”悦喜皱了皱眉,这两个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本该在你身上造成的伤害,都转移到炎伢身上去了。”碧空淡淡地说,“这是他对你下的咒。”

      悦喜一脚刹车踩下,尖锐的声音在午夜的城里,如同女妖的尖叫。
      碧空没有理会,继续说,“可是即便这样,一旦控制不了,过了度,你的身体还是无法承受住。”
      “他……真的死了吗……”悦喜的声音在颤抖,“你们骗我的对不对……他没有死……”
      碧空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黛色的天空。
      炎伢没死,可是会沉睡很久,久到,足够等到她下个轮回——如果她还有轮回的话。
      “我是不是问了傻问题,呵呵。”悦喜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徘徊了一阵,硬是没掉下来。她睁大了眼睛不敢眨,只敢看着前方的路面。
      车子不快不慢地行驶着,一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话。

      碧空打开音响,小小的汽车空间里缓缓飘出一首歌——ANGEL。

      spend all your time waiting, for that second chance
      for a break that would make it okay
      ……
      you\'re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
      may you find, some comfort he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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