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印》左左Bonny

37、第 37 章

　　“你稍微坐坐，或者让妤儿带你去逛一逛，”凌母看着徐德洹亲切地说道，“你凌伯父快到家了，稍微等等就能开饭了。”

　　“伯母不急，我也没有很饿。”徐德洹微微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说完托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倒是初妤，肚子“咕咕——”地叫了一声，旁人没听清，但坐在初妤旁边的徐德洹却是听清了，听得一清二楚。

　　他微敛眼眸看向初妤，只见初妤也正好往身边看，一脸的窘迫，碎发蓬松在她的脑袋上，翘起了一个俏皮的弧度，看上去莫名的娇俏。

　　“没人听到。”徐德洹放下了茶杯，凑近初妤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除了我。”

　　明明肚子饿了就叫是人之常情，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徐德洹这一番话让初妤瞬间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特别是让他听到了，真真是出大丑了。

　　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撩拨什么，初妤的耳朵渐渐地就红了起来。

　　徐德洹的视线落在了初妤的脖子之后，那淡淡的粉红沿着脖子一直延伸而去，让原本白色的梨花胎记也变得粉嫩了起来。梨花半敛在衣领里，若隐若现，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徐德洹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喉结不自然地咽了咽，想要移开视线，却突然看到了夹在初妤衣领底下的一片落叶。徐德洹下意识地伸手，想帮她把叶子摘下来。

　　初妤虽然低着头自然也感受到了徐德洹灼热的视线，心里越想越是生气，猛地一个抬头，身体往前一窜，正想发作，“看什么……”

　　话没说完却戛然而止。

　　初妤一抬头，便撞上了徐德洹伸来的手背上，唇瓣触到了一片清凉，他的手背有些粗糙，似乎能够感受到上面的纹理走向。

　　初妤刚刚喝过热茶，唇瓣还留着茶水的温热，徐德洹一个不留神只觉手背传来了灼热的触觉，接着就是一片柔软，那种感觉，就像是手背滑过极为丝滑的绸缎，绵软而富有弹性。

　　两个人都愣住了，看着对方，初妤瞪大了她的眼睛，眼神闪烁，徐德洹猛地低头，蔓延而来的是惊愕。空气突然就变得旖旎了起来，淡淡的尴尬，淡淡的暧昧。

　　“姐姐，德洹哥哥……”门口突然响起了崇儿稚嫩的声音，带着喘息声，小手扒拉着门槛，兴奋地说道，“你们和我一起下棋吧。”

　　凌母想着家里来了客人便打算亲自下厨给他们加个餐，煲个汤，等他们吃完饭了，也该好了。只是厨房自然是不能让崇儿这个小捣蛋鬼进去的，陈妈她们现在是越发管不住崇儿了，只能让崇儿去找初妤他们玩，有他们在看着崇儿，她也放心。

　　崇儿最近在学堂里学了围棋，凌父昨儿才给了他一副围棋，此刻正是棋瘾大发的时候，陈妈她们自然是不会下的，于是他也便蹦蹦跳跳地跑来找姐姐和哥哥玩了。

　　听见崇儿的声音，初妤和徐德洹两个人猛地分开，各自往位置的另一边移了移，一脸尴尬，满脸通红，欲盖弥彰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得不心生怀疑。幸好来的是崇儿，他还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

　　“姐姐，陪我下围棋好不好？”崇儿扑到了初妤的怀里撒着娇，小手攥着初妤的裙子，弄出了褶皱，也扯出了一小片白里透红的肌肤。

　　徐德洹默默收回了视线，眼神落到了头顶的梨花上，小朵小朵的梨花，淡黄淡黄，中心镶嵌了细细的蕊粉，还沾着露珠，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好。”初妤答应道，一脸的宠溺。

　　“德洹哥哥，你也来下棋的对不对？”崇儿扭过头看向徐德洹，乘胜追击问道。

　　“好。”徐德洹说完，摸了摸了崇儿的头。

　　“那我们走吧。”崇儿说完从初妤的怀里起身，一手牵着初妤，一手牵着徐德洹，带着他们往花园里走去。

　　两个人迁就着崇儿的身高，半屈着身体，小步小步地跟着。

　　花园里，梨树下，亭子里，书僮已经摆好了围棋，陈妈摆弄着茶水，就等着他们。

　　“我要和姐姐下棋。”崇儿说道，满脸的骄傲，他昨儿才和姐姐下过，他可是赢了姐姐的。崇儿一边说却是一边看着徐德洹，小孩子心性，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初妤无奈地笑了笑，看着崇儿，一脸的宠溺。她自然是不可能输给一个才开始学围棋的小孩子，昨天不过是不想扫了他的兴致才故意输给了他，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崇儿被蒙在鼓里沾沾自喜。

　　今天徐德洹在，初妤自然是不可能再输的，她也是要面子的。

　　于是乎一刻钟不到，崇儿便输了，输得彻底。

　　“啊！我不要输，我不要输。”崇儿扭着头，两条腿搓来搓去，憋得一脸通红。

　　“崇儿不生气，让哥哥来，哥哥帮你赢回来。”徐德洹笑了笑，抱起了崇儿，将他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

　　“好，我和你下。”初妤的兴致瞬间被提起，兴致勃勃地说道，一脸的狡黠。

　　好说歹说她也是师从棋艺大师学过五年的，连族里的一些长辈都输给过她。别的她比不过徐德洹，但这个下棋，她觉得她还是有那么一些可能性的。

　　“好！”崇儿收起了脸上的沮丧，瞬间坐直了身体，扭了扭屁股，让自己坐得更稳一些，倚在了徐德洹的怀里，还把小胖手放到了徐德洹的手臂上，气势汹汹地说道，“把姐姐打败。”

　　“好。”徐德洹轻轻一笑，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这个小兔崽子，”初妤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瞬间就生气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宠大的弟弟怎么一下子就倒戈了呢。

　　徐德洹看着对面气呼呼的人儿，突然就笑了，声音不大，却很清晰。这笑声在初妤听来就像是对自己的挑衅，这下她更加不能输了。

　　初妤挽起了衣袖，正襟危坐。

　　一旁的书僮手脚麻利地把残局收拾了，又一局围棋开始。

　　不过一刻钟，初妤便感觉到了对面下棋之人绝非常人，压力随之而来，没想到他还有几下子。她瞟了一眼对面的人，没想到却正好撞上了徐德洹上抬的视线，被抓了个正着，初妤讪讪地收回了视线，专心棋局。

　　徐德洹也挺意外初妤的棋艺竟然也不错，眉毛一挑，也开始认真了起来。

　　亭子里的氛围突然就变得凝重了起来，原本轻轻吹着的风似乎也被按下了暂停键，书僮伸长了脖子看着棋盘，初妤食指和中指夹着白棋，思索着，连崇儿也看得津津有味的，虽然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能够看懂什么。

　　徐德洹的视线从棋盘移开落到了初妤的身上，这盘棋其实已经将近尘埃落定了，他设了一个局，引君入瓮，一步错步步错，初妤被圈住了，现在不过是在苟延残喘，连回光返照的机会都没有。

　　下棋如做人，徐德洹的棋就像是他这个人，真的丝毫不给人机会。

　　初妤也知道没有挽回的可能，不过是早输和晚输的区别，可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还在琢磨着。

　　徐德洹看着初妤，光透过树梢洒落在屋檐上，屋檐下亭子里被分割成了明灭两个空间，光落在初妤的头上，背上，裙角处则是阴影一片。

　　洋洋洒洒的微光，含着金沙似的，粼粼发光，落在初妤的头上，散发着别有的光泽。初妤长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了一排阴影，光划过她小巧的鼻子，莹莹软软。

　　徐德洹自己也没发觉自己看出神了。

　　“好吧，我输了。”初妤把棋子放回了棋盒里，气呼呼的，情绪有些低落。

　　“太棒了，哥哥赢了！”崇儿虽然看不懂，可听得懂，姐姐是认输了。初妤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样子，德洹哥哥竟然打败姐姐了，真是太厉害了，崇儿抬头看向徐德洹，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满满的崇拜，眼里冒着星星。

　　初妤看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真是白疼这个小白眼狼了。

　　“你的围棋是师从哪位大师？”初妤虽然生气但还是服气的，愿赌服输，不过她确实是好奇徐德洹是从哪里学的棋。他的下法像是毫无章法却又天衣无缝而一反常态，让人看不透摸不清，只能落入他的圈套里，还找不到出路。

　　“父亲教我的，此前我父亲还有一个称号‘黎城棋怪’。”徐德洹不确定初妤是否认识，毕竟父亲早就已经金盆洗手，围棋江湖上早就没有了他的传说。

　　“是他！”初妤的反应却是让徐德洹有些意外，“就是那个十五岁就打败了三个棋艺大师的让他们甘拜下风的那个人吗？”初妤是听她的师父说的，因为她的师父就是其中一个被打败的大师。不过时间过去了那么久，她的师父也已经老了。

　　“嗯。”徐德洹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意外初妤竟然认识。

　　初妤原本还是气鼓鼓的，听了徐德洹的话眼里瞬间变了情绪，满是兴奋，羡慕，还有一点点的崇拜。

　　徐伯父原来这么厉害的，真是太低调了，徐德洹是他的亲传弟子，赢她似乎也是很正常的，这么一想，初妤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妤儿，德洹。”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叫唤，初妤和徐德洹转头，正好看见从梨树后走出来的凌父。

　　“父亲！”崇儿突然就精神了，猛地按了徐德洹的手一下，借着力从他怀里蹦了出来，冲向凌父。凌父一个弯腰麻利地捞起了崇儿，揽在了胸前。

　　“父亲。”
　　“伯父。”

　　初妤和徐德洹起身，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老爷小姐，徐公子，”去厨房帮忙的陈妈也赶过来了，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饭菜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吃。”

　　“好的，先吃饭。有什么事，吃晚饭再说。”凌父朝初妤和徐德洹摆了摆手，眼神看着徐德洹，颇有深意，之后便抱着崇儿转身帮客厅走去。

　　徐德洹敛了敛眼眸，压下了眼里的情绪，他来凌府，确实还有别的事。

　　初妤看着父亲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突然安静下来的人，若有所思。